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我是你迷妹啊》沉木舟 文案: 新晋宅男女神魏思琪对杂志摄影师江汛倾心不已,忍不住一撩再撩。对此江汛表示:“这个看脸的世界!小姐姐你真好看QAQ”你是最好的猎手,将我一步步诱入圈套中,让我为你着迷,为你狂进击的腹黑美艳前任X摇摆的汛哥儿双向暗恋,甜甜甜! 内容标签: 甜文 娱乐圈 破镜重圆 花季雨季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汛,魏思琪 ┃ 配角:路莫 ┃ 其它: 第1章 再遇故人   近十个小时的跨国航行,江汛几乎是睡过来的。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被旁边的乘务员摇醒。   “唔,”江汛睡得迷迷糊糊的,“到了吗?”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角,又眯了一会眼睛,才慢腾腾地走下飞机。   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酷似二次元动漫人物的猫脸,俏皮可爱,人长得好看,做什么都好看。   旁边一起走的男人虚扶了她一下,“小心些。”   男人在旅途中一直注意着江汛,美女总是很容易赢的人们的好感的,江汛在飞机上一路睡过去这样的,完全可以纳入良好乘客的范围。   不过美女好像有点高?   男人稍稍靠近了些,恰好江汛转过来,正好比他高了半个头。   男人:“!”美女你有真的点高啊。   江汛有着目前国际时装模特参加表演的统一身高——一米七八,网上流传的各省男人平均身高没有一个是达到的。   作为著名时尚杂志《FOCUS》的摄影师,江汛比模特还模特。   不输给娱乐圈明星的脸蛋,性格开朗爽利,与人为善,再加上摄影技术又过得去,领导赏识,江汛混得还算是不错的。   这次去法国交流学习就派她去了。   “谢谢。”江汛微微一笑。   男人扯起嘴角,“不谢。”   男人叹了一口气,海拔太高了,容易产生高原反应,还是算了。   江汛低头打开手机,提示音就叮叮当当的没有停下来。   她边走边翻看手机的各种信息,基本都是工作的,一回国就一堆事啊。   “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一个男人快步走过来,“不好意思小姐,能把你的手机收起来吗?”   “哈?”   江汛转过头看向另一边,一个巨大的蚕茧缓缓地滚过来。   几名穿西装的保镖中间围着一个女子,在一群粉丝记者的围堵下向这边行进。   之所以能认出中间是个女子,是因为那双大白腿太晃眼了。   个位数的温度,酷!   江汛忍不住裹紧身上的大衣,想吹声口哨。   大概是哪个明星吧,排场还挺大的。江汛这般想着,将手机收了起来,“我对你们家的没兴趣,太自恋了你们。”   现在的人都这么浮躁吗?走个机场都这么大排场,路人的手机都要管。   她见过的明星不敢说一千也得有八百,对这些人还真是不怎么感冒。   再怎么样,修片的时候还不得求着她!   江汛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随手拦下一辆出租,“市区。”   司机仔细询问,“市区哪里?”   “先去市区再说。”   机场离市区还有一两个小时的路程,足够江汛做下行程规划。   这次学习归来,老叶一定会把她提起来,他早就想跟徐悦打擂台了。奈何手里没有拿得出手的,这次好不容易争取到法国交流学习的名额 ,急急吼吼地就派了江汛去了。   唔,自己喜好迟到的毛病得改改了,徐悦肯定会看她不顺眼想着抓她的短处的。   首先,得先租个离公司近点的公寓,自己才能接着多睡会儿。   小小的出租车在车流中停停走走,道路两旁的高楼已经亮起灯光,灯光代替星星点亮城市的夜空,一路流光溢彩。   可能是刚坐了长途飞机的缘故,江汛可以很清楚的在车窗玻璃上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吊着大大的眼睛,自己又高又瘦,皮肤还白,活脱脱一个吸血鬼伯爵,哦,不,是血腥玛丽。   刚刚那男的什么眼神?女巫都敢娶回家。   沿路看到一家老字号饭馆,江汛让司机停下,付了钱径直往里面走。   此时已经晚上七点钟了,正是饭点。   老字号饭馆以做本地特色菜闻名,此时门口已经排起长队。   江汛:“......”现在倒回去找人,出租师傅还会在吗。   她走到柜台前,“还有等多久?”   江汛拖着行李箱一看就是远行归来的,这种人一般都是饿了一路的。   柜台妹子诚恳建议:“小姐您还是去别家吧,要等二十几号人呢。”   江汛无奈拖着箱子准备离去,却被一个男声叫住,“江汛?汛哥儿——”   江汛转过身来,挑眉,“哎哟,莫公子。”   莫公子不姓莫,姓路,全名路莫,乃是江汛的高中同学,作为江汛的好兄弟,曾经还担任着她的男神,暗恋对象。当然后两项在路莫宣布他有女朋友时,江汛就迅速让它们消散。   路莫搂着一个蛇精脸妹子,那下巴尖到江汛怀疑其可以截断她脖子上的围巾。   妹子看着江汛,露出八颗齿的标准微笑,“姐姐好。”   感情这妹子是把她当路莫的前任了?!   江汛饶有意味地看着路莫,也不戳破,“你们也在这吃?排到哪儿了?”   路莫:“刚好到我们了,汛哥儿你多少了?一起吃不?”   路莫还沉浸在重逢好兄弟的欣喜中,热情地邀请江汛。   江汛毫不客气:“还没排队,我刚下飞机,给我加个座呗。”   “好嘞好嘞,”路莫招呼服务员加个座位,“汛哥儿风采依旧啊。”   “嗯?”江汛挑眉,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一口地喝,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路莫挤眉弄眼地笑起来,“我家妹子都迷死你了!一直盯着你看。”   江汛咳了一声,“别,我担不起。”   江汛一直是自带吸引妹子体质,女生们对她都是一口一个“汛哥儿”,还会在她打篮球时疯狂尖叫给她加油。   蛇精脸妹子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两个,不是旧情人狭路相逢吗?怎么这么和谐?!   路莫揽过江汛的肩膀,向妹子介绍:“我哥们儿,江汛,江湖人称‘汛哥儿’,你跟着这么叫就行了。”又指着妹子对江汛说,“陶雨薇,薇薇,也是麻豆来着。”   陶雨薇矜持一笑。   “麻豆啊,”江汛拿起菜单指点江山,“哪家的?”   路莫对着陶雨薇说:“你不要害羞,汛哥儿,可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那个FUCK——”   “打住,是《FOCUS》,谢谢。”江汛勾好菜单,递给陶雨薇,“点吧。”   陶雨薇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FOCUS》?那个时尚杂志?你你……你是《FOCUS》的?”   江汛:“嗯,不过我可不是麻豆。我就一个拍片儿的。”   “噗。”路莫笑起来,“你有那么低级么,之前还和我吹来着——什么潮流风向标,业内最前线,感情都是骗我的呢。”   江汛道:“没骗你,以后我就是了。”   路莫:“......”   陶雨薇憋不住,“嗤嗤”地笑起来。   没过多久,菜陆陆续续地上了。   陶雨薇好奇地问:“江姐在《FOCUS》是做什么的?”   “咳咳……”江汛正夹着一块肉往嘴里塞,猝不及防听到“江姐”这个称呼,嚼都没嚼,直接就顺着食道掉下去了。   路莫赶紧给江汛倒了杯茶,吩咐陶雨薇:“不用那么敬重她,随意一点,叫‘汛哥儿’就行。”   “很久没人叫我一声‘姐’了,”江汛喝了口茶,“具体做什么还要看安排,我刚从法国交流学习回来,新的工作安排还没下来呢。”   “汛哥儿厉害了,”陶雨薇眨眨眼睛,“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FOCUS》的摄影棚,听说你们那里美人如云。”   江汛:“过奖过奖。”   想套近乎走后门?看来路莫这新女友不咋样啊。   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路莫给陶雨薇夹了块肉:“别闹了,汛哥儿忙得很,之前可是废寝忘食到同学聚会都没去。”   陶雨薇直直地盯着碗里的肉,迟迟下不了筷:“亲爱的,我减肥啊,你怎么——”   路莫用筷子按住那块肉:“减什么肥?瘦成竹竿就很好看?你们女人的审美真是奇怪。”   江汛:“瘦一点确实会上镜些,镜头自带增肥效果,不过适当吃点肉也是可以的,脸色会好点,不用扑那么多的粉。”   陶雨薇听江汛这么说了,也不再多说什么,乖乖地吃了。   路莫递过来一个眼神——“还是你有办法”。   江汛挑眉——“那是当然”。   酒足饭饱后,路莫一脸满足地眯着眼睛:“你回来也不通知下我,我去接你啊,要不是刚好撞上了,你今天就一个人了。”   “也没啥,”江汛淡淡道,“我也习惯了。”   “哎,怎么说话呢你,还是不是哥们了。”   江汛倒了杯茶,默默不答话。   路莫看她这样,气不打一处来:“哎,你——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去法国也是,什么都不讲,收拾了东西就走。”   “有什么好说的,我妈都不关心。”   路莫卡壳了。江汛家里什么样他是知道的,当年在一起打打闹闹,什么话都敢讲,就是不敢说她家里的情况。   陶雨薇捧着一杯茶,乖巧地作倾听状。   然而两个人什么都没说。   陶雨薇一脸失望,还以为可以听到到一部家世恩仇录。   江汛估计时候差不多了,再耽搁下去,后面排队等的人要发脾气走人了,便拉起行李箱,对着路莫道:“既然想表达一下‘兄弟情’,不如送我回去吧,你应该有车吧,我懒得打车了。”   路莫点点头,“行,话说你回来屋子有让人去收拾么?”   江汛:“没,回去再弄。”   路莫:“你就算打不了电话,发个信息给我,我找人给你收拾,很难吗?”   江汛推着行李箱,垂下眼:“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陌生人到我屋里去。”   “我给你收拾,行吧?”   “还是别了,大少爷,您金尊玉贵的,我消受不起。”   陶雨薇看着江汛和路莫两个人的相处状态越看越嘀咕,她是不相信男女之间有真正的友谊的,所谓“知己”不就是备胎么。可是这两个人也太大方了,丝毫不避着其他人,哪怕她这个正牌女友在这里,两人也是坦坦荡荡的。   路莫家里有钱,还能给她铺路,是她好不容易才巴上的,她可不想煮熟的鸭子就给这么个“知己”截胡了。   路莫开车送江汛到她公寓楼下。   江汛拿下行李箱,阻止路莫要往上送的动作:“行吧,就这样,我屋里也没收拾,就不请你喝茶了。”   路莫见她这样,也不再多说,回头开车就走了。   江汛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回自己房间。   她早在出国前就提前交了房租,预留到她回来还可以住。   江汛整个人已经被时差折磨的不行,胡乱收拾了一下,调整好明天的起床闹钟,倒头就睡。   第二天的早晨,江汛破天荒地不用闹钟提醒就起来了。   她躺在床上晃晃悠悠地刷起了刷朋友圈,一片安静,全是昨天晚上的动态。   长按微信朋友圈右上角,输入文字:“回来了。”发送,算作是给朋友圈里的各路好友做个交代。   江汛发完朋友圈顿了顿,还是忍不住打开微信通讯录,发了条消息:   “妈,我回来了。”   大概是不会回复了,也不用期待,这样挺好的。江汛对自己说。   江汛跳下床,昨天的衣服没洗,今天还可以穿去上班,还算省事。   楼下有煎饼果子摊档,应该还在卖,这个点城管应该还没过来。   由于江汛还没有车,因此只能搭乘地铁去上班,早高峰的地铁虽然拥挤,但江汛也不怎么着急,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呢,不知道老叶看到她会是什么表情。   《FOCUS》杂志位于S市CBD商务圈的银华大厦,有属于自己的摄影棚,招聘专业的摄影师,专门为其拍摄。   江汛到办公室时还早,分管她的叶瑞文还没来,她没什么事便到处看看,离开三个多月,之前给她的工作也由别人负责了。   她转了一会儿,估摸着叶瑞文差不多到了,起身到洗手间收拾一下自己。   “哎,今天来的哪个啊,这么大排场。”   “还能有谁,那个和从韩国回来的名字一样的那个呗,不就走了个外国电影节的红毯么,拽成这样。”   洗手间进来两个女的,讨论着今天来的明星的八卦。   这也算正常,女人都是喜欢八卦的,虽然重要的不好乱说,但是别的还可以稍稍说下,解解闷,添加些乐趣。   作为一家有外资背景的时尚杂志,其内供职的基本都知道外国电影节的红毯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自负差旅打酱油和受邀过去的可是不一样的,怎么走上红毯的,其中的猫腻圈内人可是门儿清的。   并不是所有走上红毯的明星都能被外国记者认识。   要是着装不当,不仅不会被人认出来,还有因为穿的不好被人吐槽,那才是吃力不讨好。   “哎,不过,魏思琪穿的还是挺好看的。”   “人漂亮嘛,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整了。”   “微整可不算整。”   ……   江汛等到人离开了才从隔间出来。   魏思琪,她居然也回来了!   江汛心里五味杂陈,眼睛酸涩到想要流泪。她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把水往脸上扑。   “汛哥儿——”   江汛转过头去,透过粘在眼睫毛上水珠,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个人影。   分明就是刚刚在讨论的魏思琪!    第2章 两肋插刀   江汛第一次注意到魏思琪是在路莫的手机上,确切的说,是手机桌面。   路莫注意到江汛的眼光,转过来摇晃着他的手机:“汛哥儿,我女票,女神不?”   江汛艰难道:“挺漂亮的,有眼光。”   江汛一头短发,从小到大没有留过长发,性格开朗大气,打个篮球还能从男生手里断球,是男生们公认的“好基友,”女生们的“好姬友”,江湖人尊称一声“汛哥儿”。   路莫和江汛也是“基友”,两人不打不相识,是“好兄弟”,当然,这只是其他人的看法。   江汛暗恋路莫,单方面的,过去式的。   结束在她从路莫的手机上看到魏思琪。   男神已经有女朋友了,暗恋单方面结束。   手机上的女孩子一双杏仁眼水波流转,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樱花般的唇色,嘴角微微扬起,一头乌黑长发,明眸皓齿,美人一个。   美人微微转头看过来,江汛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江汛和路莫拉开一点距离,掩盖内心突然没有心跳的惊慌,“哪里把的?正点!”   路莫沮丧道:“艺术班学跳舞的,哎,人家已经和我分了。”   江汛惊异得瞪圆了眼睛:“分了?你不是男神么?怎么会不要你?”   路莫这厮长相正点,俊朗帅气,家底也厚,出手大方,性格也好,从来就只有他甩人的份。   路莫撇撇嘴:“人家说要好好学习。”   “哈哈哈……”   江汛忍不住笑了出来。   路莫什么都好,就是成绩不好。   “汛哥儿,能有点‘兄弟情’么?”   “不好意思,没有。”   由于路莫被分手了心情不好,提出要通过狂吃海塞这一方式弥补受伤的心。   路莫掏出手机,翻看通讯录,“你想要哪家店,得快点定了,晚上还要晚自习。我顺便问问我们宿舍还有要的吗。”   江汛和路莫所在的高中是S市有名的重点高中,升学率高,管理严格,强制要求学生住宿,平时没有正当理由不得踏出校门一步。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既然里面出不去,那就让外面的进来吧。   于是,就出现了形成以他们所在的高中为中心的外卖服务商圈的现象,从早餐到夜宵,从地方小吃到蛋挞蛋糕,从咖啡到水果汁,应有尽有。   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外卖送货人员会伪装成七大姑八大姨来看大侄子大侄女,顺便带上一大包爱心餐点到宿舍。   嗯,至少十人份的。   因为他们高中是十人一间宿舍。   路莫低头开始发信息询问,路莫是大款,能被他翻牌子的商家味道好服务好速度快价格也高,看路莫这样子是想请客,江汛也不客气,点了个自己肖想很久一直没舍得点的。   路莫又加了一些发过去,“汛哥儿我们点得可有点多啊,你应该能吃吧?”   江汛没有什么忌口的,也不怕发胖,是很适合一起吃饭的人。跟她一起吃饭看她张嘴一口一口的,自己也会变得很有食欲。   “我能不能吃你不知道?要不要再去自助餐厅再战三个钟?”   路莫擦擦头上不存在的虚汗:“还是不要了,哥几个的胃还要。”   有次路莫几个男生和江汛打完篮球提出去吃自助餐,几个大小伙子和一个姑娘整整吃了三个钟,从开始吃到结束,吃到服务员频频经过他们附近看他们桌上摆的餐盘。   吃到最后,几个男生捧着个冰淇淋慢慢啜着消食,江汛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烤串。   经此一战,更加坚定了江汛的江湖“哥”的地位。   等外卖期间,江汛随意抽出一本练习册出来做,路莫见状也拿出相同的练习册出来翻看。   路莫翻了两页就抓耳挠腮,看不下去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江汛做题。   女生剪着齐耳短发,额前留着空气刘海,低头握笔作答题目,露出笔挺的鼻根,卷翘的睫毛一煽一煽的。   还是挺像个女孩子的嘛。   路莫在心里感叹。   江汛知道路莫对着她看了好一会了,定是不会做过来找他的。   她做完题才施施然抬起头来对路莫翻个白眼,“做不出来?叫你上课不认真听讲。活该被女神抛弃。”   果然还是男人婆,自己刚刚一定是被沙子迷了眼。   路莫迅速推翻之前的结论。   路莫狗腿:“汛哥儿粑粑教我QAQ”   江汛:“......”   江汛拿起路莫的练习册和自己的作对比:“我说,但凡你上课认真些,你也就不会做不出来了,每次都是做一半。”   “因为剩下一半太难了,听了也不会。”   “但是会抄?”   路莫摸摸鼻子,“我觉得把时间放在有把握的题做对更好。”   江汛不接话,看向教室后面的高考倒计时日历,上面用粗黑字体写着“距离高考还有105天”。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最优化考量,此时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如何在最后的考试中拿到最高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计算公式。   路莫的手机在书包里震动带动书桌也跟着颤动,他摸出手机,“卧槽,居然被截住了。”   江汛回过神,“不是吧,那我们得下去拿了。”   虽然学生下有对策,但是只要学校严查,外卖人员还是难以进入学校的,毕竟那么大一袋,目标太显眼,实在好抓。   学校平时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个时候他们也只好去校门口认错误领外卖了。   学校对高三生一向比较宽容,只要态度良好,保证下次不再犯,什么事都没有。   至于下次再抓到,那再来一次保证好了。   他们的教室在教学楼八层,没有电梯。   江汛喜欢睡懒觉,每次早上要睡到临近早读才起床,简单梳洗后跑到教室,她是短发,快的时候连头发都不用梳,刷牙洗脸后就可以走。   踏着铃声踢擦边球进教室,说的就是江汛这种人。   每天早上从宿舍快速跑到位于“高层”的教室,不亚于一场八百米。   课间除非必要,江汛绝不下楼。   现在就是必要下楼时刻。   江汛和路莫收拾好书包下楼。   二月底三月初时候的春天还带着些许冬天的寒气,潮湿的空气中还带着微凉的水汽,傍晚的天没有黑得那么快,路灯早已亮起,水汽包围着灯泡,雾蒙蒙一团,像金灿灿的棉花糖。   操场上有人打篮球,有人绕圈跑步,空旷的操场发出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他们来到校门口,保安早已等候多时。   路莫对这种事情早已经验丰富,套话随手拈来,几句话就把保安大叔绷着的脸说开:“什么高三学习辛苦要补充营养啊”“学校食堂饭菜太难吃啊”“大叔您人真好啊”,保安大叔也不多计较了,大手一挥,“你们付完钱拿走吧。”   “哎,好的,谢谢大叔,您人真好。”路莫眉开眼笑,取下背上的书包开始找钱包。   江汛注意到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一大袋,估计是其他人订的,便问道:“哪个是我们的?”   路莫从书包里拿出个手机轻点几下,“你对一下,我找下钱包。”   手机上面记着他们点的餐点,这是防止拿错拿少用的。   江汛接过手机,随手拆开一袋开始核对。   “大叔,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下次不会了。”一个甜甜的女声响起,声音软糯,带点台湾腔。   声音真好听,主人要是个美女就更好了。江汛好奇地转头去声音主人,看到路莫已经愣在那里不找钱包了,直直地盯着一个穿着绿色格子外套的女生。   江汛再仔细一看,这不是路莫的前女神女友么。   原来是冤家路窄啊。   江汛轻咳一声,把路莫的神魂拉回来,“你钱包呢,找到没,别让人久等了。”   魏思琪和保安大叔求完情,才看向路莫,点点头微笑:“路莫,好久不见了。”   路莫手忙脚乱地拉好书包拉链,结结巴巴道:“嗯嗯,好久不见了。”   江汛简直没眼看,比起人家这落落大方的样子,路莫那样子就像个被抛弃的深闺怨妇。   好兄弟,关键时候就是要两肋插刀,在危急时刻,救兄弟于水火。   江汛适时插.进两人的谈话,假装不耐烦:“我说路莫,让你找钱包,你找没找到啊,半天了都。”   “我,我钱包不见了。”   猪队友!   江汛深吸一口气,免得自己暴走把书包扣到路莫头上。   魏思琪这边已经付完账,看到两人的窘况,盈盈一笑,“要我帮忙付吗?”   路莫涨红了脸不答话,他自己也挺尴尬的。   自己请客,结果钱包不见了付不了账,还被前女友撞见。   偶滴娘啊,路莫这辈子还没这么丢人过。   这很不符合他“莫公子”这个人设。   为了防止拿少拿错或者被学校截走,外卖单学生基本都不会网上支付,都是拿到手清点无误后现金支付。久而久之,商家也只接受现金支付了。   “不用了,我付账。”江汛拿下书包,取出自己的钱包,数出需要的金额,“不用麻烦了。”   “汛哥儿!”路莫惊奇地看向江汛,“我回去就还给你。”   江汛抬高下巴:“不用,算我请客好了,反正你都请我那么多回了。”   江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刻意加上最后一句话。   魏思琪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临走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汛一眼。   江汛被她看得脸红耳热的。   这个世界真的有人长得好看,声音还好听的。   一颦一笑,顾盼生姿。   江汛蓦然想到这句话。   两人付完账,提着一袋子外卖回去,神色都有些恍然。   路莫走着走着,突然幽幽冒出一句:“汛哥儿,你这其实是关键时候插兄弟两刀吧。”   江汛:“......”仔细想了想,好像是真的诶。    第3章 百日誓师   然而江汛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就是一个这么坑兄弟的人的。   “如果不付账,我们今晚喝西北风吗?”   路莫:“......”好像也有道理唉,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江汛觉得自己心虚的心跳声都要盖过操场的篮球声了。   还好路莫这个二货好糊弄。   不枉自己一口气花了这个星期的生活费_(:зゝ∠)_。   和女神的第一次见面就豪爽了一把!   路莫叹口气:“汛哥儿,你说我现在去把她追回来再解释一下今天的状况这个主意怎样?”   “不怎样,”江汛面无表情,“还不如考上同一个大学再追。虽然看起来不大可能,但好歹是个念想。”   路莫转过头来奇怪地看向江汛:“汛哥儿你在说什么?我是说跑回去把魏思琪追回来说明情况,我是好马,不吃回头草的。”   魏思琪,江汛将这三个字在心里念了几遍。   “魏思琪,”江汛开口慢慢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好耳熟。”   “艺术班班花啊,我追了好久了。”   “你不是才和上一个分手没多久吗?哪来的好久。”   “算是久吧,追了两个月了,分完手我就追她了。”   路莫自诩“莫公子”,崇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生活态度,从初中开始把妹,几乎是一出手就没有失败过,基本上一个月就能到手,就算是最后分手,也都是好聚好散。当然,分手一般都是他提出来的。   路莫交往的女友不少,也就意味着他的交往时间都不长。   江汛问路莫:“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路莫哀愁道:“三天。”   “噗,”江汛控制不住地笑出声,“追了两个月,交往三天,可以的。”   路莫生无可恋:“还是在大过年的时候和我说分手。”   江汛伸出一只手,拍拍路莫的肩膀:“胜败乃兵家常事也,大侠请重新来过吧。”   路莫:“其实也没啥,就是挺郁闷的。明明和她在一个学校,却跟异地恋似的。”   “哦。”江汛应了一声,难怪路莫谈恋爱她不知道,要是搁之前的各路女友,她多少都会有所察觉。   江汛:“所以其实你是还没上手吧。”   路莫:“......好歹我拥有过她三天。”   感觉像是被纠缠到受不了勉为其难地答应然后再迅速甩开。   江汛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那样太伤莫公子的自尊了。   外卖事件之后的百日誓师大会,江汛再一次见到了魏思琪。   学校要求每个高三生都必须参加,不得无故请假,个别班级甚至还要求做笔记。   为了能更好地激发学生的斗志,学校特意花了大价钱请了有名的讲师过来。   一般能做这种励志讲师的人,个人经历也极其励志,一上来就说自己的人生经历,然后延伸到他身边人的人生经历。   台上的讲师声音激昂,神情激动,江汛却听得昏昏欲睡。   江汛的睡眠时间放眼整个高三级,绝对算得上是多的——每天晚上十二点之前必定躺到床上,下午一点准时午睡,每次起床都卡着点,能多睡会就多睡会,课间没事也是扑在课桌的书山上补眠。   可她还是觉得睡不够。   对她来说睡觉是只有在学校才能做的活动。   周日对于大多数高三生来说是少有的放松时间,这个时候大家基本会多睡些。   可江汛一回到家,她的母亲陈梅芬女士一看到她躺在床上多睡几分钟,便会冷嘲热讽:“说要靠自己结果居然还在偷懒睡觉,好大学是做梦做出来的吧!”   江汛对她实在不想多说什么。   无数高三生每周就盼着周日快快到来,她却巴不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汛哥儿。”有人小声叫江汛。   “嗯!”江汛一个激灵,把本来一点一点的脑袋,用手托着扶正。   教导主任满意地从江汛身边走过。   学生还是很认真地在听嘛。   有人调笑:“这都能睡着,汛哥儿还真是‘睡神’。”   这种百日誓师都是一个套路,早在之前他们也听过不少类似的励志演讲,不过这次演讲是开在比较特殊的日子——距离还有高考一百天。特殊的日期加成再加上学校请来的讲师确实厉害,几句话就把人鼓动得热血沸腾,恨不得快速穿越时光隧道,穿到一百天后的高考答题拿出好成绩。故而认真听的人还是很多的。   演讲已经进入尾声,不少人热泪盈眶,台上适时放着《明天,你好》,讲师在台上抑扬顿挫:“同学们,人生就这一回,把握啊,不拼搏的青春怎么能叫青春!”他的声音早已喊到嘶哑,却一直在大声说话,添了几分悲壮的意味。   “下面我先请几位同学上台来分享一下自己的目标,然后带着同学们一起喊口号。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上来的同学会因为在众人面前说过话,大家会记得你,而你会更加坚定自己的目标,更加努力,更有可能考上理想大学。同学们不要害羞!勇敢一点!”   台下一阵骚动,不少人跃跃欲试,却又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敢于第一个上去吃螃蟹的。   路莫原本坐在后头,弯腰走来前面推江汛:“汛哥儿,我们上去吧。”   “不去,”江汛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们要去就去,我给你们加油。”   路莫后头还跟着几个男生。   路莫的舍友陈向阳从后面探出头来,“汛哥儿,一起啊,朋友一生一起走。”   江汛面无表情:“我害羞。”   男生们:“......”骗鬼呢你!   江汛确实是害羞,虽然她的性子给人是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喊出各种口号,对她来说实在是一场羞耻play。   她更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打篮球耍帅,喊口号可不是个帅气的行为。   而且,就如讲师说的,喊出来可以确实令自己更加坚定目标,可是万一到最后失败了呢。   她只做有把握的事情。   她不想被人耻笑。   她承受不起。   周围几个女生笑起来,“汛哥儿和我们一起要不要?”   “真不去,”江汛舔舔发干的下唇,“我困得很,就想快点结束去睡觉。”   几个女生失望地转过头,她们也不大好意思上去,想拉江汛壮胆。   江汛提醒她们:“你们跟在路莫后头上去就行,台上已经去了不少人了。”   舞台就那么大,随着上去的人增多,下面的一些犹豫不决的也会上去,慢一些就没位置了。   女生们反应过来,急忙起来跟在路莫他们后面,一群人推推搡搡上去了。   江汛眯着眼看台上。   上去的人分组排好,前面架着话筒,讲师和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手里拿着一叠纸,给他们一个一个发台词稿。   发完稿的马尾女生转过头来,赫然是魏思琪!   江汛:“......”忽然好想看到路莫现在的表情。   路莫非常尴尬,他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场合再一次碰到了魏思琪。   #每次出现在前女友面前的场合都不对#   #跪求帅气的出场方式#   魏思琪倒是很淡定,直接把稿纸给路莫就接着递给下一个人。   魏思琪分完稿纸就毫无留恋地下台去了。   路莫:“……”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很在乎吗?!我到底在激动个啥!   讲师走到最前面的话筒,先让台上的同学介绍一下自己再大声喊出自己的理想大学,号召台上台下的同学一起喊口号。   江汛心不在焉地喊着口号,一边搜寻着魏思琪的身影。   她总是不自觉地想再多看她一眼。   魏思琪坐在临近舞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享受着学校领导才有的待遇,以检阅的目光扫视台上台下的莘莘学子。   江汛一开始是找艺术班的学生坐在哪里的,人太多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就看往台上,魏思琪露着得体的微笑,和江汛的目光对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融。   江汛:“......”卧槽!居然还可以这样来逃避念这傻逼的口号!   等到念完口号,魏思琪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捧花,露出标准的微笑,迈着小步子走向讲师送给她。   魏思琪:“感谢老师!今天这场演技真是非常精彩!”   接下来又有学校领导的发言,大意就是不要忘记今天你们所说的话,要努力学习之类的。   学校领导讲完话这场百日誓师大会就结束了。   台上的人松了一口气纷纷跑下来。   江汛笑着问上去的人:“怎么样?是不是恨不得现在就上考场征战?”   路莫哀怨地看向江汛一眼,低声嘟囔:“早知道我就不上去了,你咋不拦着我啊。”   江汛摸摸鼻子,看向一边的魏思琪。   魏思琪早已下台,她是学校礼仪队的,这次上台也无非是学校觉得魏思琪可以代表高三生,虽然她是艺术生,但是学习成绩也不输给普高。剩下的收尾工作她可以不用参与,便无聊地注意着江汛的状况。   她注意到江汛有段时间了,不仅仅是因为路莫。    第4章 英雄救美   江汛其人,在他们年级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高中时期的男生女生,虽然还是未成年人,但是对于男女关系已经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恋爱的人增多了,男女之间的相处会更加注意分寸。   此外,在高中时期发育较慢的男生会赶上女生,迅速抽条长高,慢慢达到成年男子的身高。这样,在谈恋爱的时候也可以供女生依偎。   当然,男生想象中的依偎的对象不包含江汛。   因为这个时候的江汛身高已经达到了可怖的一米七!   高中学习固然紧张,可学校也没有强硬地剥夺过学生的课余时间。   喜欢在课余时间打篮球的女生并不是没有,但是打篮球打到像江汛这么高的就寥寥无几了。,再进一步能和男生火拼的,也就江汛一个了。   班级篮球赛,一般默认是男生参加,女生加油,唯有江汛他们班级,直接把江汛这个女生排上正式队员。   都是男生的篮球场上出现一个女生难免束手束脚,对于此其他班级提出了抗议。   对于别的班级的抗议,江汛他们班男生倒是毫不害臊地承认了:“没办法,谁让我们打不过汛哥儿,有本事你们上啊!”   篮球是一项讲究配合的团队运动,江汛整日和这帮男生混在一起,论起默契并不差,何况她反应灵敏,腿长手快,只要和其他人配合得好,拿下比赛并不成问题。   于是,别的班级男生也成了江汛的手下败将。   班级篮球赛,男生出力,女生就去加油,但也不是每个女生都乐意去的。然而江汛在女生中的人缘也是奇好,很多女生都乐意去给江汛加油。   故而有江汛出场的班级篮球赛,女生都特别多,还有其他班级的人慕名而来。   女生大概是认识到江汛从里到外都不符合高中男生对于另一半的幻想,即使江汛和男生称兄道弟,也没有嫉妒孤立她。   何况,江汛为人开朗大方,很多女生局限于自身身体原因不能做到的事她都能做到,对于在同一个宿舍生活的女生来说实在是方便。   “汛哥儿”这个称呼最开始也是女生那边开始叫起来的。   同时受男生女生欢迎,还带着“汛哥儿”这个称呼,未接触过江汛的人难免会产生几分好奇,魏思琪就在此行列。   艺术班的教室和普高高三级教室并不在同一栋教学楼,而是在高二级的第一层,高二楼夹在高一楼和高三楼之间。   魏思琪无数次在早上看到江汛在铃声响起前急急忙忙地跑过高一楼、高二楼,狂奔而上到他们高三楼的教室;她无数次在课间上楼去办公室看到江汛和一帮男生在打打闹闹,笑声喊声响彻整个走廊。   活跃的人总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永远是人群之中的焦点。   江汛对于魏思琪来说就是那个活跃的能引起她注意的人。   她总是不自觉地去注意到她。   注意到江汛看过来的目光,魏思琪轻挑眉头,大大方方地任她观看。   江汛有些发愣,没想到魏思琪这么直接,热闹的礼堂嘈杂的声音在这一刻仿佛成了背景音,慢慢消散而去,四周往来的人也变成了没有面孔的过路人。   越过人海,目光那头的女孩子亭亭玉立,因为常年练舞,即使穿着宽大的校服也可以看出其笔挺的背部,扎高的马尾乌黑发亮,轻轻晃动。   “汛哥儿,你看什么呢?!”有人大声喊道。   “没什么。”江汛回过神,收回在魏思琪身上的目光。   “我们该走了,去晚了食堂就没饭吃了。”同宿舍的女生招呼江汛。   江汛转身,克制住自己想要回头看的念头,快步跟上前面的人,“知道,你们慢点。”   要吃饭了吗?是会去食堂吧。   魏思琪漫不经心地想着,可是她要减肥哎,今晚的晚餐是一瓶酸奶加一个苹果。   她要赶艺考。   在这个时间段,身形绝对要把握好。   魏思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去办公室请假,她的母亲为她请的舞蹈老师已经到家了。   晚自习结束,路莫他们几个叫上江汛去打篮球。   江汛:“还打?都剩几天了?”   “就是剩几天才打,锻炼身体嘛。”   “只有一百天了,老子缓解一下紧张情绪啦。”   “就是,别到时候倒下了,身体最重要。”   男生们七嘴八舌。   江汛无奈道:“就打一会,熄灯前回宿舍。”   那边几个收拾东西的女生听到江汛要去打篮球,也兴致勃勃地表示要去看。   江汛劝她们:“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看的。早点回去休息啦。”   “汛哥儿打篮球当然要去看了,你都有段时间不打了,我们顺便夜跑,到时候和你一起回去。”   男生们更加兴奋:“来呀来呀,蹦蹦跳跳最可爱。”   江汛:“......”   晚自习后篮球场场地没那么紧张,他们热完身就开始。   几个女生站在旁边聚精会神地观看。   篮球砸在地面的声音响彻整个空旷的操场,操场边亮起的路灯发出不甚亮堂的灯光,投射出江汛他们几个人不断移动的影子。   凉风拂过他们的声影,将他们的喘息声带向远方。   魏思琪提着一袋苹果从车上下来走进校门。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打篮球啊。   交叠的影子被魏思琪踩在脚下。   “小心——”   魏思琪下意识地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一颗篮球扑面而来!   她扔掉手里的苹果,闭上眼双手交叉抱住头蹲下。   “呵——”   头顶一声传来一声呻.吟。   “汛哥儿——”有女孩子尖叫。   魏思琪急忙睁开眼睛站起来。   江汛正站着她面前,右手手指弯曲着,那颗篮球已经蹦向远处,在不断地滚远。   魏思琪急急道:“你没事吧?”   她伸出手,想拿起江汛的手看看有没有事,又怕她的手受伤被她一碰伤得更重。   几个女孩子先围过来,担忧地看向江汛。   江汛:“没事,不用担心。”   路莫最开始注意到魏思琪,看她一直在看着江汛并没有注意到他,也就只看江汛不再看她了。   陈向阳最先嚷嚷开:“你怎么走得那么近,没看到我们打篮球么?!”   路莫想开口,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江汛皱眉:“没事,不用这样。”她活动了下手指,“就是指甲有些疼,这个星期我还没修剪,早知道就先减了。”   魏思琪抿唇:“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明天我陪你去医务室。”   “江汛,用不着,”江汛顿了下,试图活跃气氛,“这样搞得我像个碰瓷的。”   几个女生没忍住,噗嗤地笑出声。   魏思琪也有些绷不住,“我才是碰瓷的,我走得太近了,抱歉了,刚刚有些走神。”   陈向阳:“汛哥儿回去休息吧。不早了。”   “嗯,”江汛应了一声,看向魏思琪,“同学你的名字是什么?相逢即是有缘,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   “魏思琪,艺术班的。”   路莫奇怪地看向江汛一眼,没说话。   魏思琪继续说话:“一起走吧,嗯?”   “好。”江汛心如擂鼓,最后那个字好苏!   几个女孩子一路默默无言走回女生宿舍。   临近分别,魏思琪问道:“你住六栋?哪一间宿舍呢?”   江汛:“408。”   魏思琪微微一笑:“好。我住八栋602。”   看到魏思琪走了,几个一起走的女生明显地呼出了口气。   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哎,吓死我了,汛哥儿你真是——”   “突然间冲上去了!”   “魏思琪,好像是艺术班班花来着啊。”   “艺术班班花不就是级花么?”   “听说她家老有钱了,果然是学艺术的。”   江汛听到这个,不由得吐槽一句:“这样看来,我今晚很可能被她认为是碰瓷的了。”   “哈哈哈。”妹子们笑起来。   江汛:“还好没什么事。”   江汛觉得她和魏思琪的发展有那么些奇怪,可是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她打了一盆热水,将右手放进去活动几下,氤氲的白烟缓缓升腾,模糊了她的眼睛。   右手的血管血液在热水中中舒缓流淌。   她抬起头,看向镜中的少女,一头短发乱七八糟地翘着,鬓角微湿,头发纠结成一绺一绺的。   和美女的差距……有点大吧。   江汛叹了口气。   魏思琪等回到宿舍,才突然想起她把那袋苹果给落操场了。   那是她帮舍友带的。   面对要苹果当夜宵的舍友,魏思琪吞了吞口水解释:“其实,我在操场遇到了比苹果更重要的事情。”    第5章 梦境与现实   江汛说不上来自己在纠结什么。   坦白地讲,她并不是一个很看脸的人,在别的女孩子最爱美最注重外表的年纪,她仍旧留着一头短发。   这头短发也不是什么发型师设计的精品短发,是她家巷口一个开了几十年店的剃头老大爷给剪的。甚至在她上初中以前,她的鬓角都是直接拿剃头锥子直接磨掉的。   纵然她小时候长得白净,可在小孩子小的时候都是雌雄莫辨,声音都是清脆干净的童音,她那个样子,也不过是被认为长得秀气些的小男孩罢了。   更何况,她还每天淘气到处逗狗打闹,是她们那一带的小霸王。   那样的江汛,更像是个狗都嫌的男孩。   在江汛父母未离婚以前,江汛的母亲陈梅芬即使对于江汛的行为有那么一些不苟同,也不会讲出来。她是个很传统的女人,依赖丈夫,没有工作,所幸是独生女,嫁妆丰厚,江汛的外祖去世后留下来的房子用来出租,养活一家绰绰有余。   然而江父在她看来就有些不安分了,江父是个水库工作人员,一个月有大半时间都在水库旁边住着,对于工作认真负责,按理说这样负责的男人没什么不好。   但是陈梅芬就是不喜欢,在之前的困难时期,她父母所生育的孩子只有她活了下来,故而对她是有求必应。家庭富足,父母宠爱,陈梅芬理所当然地长成了个娇娇女。   但是她又很传统,即使自己是公主,也要尊重驸马的意思,当然,驸马爷在更多的时候要听公主的话。   她希望江父辞职,水库工作对她而言太过辛苦,她希望丈夫辞掉工作换个轻松的,这样才会有更多的时间陪在她身边,她就像是菟丝花一般依附着别人,嫁人以前是父母,嫁人以后是丈夫。   然而江父并没有如她所愿,他勤勤恳恳,热爱工作,哪怕是妻子怀孕期间也不请假,雷打不动地去上班——江汛的预产期正是汛期,他实在放不下。   江汛的出生注定是混乱的——远在水库监测水情的父亲不能到场,年迈的祖父母不能帮忙,骄纵愤怒的母亲。   在生下江汛后,陈梅芬已经力竭,护士战战兢兢地询问孩子的名字——这个愤怒的产妇是被救护车一路呼啸送到医院的,家人全程缺席,生产期间完全是靠着愤恨而撑下来的。   陈梅芬冷笑:“既然他那么惦记他那个破烂水库,又该死的姓了江,这孩子不叫江汛完全说不过去。”   这就是江汛名字的由来。   来自母亲的巨大怨念。   江父回来后并没有多说什么,承认了他的女儿有了一个中性到男性的名字,并且放任孩子向男性的一方发展。   由此,江汛的成长历程很难和一般女孩子的经历搭上边。   一头短发贯穿了江汛的成长历程,她从来没有留过长发,也放弃了留长发的念头。   江汛也不是没有想象过自己留长发的模样——长成不少女孩子心目中长发飘飘的美女模样。   然而她终究也没有留长发,最多就是看到美女多看两眼。   魏思琪站在一条小路前方,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额头光洁如玉,下巴小巧精致,脸上荡着盈盈的笑意,像一树盛开的玉兰花,优雅美丽。   小路好像没有尽头,江汛拼命跑向魏思琪,却怎么也到不了。   她开始着急起来,剧烈喘气,额角滑落豆大的汗珠。   四周的景物不断旋转,模糊的轮廓在江汛的瞳孔里逐渐放大,失重恶心的感觉不断涌上来,玉兰花浓烈的香气从鼻子疯狂侵袭而入,占据她的脑袋。   江汛尽力撑开自己的眼皮,双脚脚趾弯曲抓地保持自己的平衡,勉力不要摔倒。   她看到远处的魏思琪缓缓走过来,精致的面孔越来越大,她伸出手,抬起江汛的下巴,缓缓张开红唇……   “江汛——”一声大喝在江汛脑海迅速炸开,魏思琪瞬间被炸成片片碎片散开,四周模糊的景物剧烈颤抖,化成无数像素点飞散。   相信不少人在年少时都做过那么一些算得上是“年少轻狂的事”,在被抓包时,来自师长的那一声喊名字的严厉声音能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一抖,然后反射性地大声回上一声:“在!”   江汛此时就处于这种尴尬状况。   她反射性地应了一声并且站了起来。   在会议上。   来自会议桌各个方位的目光聚焦到江汛这里来。   叶瑞文咳了一声,显然没想到江汛的反应这么大,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既然如此,不如问问江汛对于这次临时让魏思琪一个人单独来拍摄封面风格的看法。”   魏思琪?!封面?!   她居然已经这么厉害了!   《FOCUS》是与国外合资的杂志,自认为比国内土生土长的杂志逼格高,非一线不能上封面。   江汛有些怔愣,脑袋嗡嗡作响,刚刚在洗手间她已经看到了魏思琪了,这次的拍摄看样子是临时决定的,也就是说,魏思琪很可能是替补上来。她虽然达不到公认的一线实力,却有着一线的虚名,也就是常说的这一段时间的大热。   人都到了,内部却还在这里讨论如何拍摄,这很不符合一般的工作流程。   徐悦挽了挽自己垂落在眼前遮挡视线的头发,弯唇一笑,“江汛这次刚从法国交流学习回来,想必有新的想法,不如分享一下。”   徐悦已经超过四十岁,具体年龄不可考,染着酒红色的头发,身在时尚圈,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年轻,光看外表很难猜到她的实际年龄。四十岁的女人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这么一笑,浑身散发着知性的光彩。   江汛:“嗯,肯定是要拍得好看符合人物的风格,还要契合我们杂志的定位。”   废话!江汛在心里哀嚎,这都是无用的套话。   徐悦言笑晏晏地看向叶瑞文——你的优秀弟子,刚从法国学习回来的,名额还是从我手里抢去的。   江汛拼命回想着魏思琪,她的风格是什么、用什么拍摄手法好、修片要怎么修、突出点在哪里……   魏思琪、魏思琪、魏思琪……   整个世界的声音好像消失远去,江汛咬着下唇,却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叶瑞文此时的眼神大概是恨不得把江汛重新打包回法国把。   江汛心里苦笑,她恨不得现在就从银华大厦顶楼跳下去。   刚刚在洗手间,她就不该为了躲避魏思琪连招呼都不打就快速溜走,这样她就不会碰到被他老叶临时抓来开会,不开会她就不会在会上睡觉,不在会上睡觉她就不会被叫起来回答关于魏思琪的问题。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绕来绕去,最后还是魏思琪。   “扣扣扣——”   门外传来扣门的声音。   助理进来提醒众人:“魏小姐已经等了有好些时间了。”   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没有定论,徐悦拍板:“先拍定好的内页,到时候再看看是否能赶上拍封面。”   原来是死缓,还可以想办法免刑。   江汛呼出一口气,坐下来喝了杯水缓解情绪。   叶瑞文瞪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徐悦好笑地看着这个场面,像得了胜利的女王:“反正也是下一期的,我们可以先讨论,等决定了的时候再约魏小姐。”   江汛:“......”拿她当猴耍?!   会议结束后,叶瑞文把江汛单独拎到办公室教训了一顿。   “你去法国是做什么去了?!让你说下看法你不会?!让我在她面前丢这么大个脸?!”   江汛无奈:“我去法国的时候,魏思琪还没红起来,我怎么了解她?您要我说什么?”   叶瑞文一顿,接着道:“套话你不会讲吗?”   江汛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您觉得有用吗?大家都是有点脑子的人。”   叶瑞文:“......”他是承认他自己没脑子好还是没脑子好。   从内心来讲,叶瑞文是很喜欢江汛的,聪明、踏实、肯干,现在刚毕业的小姑娘哪个不是好高骛远,眼高手低的?   江汛专业并不是学摄影的,她一开始是过来做翻译的,后来跟着叶瑞文学摄影,才慢慢地给提了上来。   身在时尚圈,光会英语是没有用的。江汛学的法语,第二语言又是学的意语,英语也顺溜,当年招进来很得叶瑞文青眼,最后还收了她做徒弟,送她去法国多学些知识能力。   叶瑞文一直觉得,江汛天生就是适合混这圈的,能够吸引男男女女的目光,虽然比不得那些明星,却也不差,更何况,她的能力不错。   能力才是最终决定你能走多远的标准。   叶瑞文叹口气,“我还以为你了解她呢,”他打开电脑,轻点几下鼠标,打开一个通稿,将显示屏转过来给江汛看,“你看这人是不是你。”   江汛一看,这不是昨天她在机场拿着手机的图片么!   她往上一看标题:魏思琪现身机场,盛世美颜引路人竞相围观拍照。   魏思琪什么公关团队,这种通稿也写得出!   脸呢?!    第6章 咖啡与奶茶   江汛承认,她怂,特没种。   即使知道魏思琪的公关团队写了这种没脸没皮的通稿,还配上了她在一旁傻兮兮地举着手机的相片,她也没敢去找。   于是她鹌鹑似地窝在沙发里,一脸纯良地向叶瑞文解释:“其实我还不是很了解她的风格。虽然我确实拍了她的照片,但是没拍到脸。”只拍了腿,大白腿,超美的。   叶瑞文瞪了她一眼,“这种通稿真正认真看的有几个你不知道?就是刷脸熟罢了。要不是看到你在上面,我也不会叫你去开会。我还以为你对她有兴趣。”   叶瑞文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魏思琪最近的发展劲头不错,她是模特出身,身材好颜值高,也有些背景,会运营,而且,还搭上了顺风车——她的名字和最近在闹解约的韩国人气男团ADC中的薄思齐一样,天时地利人和,不红都没道理。”   韩国经纪公司惯会炒作,其推出的团体也有实力,很受时下年轻人的喜欢。   ADC男团是韩国那边新推出的,一出道就靠脸把小姑娘迷得要死要活的,整个男团的实力不俗,刚推出的专辑也大受业内好评。   江汛:“薄思齐要解约?他在ADC男团是担任副队吧。”   《FOCUS》曾经邀请过ADC男团拍过封面,江汛有些印象。   叶瑞文:“是啊,你也知道,那边经纪公司向来是压榨得厉害的,可是能熬过练习生出道就算成功了——极好的跳板,国内的都喜欢这种已经成型的艺人,而且人气也不低。”   江汛打开手机搜索,薄思齐的解约新闻纷纷扬扬的,连带同名的魏思琪也被提到。   上面提到,魏思琪也是外国秀场出道,如今回国发展捞金。   还恶意地揣测是不是魏思琪是和外国设计师产生矛盾才不得不回国。   这怎么可能,江汛暗地里翻个白眼,别人不清楚,她可是知道,魏思琪的母亲魏蝶是著名设计师,创立了自己的品牌,在欧洲那边大受欢迎,魏思琪再怎么混也不会差,实在不行她还可以走她母亲的秀。   江汛突然灵光一闪,问道:“所以本来是邀请薄思齐来拍封面的,结果他的经济约还没处理好,就请了魏思琪?”   叶瑞文点点头,“是啊,有消息说薄思齐要演大电影了,听说是大制作。我还听说,魏思琪也会加盟,两个人现在发展差不多吧,请谁都一样,反正都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还有得努力,未来会怎样谁都不知道。”江汛含糊道。   江汛知道叶瑞文是不大看得上模特去演戏的,在他看来模特就该好好的待在T台上当衣架,而不是不自量力的去演面瘫污染观众眼球,所以她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   “这次魏思琪的封面没拍成,她还要来次,我想争取给你,你看怎样?”   江汛一愣:“不是定好了是徐老师那边的人么。”   叶瑞文定定的看着她:“我想看看你的水平,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倒时差,再想想怎么办好——别在会议上睡觉了。”   叶瑞文想截胡!   江汛有些神情恍惚,自从她回国以来,身边的人好像都变了。   她在茶水间倒了一杯白开水坐下来整理思绪,升腾的白汽温暖覆盖着她的眼睛,让她情不自禁想闭上眼。   她对魏思琪的所有印象都是高中时期的,轻盈地跳着舞,微微浅笑着,低眉纠结着……她记得她高中青涩腼腆的所有样子,却不认得现在已经成熟光芒万丈的模样。   江汛起身跨步走向摄影棚,现在魏思琪应该还没有拍完,她要去看看。既然叶瑞文想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她不能让他失望。   Dave,是徐悦手下的摄影师,他是专业出身,拥有多年摄影经验,还拿过不少重量级的奖项,是徐悦大力招揽过来和叶瑞文打擂台的。此时的他正挺着大肚子,中气十足地指挥各色人马,整个摄影棚正在忙碌着。   魏思琪穿了件白色职业衬衣,这件衬衣极其心机地在领口做花样:正面纽扣紧扣,两边的衣领反而拉低,白色的衣料在灯光下稍显透明,隐约露出里面的锁骨。   她斜站着侧面转头,抬高下巴,双手□□下面的黑色长裤,嘴唇涂了樱色唇膏,微微张开,眼球落到眼角,直直地看向镜头。   江汛:“!”   Dave兴奋大叫:“很好,就是这个感觉,看向这边!”   江汛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击中了,膝盖有些发软,魏思琪对她来说果然是不一般啊,她低头苦笑,揉揉发酸的眼角,蹑手蹑脚走到一个角落,努力转过头不去注意中间那个发光的人。   等到拍摄告一段落,魏思琪去更衣间换衣服没在这边,江汛才跑过去,“Dave,好久不见了。”   虽然徐悦和叶瑞文不对付,但是Dave和江汛的关系倒是不错,在Dave看来,江汛更是一个积极努力的晚辈,对于她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也乐意解答。   Dave看到江汛很是讶异:“汛哥儿你回来了!我倒是忙得给完了。”   江汛不好意思地笑笑,指了指摄像机,“我又来偷师了。”   Dave:“说什么话,这次搞不好我还要向你学呢。”   江汛不好说叶瑞文打算截胡的事,魏思琪是个很合格的模特,拍得好年度十佳封面就有了,并不是所有明星都会拍照的。   她走到摄像机前,翻了翻照片,“看起来不错。”   Dave点头,“是啊,专业的就是不一样,省事多了。”   摄像机里的魏思琪换了好几个风格,冷艳高傲的,温婉迷人的,活泼靓丽的。   Dave凑过来:“她什么风格都能拍,驾驭得很好,能适应很多的设计师。”   江汛点点头,她一直都知道的,魏思琪穿什么都好看,哪怕是一套蓝白运动类型的校服,都能穿出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她估摸着魏思琪要出来了,想着先撤,“我来看看你,看完就走,回去倒时差先。”   Dave:“那行,我先忙,回头我们再约。”   江汛走出银华大厦,来到附近一间咖啡厅,点了杯鸳鸯奶茶,她一直不习惯咖啡的味道,反倒是迷恋奶茶的味道。   温度适中的奶茶很快被端上来,江汛喝了一口,感受奶茶顺滑的口感,她打开手机,点开短信,上面有一条新消息:“等我。”发信人是魏思琪。   江汛按住短信,系统很快出现操作面板,她滑落到删除,手机提示——“是否删除”。   她突然有些后悔为何一直留着魏思琪的电话号码,没有拉黑她。   而魏思琪,居然还留着这个电话号码。   她顿了顿,大口喝下奶茶,一杯小口喝着温度适中的奶茶,大口喝就有些烫了,大口的奶茶过后是浓厚的苦涩茶味。   江汛仰头,企图将眼眶的眼泪倒回去,她把手覆盖在脸上,在黑暗中强撑着眼睛不眨眼,手指按住鼻子,她不能哭,不能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哭。   她可以不可以假装没有收到这条短信。   过了许久,耳畔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有人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对服务员说道:“一杯蓝山,谢谢。”   魏思琪把江汛脸上的手拿下来,看到她发红的眼眶,愣了愣。   江汛呆呆地任魏思琪动作,看到她拿开手,忍不住闭上眼睛,任眼角的眼泪肆意溢出。   魏思琪只觉得自己的心随着那泪珠直接往下掉,“别哭,别哭……”   她呆呆地站着,除了“别哭”她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只好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   “魏思琪,”江汛声音嘶哑,“我们不是已经完了吗?”    第7章 烽火戏诸侯   魏思琪等同于漂亮,这个等式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周围其他人,都是认可的。   她自信,她骄傲,对于很多事物,她都相信自己能够掌控,除了江汛。   人眼所能看到的,只能是表面。   人们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魏思琪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很多人单靠外表就以为她是温柔小意的解语花,其实她很清楚,自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霸王花。   而江汛,在深入了解后,她很清楚,就是一朵纸花——开得绚烂却脆弱不堪的假象。   江汛在篮球场勇截篮球救下魏思琪后,第二天中午的午休魏思琪就拎了一瓶药酒上六栋408了。   六栋408是个闹腾的宿舍。   魏思琪在楼梯间就能听到女孩子们的笑声:“汛哥儿,快来,看你了。”   她快走两步,见到408门口放了张椅子,江汛正站在上面,手里拿着一条春联,几个女孩子围着她:   “左边左边,不要歪了。”   “右边,一点点一点点,不要太多。”   魏思琪站在下面看着江汛在一群女孩子七嘴八舌的指挥下勉强贴好对联,那是副高考励志对联,大红色的纸上面墨色的字龙飞凤舞。   江汛贴好春联下来才看到魏思琪站在下面,对她笑道:“你怎么来了?”   魏思琪晃了晃手中的药酒,“来看看你怎么样,总是有些担心。”   “没事,”江汛爽朗一笑,指着门口,“来看看我们贴的对联。”   魏思琪抬眼一看,上面写着:   卧薪尝胆,拼寒窗三载,怀才八斗登龙榜;   逐鹿争雄,信人生百年,击水三千跃龙门。   魏思琪:“不错,你写的?”   江汛:“不是,我没这本事。”她指了指一个女孩子,戴着黑框眼镜,“易心写的。”   魏思琪点头一笑:“你好,我认得你。”年级第一,长年霸占排行榜。   易心也笑道:“我也认得你,昨天晚上才刚见面。”   魏思琪好奇道:“你们叫江汛‘汛哥儿’?”   易心点点头:“是啊,”她指着对联,“贴这个亏得有江汛,她比较高。”   一米七的江汛在女生之中简直鹤立鸡群。   魏思琪抿唇一笑:“这个称呼有意思,汛哥儿——”她最后拖长语气,叫出了几分甜腻的味道。   江汛蓦然抖了一下:“别别,太不好意思了。”   有个美女娇滴滴的叫着哥哥,江汛突然有些理解电视剧那些登徒子了。   换她也想接着调戏下去。   魏思琪:“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我还想着请你吃东西感谢下呢。”   “不用了,你太客气了。”江汛连连摆手。   易心在旁边附和:“是啊,那球还是江汛打的呢,还想着要你不要计较呢。”   魏思琪扫了扫易心一眼,眼底有些意味不明,“那好吧,你们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待魏思琪走后,易心才悄悄拉着江汛:“汛哥儿,你以前见过魏思琪?”   “没有啊,怎么了?”   易心垂下眼,“没什么,那种人,你不要多认识。”   江汛一愣,“你怎么?”   在江汛印象中,这个年级第一的舍友一向是谦和有礼的,从不在人背后说什么闲话。   “我不喜欢她。”易心简洁明了,“她给我的感觉也不像什么好人,艺术班出来的,你知道的。”   艺术班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就是一群不务正业的,江汛没想到易心也会有这么大的成见。   “学艺术的都很辛苦的。”江汛委婉地说。   易心:“我知道,但是我不喜欢她,只是魏思琪,她家里......算了,我看她好像对你很有兴趣的样子,你避着她就是了。”   江汛有些发愣,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易心最后再下结论:“这种人,无利不起早,她要接近的人,都是有目的的。”   认识几天和认识几年的朋友,谁更值得信任?   江汛有些纠结,我知道易心没有恶意,可是魏思琪也不像怀有歹意的人。   这天下午放学后,江汛留在班里多做几道题,她打算等食堂的高峰期过了再去扫尾,虽然好吃的菜不会剩下很多,但是阿姨手不会抖得厉害,可以吃的比较多。食堂菜么,味道差不多,就不追求了。   等到江汛做完题,班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她收拾了东西慢悠悠地下楼去食堂。   这个时间段没几个人在闲逛,太阳还未完全落山,落日的余晖铺在地上,洒落一地金子。   校道两旁中满了玉兰树,微风一吹,香气袭来。   “嘿,好巧。”有人拍了拍江汛的肩膀。   江汛转过头,发现是魏思琪,她只比江汛矮一点,拍起来毫不费力。   “好巧。”江汛干巴巴地说,易心的话好似在耳边回响。   魏思琪手里拿着两瓶酸奶,笑眯眯地递给江汛:“喏,给你,算是感谢吧。”   “诶,”江汛接过来,“你不喝吗?”   “我有啦。”魏思琪摇了摇另一瓶。   气氛有些安静,江汛只想着先离魏思琪远些:“我还没吃饭——”所以我要走了。   “好巧,”魏思琪笑眯眯的,“我也要去食堂吃饭了。”   “......那一起?”   江汛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两人默默无言地走向食堂。   魏思琪:“你吃什么?我请你。”   “饭。”这个时候吃饭最划算,阿姨给得最多。。   魏思琪点点头:“那我吃面。”   江汛:“......”还以为你要和我吃一样的。   到了食堂两人找了位置放下书包,魏思琪翻了翻包,才想起她许久没过来食堂吃饭,饭卡都没带来,不由得尴尬道:“汛哥儿,你带饭卡了吗?”   江汛点头。   魏思琪:“我下次再请你吧,你先请我好不好?”   江汛:“......”这个她不能拒绝。   “真的,我下次一定请你。”魏思琪保证,“我去你班里找你。”   “那好吧。”江汛推了那么多次,再推就显得矫情了,毕竟人家魏思琪也是好心。   魏思琪甜甜一笑:“那你等我。”   江汛:“!”妈的,总算知道烽火戏诸侯的感觉了!   第二天魏思琪如约来到江汛班里找人。   当时正是热闹的课间休息时间,往来的人好奇地看向魏思琪,美女总是引人注目的,更何况是传说中的级花,无聊的学习生活总是需要一些八卦。   然而级花并不是来找男友的,或者是前男友。   魏思琪站在江汛他们班门口叫住人:“同学,能找下江汛吗?”   那人一愣,没想到江汛的人缘交际如此广阔,连级花都慕名而来。   “她睡觉呢,你等会哈。”   江汛迷迷糊糊地被叫起来,迎接各方好奇探究的眼神。   魏思琪:“我怕你放学先走了,就想着过来和你说下,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这次带了饭卡。”   “啊?好好。”江汛连声答应。   “那我来找你,就这么说定了,不见不散。”   魏思琪走后,路莫扑到江汛桌前,“老实交代,你和魏思琪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她说要请我吃饭谢我。”   路莫泄了口气,他一开始还以为魏思琪是来找他的,还假模假样地拿了本书装模作样,没想到人家看都没看他一眼。   早知道那天晚上他就勇敢扑上去英雄救美了。   易心在魏思琪走后意味深长地看向江汛,看得她直冒冷汗。   此时正好上课铃响,江汛也不好说什么,想了想写了张纸条,把昨天晚上的事简略一写,劳烦同学给传过去。   易心看完纸条,也没回她,江汛瞅了瞅她的神情,一派沉静如水。   这时又传来一张纸条,陈向阳写的,问魏思琪的事。   江汛如实写了,末了顿了顿,又写道:“你对她有意思?”   路莫刚和魏思琪分手,要是转头看到陈向阳泡了魏思琪,那还不得炸了。   为了维持好兄弟之间的感情,江汛觉得自己得弄清楚。   陈向阳很快就传回来:“没有,就是好奇。”   江汛:“!”好奇不是恋爱的开始吗,少年!   魏思琪传完话心满意足地回到教室。   她的室友好奇地问她:“你怎么突然想去食堂吃饭了?你不保持体形了?”   魏思琪:“吃饭当然是为了营养均衡,只吃苹果怎么行。”   室友:“营养均衡订外卖啊,食堂菜很差的。”   魏思琪想了想,订外卖的话就是各自捧着回宿舍吃了,不能面对面了。   魏思琪:“最近食堂菜比较好吃,学校大概还是心疼我们的。”   室友:“......”你在说什么,那真的是食堂菜吗?   就这样,魏思琪约到了江汛吃了一次食堂菜,吃完表示,食堂菜太难吃了,她要叫好吃的外卖请江汛,这样显得她有诚意些。   江汛:“......”    第8章 反常   魏思琪订的外卖也是极好吃的,她是直接把江汛叫到艺术班教室吃饭的。   江汛:“学校不是不允许学生在教室吃外卖么?”   魏思琪:“只针对你们,艺术班可以。”   江汛:“......”嗨呀好气啊。   艺术班的教室充满了艺术气息。   讲台上放着几个石膏,两边的墙上乱七八糟抹着五颜六色的颜料,变成一副巨大的抽象画,教室后面的书架放满了画板,就连后面的黑板也贴着各种风格的画作。   江汛是第一次来艺术班教室,“你们这教室还挺特别的。”   “嗯。”魏思琪点点头,低头从塑料袋拿出外卖。   外卖的香味弥漫教室。   江汛坐在魏思琪前面的座位,魏思琪的座位是靠墙的,她一转头,霍然看到墙边贴着一面镜子。   江汛拿起筷子的手一抖:“你这还有镜子啊。”   魏思琪:“是啊,这镜子矫正身形用的。”   江汛:“要不要这么拼啊。”   魏思琪微微一笑,“而且,这镜子还有别的用途。”她掏出手机,“抬头看镜子。”   江汛闻言照做。   “咔嚓!”魏思琪按下快门。   魏思琪直接把摄像机对准镜面拍照,拍出来的照片清晰无残影。   照片里的江汛好奇地看着镜面。睁着大大的眼睛,一手里拿着筷子没有放下,还夹着一根青菜。   魏思琪收起手机,“明白了吧,这么用。”   江汛直起腰看向她手机,“我看看嘛,你拍了什么?删掉啦删掉啦。”   魏思琪:“吃完删。吃饭先。”   吃完饭,魏思琪看江汛对他们班级的艺术作品很有兴趣,便拉着她介绍了一下。   江汛:“你不是学舞蹈的么?”   魏思琪:“是啊,学舞蹈就不能懂这些?我还学过素描呢。”   “厉害了,”江汛瞪大眼,惊奇地看向魏思琪,“学艺术很辛苦吧,我看你们好多人东奔西跑的。”   魏思琪:“还行吧,主要是坚持,学这个本身就是赌博,谁也不知道以后怎样,不是每个人都能被叫做艺术家。而且,学好不仅要天分还要努力。”   “嗯嗯。”江汛深有同感,“易心就是有天分的,她那字你看见了吧,据说学的时间不长,不过写得真好。我是一辈子都别想写那样的了。”   “学了也得时不时练练,她确实有天分。学艺术不一定是画画跳舞,还有别的途径。搞不好你哪天就成为了一个艺术家了。”   “我?”江汛一笑,“平常写字还行,毛笔字我真是狗爬字。”   “艺术这玩意,多久学都不算晚,摩西奶奶七十七岁才开始学画。”   “好的,我记住了,这是个极好的作文素材。”   魏思琪:“......”   有来有往才叫感情,魏思琪都请江汛吃了饭了,江汛看到她也不好意思当陌生人,遇见都会点头示意。   特别是每天早上从宿舍到教学楼的生死时速。   魏思琪时不时会在外面看书,江汛跑到喘气都不会忘记打个招呼。   一模考完后,排行榜前熙熙攘攘,大家都争着看排名情况。   易心拉着江汛:“汛哥儿你看到了吗”   江汛:“没呢,人太多了。”   易心有些着急,往常她都是高高地写在榜首,一抬眼就能看到,这次榜首没有她的名字,她不由得有些胡思乱想起来。   江汛安慰她:“别担心,你底子在那里,怎么都不会跌得太低的。”   易心:“我要看到才安心。”   “我看到你名字了。”旁边一个女孩子转过身来,赫然是魏思琪。   易心踮起脚:“哪里?”这会她也计较不得了。   奈何她人太矮,怎么都看不到。   魏思琪:“我是说我看到汛哥儿名字了。”   易心一愣:“啊,那汛哥儿名字在——”前面的人刚好走开,她看到江汛的名字了。   年级前三十。   她自己却连年级前三十都没有。   易心一顿:“汛哥儿,你到年级前三十了。”   “在哪里,哎,真的耶!”江汛很是兴奋,这是她有史以来考得最好的一次了。   江汛问魏思琪:“你们艺术班也参与年级排名?”   魏思琪微微弯起眼睛,嘴角翘起,“没有,我就是好奇来看看。”   等到前面人少一些,易心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两百二十七。   她拉着江汛的手一抖,看向排行榜的另一边,艺术班的学生另外排名。   魏思琪的分数妥妥进年级前十。   真丢脸,易心抬了抬眼镜,看向旁边的魏思琪和江汛,她们两个人正说着各种答题趣事。   江汛:“魏思琪你真厉害啊,这成绩,比我还高呢。”   魏思琪:“哪里哪里,题目刚好比较简单,而我碰巧都会做而已。”   当你看一个人不顺眼时,无论那个人做什么你都看不惯。   易心此时就处于这种状态,她握紧江汛的手:“汛哥儿,我们还要上课呢。”   “哦哦,好。”江汛有些呆愣,离上课还有一会儿,易心这么着急做什么。   易心,二百二十七。   魏思琪莹白的手指指着易心的名字,她这是嫉妒么?   她打开微信,“忘记和你说恭喜了”发送——江汛。   易心现在是很堵心吧。   魏思琪又想了想,拍下易心的排名发给江汛。   “你朋友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晚上夜修前,魏思琪才收到江汛的回信——“我知道了,谢谢”。   春天已经来到,即使没有下雨,也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天空灰蒙蒙的,上空升腾起朦胧的雾气。   魏思琪在高二楼下仰望着高三楼,江汛是在雾气朦胧处么?   一模过后,一片寂静无声,大家都在反省分析。   魏思琪突然冲动地想冲上去看看江汛——她没有嫉妒没有伤心她考得很好,江汛可不可以过来陪她一起庆祝一下?   一模过后室友说她是稳了,可是她也没多么的高兴。   魏思琪一层一层地往上爬,楼梯间贴着不少励志标语,她走过一个便停下来念一个,念完再继续走。   她真的要去见江汛吗?   会不会太冲动了?   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可以没有交集的。   是啊,明明没有交集的。   魏思琪停下来,她到底在做什么。   魏思琪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今天自己有些反常了。   她转身下楼,要夜修了,还是下楼吧,不要打扰江汛了。   江汛是不是会安慰易心,她那个个性……   易心好像对她有很大的敌意,那绝不是小孩子要独占朋友的幼稚情绪。   魏思琪乱七八糟地想着。   易心……易……   魏思琪猛然地想到了什么,她急忙回到宿舍收拾东西。   “哎,你去哪里?要夜修了?”魏思琪室友叫住她。   “有急事,要回家,你帮我请假下。”    第9章 夜跑   江汛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了:说不上缘由的心慌、暴躁,忍不住想对眼前的人发脾气。   魏思琪她凭什么呢?   凭什么就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影响她的情绪呢?   “魏思琪,”江汛定定地看着她,“你不是不回来了吗?”   魏思琪拉开椅子坐下来,右手端起咖啡,左手无意识地轻轻拽着桌布,“我……我回来了。”   “哦。”江汛低头咽下一口奶茶,心里不断揣摩着魏思琪的意思。   在高考前最疯狂的三个月,江汛向魏思琪告白,说好要在一起,结果魏思琪却自己一走了之,徒留江汛一个人黯然神伤。   江汛现在回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初自己是怎么会头脑发昏呢?   明明知道自己和魏思琪的差距是天壤之别。   魏思琪:“易心,你知道吧,就是你那个同学,她要我走的。”   江汛有些错愕,复而又冷笑::“呵呵,你当你生活小说电视剧里?”   魏思琪有些颓然:“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一直想向你解释,我当时走得急,手机都落国内了。”   “哦,说‘我不听我不听’什么的,似乎就很像电视剧小说里的发展了,”江汛一口气把奶茶喝完,“但是我还是不想听,你要是真有心,手机又岂会落下?”   江汛站起来,“魏思琪,你当我还是那么傻么?”   她说完,直接夺门而出。   魏思琪急忙站起来想要追她却被服务员拦下:“小姐,您的账单。”   魏思琪:“......”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汛走掉,如同一滴水汇入人海里。   魏思琪急忙打开手机拨通江汛的电话,铃声响了一小会便被按掉了。   她又试着打了几次,皆是如此。   这时,微信显示有新消息:“怎么样了你们?”——陈向阳。   ——“馊主意”。   魏思琪想也不想直接回,“她一点都不想听我解释。”   陈向阳发了个摊手的表情:怪我咯.jpg。   “我再从长计议”——魏思琪。   不过好歹也知道了江汛对她的态度如何,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魏思琪苦中作乐地想着。   江汛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小公寓,发泄一般把自己扔到床上。   易心一向看魏思琪不顺眼江汛是知道的,她一直以为易心只是对魏思琪这种艺术生有偏见,毕竟易心一向是走的好学生路线的。   魏思琪高考前就出国了,这个和易心有什么关系?   江汛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魏思琪的话,可是越克制越会不断地去回想。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易心联系了。   高中同学聚会她也不曾参加过,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喜欢分享的人,朋友圈状态也是寥寥几条。   ***   江汛发现,魏思琪最近出现在她周围的频率好像特别高。   具体出现的地方除了早上的生死时速现场,还有经过食堂会遇见。   整日在学海中苦游,突然出现个美女,总是会令人眼前一亮的。   欣赏美女也算是一种生活情趣嘛。   易心自觉一模成绩太差,更加刻苦复习,连吃饭时间都捧着一本英语单词手册。   江汛觉得易心是太过紧张了,想要说几句话劝劝她可话到嘴边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易心本来就小的脸,在经过更加刻苦努力的学习后,整个脸上半部分最大最显眼的就是那个黑框眼镜,江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宿舍几个妹子也是嘀嘀咕咕的,易心要努力战到十二点,她们却想早睡,熄灯时间无法统一,大家都有些怨言。   宿舍其他几个人私下开了场小会。   “到底谁去劝劝她?易心本来就是豆芽菜,再熬下去就蔫了好吗?!”   “我不敢去,她那个样子,像要和谁拼命似的。”   几个妹子说起易心的状态,纷纷表示没见过这样的易心,有些害怕。   江汛摸摸鼻子,“总不能看着不管吧,我看她走路都发飘。”   “要不然和她家里说说?说起来她好像周末都没回去,申请留校了。”   江汛:“她家里人都不来找她么?”   几个妹子摇摇头,“不是很清楚,一模之后她就这样了,可能她家里也希望她能考好吧,压力加大了。”   “要不然让她稍稍锻炼一下?”   江汛:“......这个没用吧?”   “走一走也可以啊,我看夜跑的人挺多的,汛哥儿你不是夜跑吗?”   江汛最近每天晚上夜修后都会去夜跑,跑完之后在教学楼下刚好可以等到多学习一会的易心一起走回宿舍。   “让她多活动一下也好啊。”   江汛:“那你们去和她说,她要是愿意,就和我一起夜跑。”   说起来自从易心发现她和魏思琪关系还可以之后,态度就变得怪怪的,她似乎很厌恶魏思琪。   还好易心每天早上要早起去教室早自习,不然每天早上她都能看见魏思琪和江汛的默契相会。   江汛不敢想象易心见到那个画面的神情。   江汛对于魏思琪和易心两人的关系不知该怎么说比较好,只能做没事人一样。   她曾经旁侧敲击过魏思琪以前是否认识易心,魏思琪的态度也很正常,“我知道啊,年级第一,经常在排行榜见到——这个算不算以前认识?”   “这个最多算神交吧,”江汛忍不住吐槽,“而且只能算你单方面认识。”   魏思琪耸肩,“那就完了,这样只能算作我以前不认识她。”   魏思琪的态度是非常正常的,不正常的那个是易心。   江汛这样下结论,最后她只好归结为年级第一看到个艺术生分数居然考得比自己还高接受不了。   江汛没有想到易心居然答应了。   这天晚上夜修结束后,易心就和江汛一起到操场跑步了。   江汛:“我慢点跑,你跟着我就行,我们慢慢来,跑不动的话就慢慢走,不要勉强。”   易心点点头,影子在路灯下缩成一小团,显得格外的单薄瘦弱。   江汛:“那我们开始吧。”说着,她带头在前面跑起来。   跑了几步,江汛忽然想起,魏思琪偶尔也会过来夜跑!   让易心夜跑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希望今晚魏思琪不会过来。   然而江汛的期盼还是落了空,跑了半圈后,江汛就遇到了魏思琪。   江汛:“……”好着急,怎么办,如何假装像个没事人一样。   魏思琪倒是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   江汛也不好冷场,叫了声魏思琪的名字,末了还加上句,“好巧。”   魏思琪:“......”之前不是夜跑遇见过么。   易心冷着脸,也回了声“好巧”就再也没说过话。   气氛突然凝滞了起来。   其实操场夜跑的人还是不少的,大多数都是结伴而来,三三两两地说着玩笑话。   就她们这边最安静,只有鞋子摩擦塑胶跑道的声音。   所过之处,一片沉默。   这是江汛跑过的呼吸最紧张的夜跑。   跑了两圈江汛就受不了了。   她眼尾悄悄扫了一眼易心的样子,她微微张着嘴喘气,迈步明显慢了许多,却没有喊停的意思。   越跑越难受的夜跑。   偏偏魏思琪也没有说要走,跟着江汛她们一圈一圈地跑着。   江汛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操场上的人越跑越少,易心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是要跑到天荒地老么!江汛心里着急,可看着易心紧绷的脸,再看魏思琪早已没了笑意的眼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铃铃铃——”催促学生回到宿舍的提示铃解救了江汛。   江汛蓦然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结束了。   江汛大口喘着气,擦擦头上的汗,等等,汗,怎么这么多。   ***   江汛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她擦了擦满是冷汗的额头,意识到刚才的情境不过是梦。   江汛伸手按掉手机铃声,还好她一直用着这种老掉牙的铃声,要不然她真的要在梦里跑到天荒地老。   自己在床上趴着趴着就睡着了,还梦到了高中时候的最为可怕的一场夜跑。   江汛看向窗外,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自己刚回国,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江汛也不翻找了,能找出来的东西也是过期的,完全没有必要。   她扒拉了一下头发,洗了把脸就出门了。   还是要出去外面吃啊。    第10章 聚会   江汛公寓楼下就有小饭馆她简单地吃了些就往超市走。   她需要采买一些生活用品。   排队结账的时候江汛收到了路莫的微信,约她去聚一聚。   这些年,江汛虽然没有参加同学聚会,与高中同学也不是没有联系,刷朋友圈也会顺手点个赞,偶尔还会在下面评论盖楼聊两句。   而和路莫这帮“兄弟”,来往相对会密切一些。毕竟基本都在S市,偶尔还是可以约出来打个篮球,回顾一下青春年少。   当初江汛出国也是临临才说了下,收拾完东西就走了,连个告别欢送会都没有。   江汛也不推辞问了地点回家把东西一扔就过去了。   某KTV包厢。   路莫:“我说陈向阳,你这一来就老是喝饮料是怎么回事?你是打算跑几回卫生间啊?”   陈向阳放下饮料杯,瞥了一眼路莫,“你管那么多,我口渴不行?”   路莫推开旁边的陶雨薇,坐到陈向阳旁边,低声道:“一会汛哥儿就来了,你这样多浪费啊。”   陈向阳:“浪费什么?”   路莫看陈向阳那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样子,刚提起的一口气险些被岔在胸口呼不出去,“你就装吧!”   陈向阳皱了皱眉,“你别多管闲事,我和汛哥儿没什么。”   “少来了你,”路莫哼了一声,“那之前几次叫你出来和汛哥儿打篮球你怎么不出来?”   “我忙,你不知道吗?我可是要成为富一代的人。”   路莫翻了个大白眼,“那我就等着看你哪天哭成一条狗一样扒拉着我。”   陈向阳:“......哦,我总觉得你会先哭成一条狗一样扒拉着我。”   “怎么可能?少爷我万花丛中过!”   “担心哪天被花扎了手。”   路莫气道:“是兄弟不,怎么说话呢你!”   陈向阳叹了一口气:“你还是把你的软妹吧,我和汛哥儿真没什么,你不要乱来。”   他拍拍路莫的肩膀,起身到前面的点唱机点歌。   路莫摸着下巴,看着陈向阳的背影,“这真不是心虚?”   江汛到包厢时,里面正一片鬼哭狼嚎。   包厢里众人见到她进来,纷纷大叫着欢迎,正好歌曲唱到高.潮,路莫还激动地一把抢过正在唱歌的人的话筒,更加大声地吼了出来。   江汛:“……”破音了哥们。   路莫握着话筒不撒手:“来来来,雷迪森安追头蒙,我们的主角到了!”   江汛扫了眼包厢的众人,包厢内没有开什么五颜六色的灯光,就只是简单地开了角落的几盏照明用的灯,明明暗暗,众人的表情也不甚明晰。   江汛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陶雨薇对着江汛笑道:“汛哥儿,我们又见面了。”   江汛点点头,拿起一个杯子喝了口饮料,“又见面了。你和路莫过来的?”   陶雨薇点点头,声音甜腻,“我想多认识认识你们。”   江汛低头喝饮料不答话,喝完了饮料就看着显示屏,显示屏上的歌手深情地伴唱了一句又一句,屏幕外的人调都跑到南极去了。   陶雨薇对她来说是路莫的女朋友,备注,随时会被更换的。   并不需要多应付,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交集。   还有,真的不需要开原唱么。   有人过来和江汛说话:“汛哥儿,法国好玩不?”   江汛:“还行吧,我也就跟着旅游攻略走了几个景点。”   那人感叹:“哎,怎么也没想到多年后汛哥儿跑去当了摄像师,还出了国。”   江汛笑道:“我也没想到。”   陶雨薇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汛哥儿以前学的什么?不是学摄影的吗?”   看得出她在努力融入他们,想参与他们的话题讨论。   江汛:“学的外语,本来是当翻译来着,后来才学的摄影。”   陶雨薇:“英语?”   江汛:“法语。非洲预科班。”   “啊?”陶雨薇有些不能理解。   江汛:“讲法语的国家多半分布在欧洲,学法语后能去欧洲的很少,多半都去了非洲。”   “法语是小语种吧?”有人问,“不过非洲——哈哈哈。”   “小语种不是讲的人就少,只是相对于英语而言少而已。”江汛有些无奈,“因为非洲被法国殖民过啊。”   陶雨薇:“汛哥儿在法国看过很多秀吧?”   “嗯,看过一些。”江汛点头,“这也算是我工作。”   路莫:“啊!维密!”   江汛:“......还有别的啊。”   路莫耸肩:“就只懂这个。”   你女朋友还在你面前呢,能矜持点么!   江汛抚额。   其他几个男的高中时期虽然和江汛玩得开,不过那也是青春年少时期,如今人长大了,也懂得要在女孩子面前要矜(装)持(逼)些,虽然好奇,但还是知道不好开口。   陶雨薇倒是不甚在意,“《FOCUS》果然厉害啊,要是哪天能去看看就好了。”   江汛刚喝下的一口饮料差点吐出来,太露骨了妹子,你这个段数不够啊。   不是每个恰好经过摄影棚的小模特都能遇到发现自己魅力的摄影师。   江汛微微一笑,“《FOCUS》的摄影棚管理很严格的,等哪天你去拍片了就知道了。”   能正大光明进入摄影棚的当然只有合作,以陶雨薇的能力是很难拿到的。   陶雨薇只是个小模特,经纪公司也很一般,没多少资源,不然她也不会眼巴巴地巴着路莫不撒手。原本以为路莫的朋友是《FOCUS》的摄影师,这次听到路莫要和这个朋友聚会,自己还厚脸皮地凑过来,想办法让江汛带她去摄影棚,效仿各种“传说”遇到赏识自己的伯乐,没想到江汛百般推拖。   该不会还是个跑腿的吧。   陶雨薇有些气恼,只是看个摄影棚而已啊!你和路莫靠那么近我都没计较!   陶雨薇见江汛不上钩,语气不由得有些恶劣,“汛哥儿见过很多明星吧?我听说魏思琪刚去了《FOCUS》,你有没有去要到签名呢?”她掩住嘴,像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听说魏思琪为人傲慢……”   怕是理都不会理你吧。   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在场的都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魏思琪?”陈向阳一掀眼皮,仿佛刚从歌中醒悟过来,“是那个很漂亮的魏思琪?”   陶雨薇得意洋洋:“是啊,刚从法国回来那个。宅男女神啊。”   陈向阳没接话,瞥了一眼江汛,“哦,那个啊,高中的时候汛哥儿和她好得很呢。”   “我们认识啊!”有人反应过来,“我们高中校友啊!”   路莫:“……艺术班那个?”卧槽!前女友!   “好像是诶,”男生也是八卦的,说到身边出了个大明星,未免有些好奇,当即搜索了起来,递给江汛,“哎,可不就是,汛哥儿你看看!”   江汛没接手机,点头:“是啊,就是她。成为大明星了。”   关于魏思琪,江汛有许许多多的回忆,然而她却一个都不想谈。   她以为,只要不听不问不答,所有有关魏思琪的就会远离她而去,然而还是没有用。   江汛重新倒了杯饮料,一口气咽下,随着饮料一大口的咽下,心仿佛也跟着饮料随着食道沉到胃里去。   “我好像喝得有点多了,”江汛起身,“不好意思让一让,我上个卫生间。”   包厢就配有卫生间,然而江汛却没有过去,她直接推门去外面。   “里面没人啊,汛哥儿——”有人在后面叫江汛。   江汛充耳不闻,快步离开,她只想离魏思琪远一点,再远一点,请不要叫住她。   等江汛出去,陶雨薇才问道:“汛哥儿和魏思琪以前认识?还很要好?”怎么看着不像呢?   路莫瞪了她一眼,“问那么多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要问除了江汛,谁最不想提起魏思琪,非路莫莫属。   被甩了还不算,多年后还得知她成了大明星,路莫只觉得难堪。   虽然知道这段恋情的人不多,但江汛也算一个啊!   陈向阳眯了眯眼,看着陶雨薇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是高中同学,魏思琪是艺术班的,其实也不熟,不过知道她是个美女。”   有人回忆起来:“啊,就是她,打篮球的时候汛哥儿救的她。”   “其实也就那次而已。”路莫截话,“平时走路打个招呼你看她认识你不?”   “当然不认识啦,又不是同班的。”   “那不就完了。”陈向阳总结道,“所以还是和我们没多大关系啊。”   “嘿嘿嘿,那是,不过以后出去我就可以说魏思琪和我是校友啦!”有人还挺乐观的。   陈向阳站起身,“汛哥儿怎么还没回来?我去看看。”   “哎,你——”路莫话没说完,陈向阳已经出去了,“汛哥儿去的女卫生间,你去有什么用啊。”    第11章 福利   “陈向阳是怎么回事,”路莫啧了一声。   包厢里众人又开始high起来,拿起话筒发挥自己的音乐天赋。   灯光明明灭灭,颇有些疯魔的感觉。   江汛一出包厢门就快速跑去公共卫生间。   旁边的包厢透露出各种歌声,过道的墙壁是反光材料,在灯光下反射着各色光点,如同魔窟一般,江汛一路快跑,只想把一切光怪陆离甩在身后。   她随意推开一个门就把自己关进去,背对着门蹲下来抖着手翻找口袋寻找纸巾,翻了半天只找到一张纸巾,当下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往脸上盖。   江汛把脸埋在膝盖上,吸了吸鼻子,一张纸巾早已湿得不能用。   她想不明白自己突然就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只要一听到魏思琪,哪怕只是个名字就心中发酸想要掉眼泪。   而她也确实流眼泪了。   她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外面的人进进出出,水声稀里哗啦,伴着一两句歌声,江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   江汛蹲得脚麻,脚底像有蚂蚁爬来爬去一样,她扶着门起身,觉得自己已经好多了,吸吸鼻子推开门,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用那张早已湿得拧成一团的纸巾擦了擦脸,她抬头看向镜面中的自己,眼眶鼻头发红,额前的刘海不知道是沾了水还是眼泪结成一块,整个人失意得不行。   这样子是不能去见人了。   江汛翻出手机发了条微信:我走了,还有事。   聚会临时拉起来的群一片安静,估计都在high没人看手机。   江汛也不管了,直接推开门低头走出卫生间。   “汛哥儿——”陈向阳在门口已经等了有一会了,看到江汛出来急忙叫住她。   他看到江汛反射性抬起头来发红的鼻头后一愣,“你……”   江汛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和刚刚反差太大,低头也不管陈向阳能不能看见她的神情,勉强一笑,“有事吗?”   陈向阳掏出一张纸巾递给江汛:“你要回去了吗?”   江汛接过纸巾,点点头,“我还有事。”   陈向阳向前迈出一步,“我送你。”   “不用。”江汛转身就走。   “别这样,汛哥儿。”   看到江汛头也不回,陈向阳急忙大迈步上前拉住江汛的手按住她,大声道:“我送你!”   “……”江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鼻子,“你想要知道有关魏思琪的事?可我不想说。”   “我不想知道,我只想送你。”   江汛惊异地抬头看了一眼陈向阳,“你不是……”陈向阳不是高中就喜欢魏思琪吗?当时还向她打探。   江汛知道这些年来陈向阳一直在自己创业,现在也是小有成绩了,当年没能说出口的喜欢,现在功名成就去告白正好。   男才女貌,也是极为相配的吧。   陈向阳深吸一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汛默不作声地跟着陈向阳到停车场开车。   陈向阳打开车载收音机,瞥了眼江汛沉默地拿出手机假装在忙的样子,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汛哥儿想听什么?”   “啊,”江汛飞快地扫一眼收音机,“都好。”   路程在两人的一片沉默中开始,只有收音机里聒噪的主持人在嘻嘻哈哈地说着冷笑话,伴着特效合成的小孩笑声,显得诡异微妙。   江汛漫无目的地划拉着手机,刚好翻到几个未接电话,点开一看竟然是陈向阳打来的,正好是江汛在卫生间的时候。   江汛越来越摸不懂陈向阳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划过来划过去,正好不小心点了回拨,沉默的车内蓦然□□一段手机铃声。   江汛:“......”现在把手机扔出去还来得及吗?   陈向阳正开着车,不好接电话,瞥了眼来电名称,转头看了眼恨不得把头往手机上撞的江汛,哭笑不得道:“汛哥儿,有话你就直说吧。”   “......”江汛卡了会,才憋出一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那我说吧。”陈向阳直直地看向前方,“我对魏思琪真的没兴趣,包括高中的时候。”   “哈?”江汛有些接受不能,“那你怎么还问我魏思琪的事。”   “......”陈向阳没有回答。   他该怎么说,最开始确实是有些好奇,可后来呢?   ***   尴尬的夜跑过后,江汛自觉没有脸见魏思琪,每天早上开始早起去教室,就为了和魏思琪避开。   最近怎么没看见你?开始早起了吗?——魏思琪   江汛做贼心虚般偷偷地藏起手机,悄悄的看了眼专心学习的易心,把被子拉高将人埋进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有不少学生还在挑灯夜战,宿舍楼还闪着光亮。   嗯,要努力学习——江汛   她选择一个委婉一点的说法。   有道理,明天开始我也试试——魏思琪   你不是每天都早起么——江汛   明天开始早一点去外面读书——魏思琪   江汛:“!”   教室不行么,天气开始热了——江汛   早上外面还是挺凉快的,教室气氛不行——魏思琪   你懂的——魏思琪   江汛:“......”   艺术班学习气氛很差?——江汛   一般吧,肯定没你们的好——魏思琪   你最近也不夜跑了?——魏思琪   嗯,多学会——江汛   一个谎开始后就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接着掩饰下去。   还是要多多锻炼地好,听说有个人病倒了——魏思琪   好像说是身体太弱了——江汛   这坚定了我要坚持夜跑的决心——魏思琪   江汛不知道回什么好,最后只好回了个“加油”。   微信有刚好有个表情是只熊猫拿着花球不停地跳动,江汛顺手一点就发出去了。   这表情还挺可爱的,挺想你的——魏思琪   想?——江汛   像——魏思琪   哪里像了,我没有那么胖好不好——江汛   嗯,我知道——魏思琪   你来不来?——魏思琪   什么?——江汛   夜跑,一起锻炼啊——魏思琪   我爱学习,学习爱我——江汛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同志——魏思琪   江汛其实挺喜欢夜跑的,白天在教室坐了一天晚上能去活动放松下心情都会变好。   整天学习对江汛来讲太过无聊了,就好比现在,易心还在开夜车而江汛已经躺到了床上。   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魏思琪   江汛:“......”   女神你是被什么穿了吗ヽ(*。>Д<)o——江汛   女神?多谢夸奖,对方毫不客气地笑纳了并给了你一个么么哒——魏思琪   魏思琪紧接着发来一张图片,里面是她自己俏皮地比了个剪刀手,还加了个花体“yeah”在旁边。   给小迷妹的福利——魏思琪   江汛:“!”似乎有人拿了小拳拳在捶我胸口!   “汛哥儿你闷在里面做啥?不热么?”有人一把掀开江汛的被子。   “啊啊,”江汛手忙脚乱地按掉手机屏幕,“也不是很热啊。”   那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额头都是汗哎,我都怕你憋死在里面了。”   “到时候明天就会出现怂人的大标题——妙龄少女为何惨死宿舍,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败坏?”有人接着调笑道。   江汛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才发现自己连手心都是黏黏的,“没那么夸张吧,”她翻了个白眼,“太亮了啦你们。我睡不着啦。”   “啪!”灯灭了。   易心:“睡觉!”   她的语气太过冷厉,寝室一片欢腾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易心你不多学会吗?”   易心瞥了江汛一眼:“汛哥儿不是要睡觉么?”   “......”   寝室一片静默。   大家纷纷收拾东西爬上床睡觉。   江汛急忙缩进被子里,接着回魏思琪的消息。   既然老板都给了福利了,我再矫情就说不过去了,明晚一起去夜跑?——江汛   好,等你哟——魏思琪   八栋602。   “思琪你笑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床一直在晃啊!”   “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男的?”   “女的。”   “切。”   魏思琪微微一笑,将明天的闹钟调早,明天见,汛哥儿。   以及,我想你了,那句话没打错。    第12章 请你喝奶茶(上)   锻炼这种东西是要坚持的,有了第一次就要有第二次,因此,当魏思琪提出每天晚上去夜跑江汛并没有拒绝。   每天都处于高强度的学习,晚上跑步就当放放风了!   每次跑步江汛总是喜欢跑在魏思琪前面,江汛的理解是这样的:魏思琪是个娇弱的女孩子,需要她这个糙汉子在前面为她挡风遮雨,跑在前面她可以为魏思琪减少阻力,让她跑起来更轻松!   跑完步之后再和魏思琪一起慢悠悠地走回宿舍,时间慢慢过渡,天气已经开始慢慢热起来,晚上若是有风也就会格外凉爽。   和美人一起优哉游哉地散步,如果手中再拿着一根热狗就更好了!美人美景美食全齐活了!   “你就那么喜欢吃这个?”魏思琪举着江汛递给她的热狗问道,路灯暖黄色的灯光下热狗油光发亮,散发着丝丝香气。   江汛点点头:“是啊,如果再配一杯奶茶就更好了!热狗奶茶可是绝配。”   魏思琪:“等着。”   她跑进学校超市,迅速买了两瓶阿萨姆,一瓶给江汛:“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快喝吧,一会就不凉了。”   江汛:“热狗要配热奶茶,凉的不好喝。”   魏思琪皱眉:“学校现在没有现冲的奶茶,等我请你吧,我知道有家奶茶特别好喝。”   江汛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魏思琪还挺当回事的,“没事啦,这天都开始热了,喝点凉的也好。”   魏思琪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老是喝凉的?”   江汛:“这不是热嘛,自然会多喝点凉的。”   魏思琪没等江汛说完,一把抢过江汛手中的阿萨姆,“不给你了。”   江汛傻眼:“哈?怎么了?不是给我的吗?”   魏思琪:“老是喝凉的不好,你要是真的想喝也得放会,不那么凉了再喝。”   江汛:“.…..”   “怎么了?”看江汛不说话,魏思琪推了推她。   江汛勉强一笑,“没什么,说起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种话。”   陈梅芬对江汛向来是放任自流的,哪里会同她讲这种女孩子要注意的细节,江父有心要关心江汛,奈何一个大老爷们对这个实在是难以启齿,而且他也是一知半解,有时候说起这些来都是前后矛盾的。更何况离婚以后江汛被判给由陈梅芬抚养,聚少离多,他同江汛的关系也没有亲密到哪里去。   亏得得江汛从小就住宿,青春期的女孩子有时候夜谈就会说起这种话题,她也懵懵懂懂的了解,有关“女人的知识”也懂得七七八八,再不清楚的还可以借助快捷的网络搜索。   陈梅芬虽然感情上对她不怎么样但是物质上从来没有短过她,她决不允许她的女儿在学校差人一截,最新款的数码产品都舍得买。   所幸江汛从小自制力出众要不然非得长成一个愤世嫉俗的非主流少女。   在父母刚离婚的时候,在陈梅芬每天孤身一人的时候,江汛也曾幻想过自己会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同电视里的少年英雄般千里救母,然后她们一起相伴到永远。她拒绝留长头发,同男孩混在一起,和他们一起捉弄小女孩,拿小木棍打仗,爬树逗狗,做尽一切她所能做的。   江汛满心以为这样她就会长成一个男孩子,拥有紧绷的肌肉,突出的喉结,她能够抗折一把大刀勇敢地将歹徒挡在陈梅芬之前,然而突如其来的青春打破了这一切,她一觉醒来发觉床单早已被污血浸到发干变硬,之前同一性别的世界迅速划分为两个阵营。   她彷徨地站在岔路口,思想叫嚣着她应该是个“男孩”,脚却不停地向生理那一条路飞奔而去,仿若隔壁的路有吞噬人的深渊,一不小心就会跌进去万劫不复。   更让她感到心冷的是陈梅芬的态度,小孩的单纯天真从眼中褪去,陈梅芬的冷漠一点一滴地打在江汛青春期敏感脆弱的心中,她慢慢开始懂得为何她再也难以见到父亲,开始懂得“夫妻”、“离婚”、“结婚”这些具有家庭意义的词的真正含义。   电视到最后也没有告诉江汛少年英雄和母亲在日常相处会不会因为柴米油盐的琐碎小事而发生矛盾,到最后他们会不会觉得还是不要相见的好。   这些事都是江汛未曾想到的东西。   她的外表爽朗阳光内心早已千疮百孔,一点点小小的关心都能让那些伤口作痛。   江汛和魏思琪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在校道上,此时已经临近寝室响铃时间,周围的人都匆匆忙忙地奔往宿舍,奔跑的风带动路旁的玉兰花轻微摇晃,摇曳出阵阵浓郁的花香。   江汛小声道:“魏思琪……谢谢。”谢谢你的关心。   魏思琪若有所思地看着江汛,女孩的头微微低下来,稍长的刘海挡住了她明亮的双眼,她两手抓着书包带不安地用手指轻挠,左脚在地上小幅度地画圈圈。   魏思琪语气轻松,仿若没听到江汛的话:“既然那么喜欢喝奶茶,我一定要向你推荐一间很好喝的奶茶店,周末我们一起去喝怎么样?”   “啊?”江汛不能确定魏思琪到底有没有听到她讲话,毕竟她说得太小声了。   魏思琪声音欢快:“周末我们一起去喝奶茶吧。”   江汛微微一愣,认定魏思琪没有听到,她便也不再提这个,“好。”   两人临分别前,魏思琪把手中的阿萨姆拿给江汛,“阿萨姆不是很凉了,拿着吧,不过现在有些晚了,晚上喝这个也不好,明天再喝吧,这个还是可以放一个晚上的。”   “好。”   “你今晚怎么呆呆的?”魏思琪噗嗤一笑,“能换个别的么,除了‘好’。”   江汛:“.…..呃,那换个‘嗯’?”   魏思琪忍不住笑起来,她踮起脚摸了摸江汛的头发,“这么呆可怎么办,今晚好好睡吧,休息够了兴许明天就不会这么呆了。”   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地抚动发丝,江汛还是第一次被人给这么摸,陈梅芬不会这么对她,江父碍于男人的内敛也不会这么表达喜爱之情。   江汛只觉得手中的阿萨姆忽然重了好多她快要拿不住了,发麻的感觉从头顶传到脚底,全身像通了电一样,心脏不停地蹦跶就快要跳出体外。   她稳了稳心神,干涩地回了个“嗯”转身就走。   魏思琪一直目送着江汛同手同脚地走进六栋楼梯间直到看不见人才转身回去。   江汛直到走回宿舍才发现手中的阿萨姆被她握到温温的,这个放到明天还能喝吗……   江汛盯着阿萨姆愣愣地想。   易心走过来,“魏思琪给的?”   “……”江汛动了动嘴唇,她不想说谎。   “呵——”易心冷笑一声,“江汛我和你说过什么?!”   她一把抢过阿萨姆就要扔进扔进垃圾桶,“那种人的东西你也敢拿?!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江汛急忙拉住她,“你在说什么啊?”这个时候还是先否认的好,“怎么就魏思琪给的了呢?”   易心:“不是她是我眼瞎了?你们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呢?”   “怎么?不说话了?”易心挑高眉毛,“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和她往来吗!她那个妈——哈,不是什么好东西!贱人!”   江汛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激动的易心,在她印象里这个女孩子一直是温婉可人的,待人接物温柔礼貌,做梦她都不曾想象过易心会说出这么刻薄恶毒的话。   很显然,刚刚江汛和魏思琪在楼下全被易心看见了。   江汛大声道:“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怎么不是!”易心激动地想从江汛手中抢过阿萨姆,“魏思琪那个人东西,不准要!”   宿舍其他人看到这边的争执纷纷过来劝导。   “不要吵了,有话好好说。”   “都这么晚了,坐下来说话啊,不要影响到其他宿舍的。”   易心喘着气,“让她把奶茶扔掉我们再谈!”   江汛:“你究竟哪里不待见魏思琪?这么看不顺眼?”   易心:“她哪里都不顺眼!不要再和她交往!”   旁人纷纷劝说:   “易心你冷静点,汛哥儿也是,火气不要这么大。”   “有话好好说,坐下来坐下来,不要扯了。”   “魏思琪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啊,不要为了一个外人伤了我们的感情。”   江汛皱眉:“怎么就外人了?外人就可以随意污蔑吗?”   “......”   寝室一片寂然。   易心甩开江汛的手,“好,你说的,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就为了一个外人!”   她吼完最后一句,仿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瞪了江汛一眼后直接爬上床拿被子盖住自己,翻身面对墙面睡觉了。   见到一方主动停战,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鸟兽群散,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是无论做什么都是轻手轻脚,一点声响也不敢出。    第13章 请你喝奶茶(中)   寝室的沉默一直在持续,到这周六下午放学回家双方都没有和解的意思。   有妹子偷偷劝过两人服个软,但是都没有用。   因为寝室气氛太过沉闷,江汛也变得越来越不想待在里面,如无必要都不想回去,每天早上一定要等到易心出门才起床,晚上更是拖到铃声响前一秒才踏进宿舍门。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易心越反对江汛和魏思琪来往,江汛越想和魏思琪待在一起。   在江汛看来,魏思琪聪明又漂亮,温柔又大方,易心看她不爽说不好还是因为嫉妒。   就这样,随着魏思琪和江汛的相处时间加长,两人的交流越来越多,感情也不断加深,有时候,江汛都觉得奇异——魏思琪居然和自己这么合拍!   女孩子之间的感情也许就是这么奇怪,很快魏思琪和江汛两人就无话不谈了。   江汛也趁机问了下魏思琪对路莫的看法,她好奇魏思琪和路莫的分手原因有段时间了。   “路莫?”魏思琪顿了顿,“还行吧。”   “这是什么回答?你是觉得他人怎样?”   “有点毅力吧,嗯,其实我不是很想谈恋爱。”   江汛顿时觉得自己是找到了知音:“我也不想谈恋爱,一点心思也没有,感觉自己注孤生。”   “你也是?”魏思琪的语气有些耐人寻味,“为什么不想谈呢?不要说是因为学习和家里不许。”   “这话说的,就是不想谈,觉得没意思,谈恋爱就要结婚,结婚了就要生孩子,孩子长大后还要养孙子……无穷无尽,好无聊的感觉。哦,还有中途可能还会因为各种原因而离婚。”   “就这样?”魏思琪挑眉,“你说的这些就是大多数人啊。”   江汛无奈地摇摇头:“也许我是少数人吧。”   “好巧,我也是,不想当大多数。”   “我还以为漂亮女孩感情都会完美的,比如说嫁个高富帅什么的。”   “那是其他人,我要自己当白富美,娶个我爱和爱我的人,两人一起生活,年轻的时候一起疯,年老的时候一起笑。”   “有志气,”江汛夸了一句,“不过不是嫁吗?”   “当然是娶,”魏思琪勾唇一笑,对着江汛眨眨眼,“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江汛觉得脸有些热:“……虽然不是很懂,但莫名觉得很霸气。我以后也要去娶别人。”   “你娶?还是嫁吧!”魏思琪拍拍江汛的肩膀。   江汛有些不服气,“怎么我就是嫁了呢?”   “怎么不是?小媳妇,来,姐请你喝奶茶!”   江汛觉得脸更热了,一定是魏思琪的语气太过宠溺了,太撩人了!   魏思琪带着江汛去了一间充满少女心的奶茶店:粉色与蓝绿色的配色装修,桌椅都是纯白色的,吧台上趴着一只肥肥的灰猫,眼睛半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旁边是一台热狗机,一根根油亮的热狗在里面翻转,发出诱人的香气,吧台里面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围着浅色的方格围裙,拿着摩卡壶往一杯奶茶里面添加咖啡。   看见来人,围裙姑娘放下手中的摩卡壶,对着江汛她们喊道:“欢迎光临,请问要点什么呢?”   “唔,我看看。”江汛拿起菜单,“初恋是什么?”   “苹果汁。”   “失恋呢?”   “还是苹果汁。”   “那不是一样吗?”   姑娘慢悠悠道:“初恋是甜的,失恋是酸的。”   江汛:“……”   魏思琪“噗”地一声笑出来,“你不是要喝奶茶吗?”   江汛:“好奇,果汁名字很有趣。”   姑娘:“……那你要喝果汁吗?来一杯初恋,很甜的!”   江汛毫不犹豫:“焦糖红茶玛奇朵特甜谢谢。”   姑娘仍旧不死心:“我们的初恋也很甜的。”   魏思琪:“那我来一杯初恋好了。”   江汛:“你不喝别的?”   “就这个。”魏思琪又点了一些小吃,“再来两根热狗,谢谢。”   姑娘登记完,笑着对魏思琪说道:“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这是你同学?”   魏思琪:“是啊,你觉得怎么样?”   姑娘一愣,仔细地打量着江汛:“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带人过来……”   她顿了顿,又开口说道:“嗯,你确定是初恋?”   魏思琪:“就这个。”   姑娘:“要多加糖吗?”   魏思琪:“不用。不需要太甜。”   “好,”姑娘灿然一笑,“我给你多加点量,一会你同学太甜了也能喝点。”   江汛:“……”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江汛压低声音对着魏思琪说:“你点那个很坑的,就因为名字不一样就比别的果汁贵。”   魏思琪:“我觉得贵一点也是值得的,贵也有贵的意义。”   江汛:“……好坑的感觉。”   不一会姑娘就端着奶茶和果汁上来了:“小吃后面还在做,请稍等。”   魏思琪的果汁里插着两根吸管,杯子装得很满,就快要溢出来了。   魏思琪提起一根吸管搅了搅:“汛哥儿要不要尝尝看?”   江汛其实也有些好奇,明明知道有可能是普通的苹果汁,但是因为它名字不一样,所以江汛就会觉得它和普通的苹果汁是不一样的!   江汛:“可以吗?你不介意?”   在有些人看来感情好并不意味着我就可以忍受你的口水。   魏思琪点点头:“当然,这么多呢。”   江汛伸长脖子,拿起一根吸管喝了一口,咂咂嘴:“还挺不错的,不过没我的甜。”   江汛喝完也主动地提出让魏思琪喝自己的奶茶:“勺子我还没有用过。”   魏思琪:“没事。”   她拿起勺子舀起尝了一口:“还挺甜的。”她往前推了推自己的果汁,“你受不了就喝下我的果汁。”   江汛顿时觉得魏思琪人更好了!特别关心人!   魏思琪向江汛介绍:“这店是两个人开的,一个柜台一个厨师,两人一起创业的。”   “情侣?”   “嗯。”魏思琪含着吸管,有些含糊。   “好浪漫的感觉。”江汛有些羡慕,双眼放光地看着柜台后的窗口,想象着里面有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帅哥在里面忙忙碌碌糕点的香气四溢,顺着窗口来还柜台,穿围裙的姑娘闻到香气忍不住要一口吃的。   这样的生活平凡而幸福,两人一起构成小小的家,简单又快乐。   小小的奶茶店安静祥和,时间似乎停留在这里,忘记了走动。   不一会儿,柜台后的窗口伸出一双手,端出一个白色的盘子,江汛瞧着怎么觉得这双手有些纤细了呢,不是很像一个男的的手。   柜台的围裙姑娘接过盘子,慢慢走过来端到江汛她们这一桌,“请慢用。”   放完盘子就返回到后面厨房去了。   江汛:(⊙o⊙)果然是去调情了吧!   直到两人吃完,围裙姑娘还没有从厨房里出来的意思,江汛敲了敲柜台,发出“扣扣扣”的响声,打盹的灰猫吓了一跳,弓起身子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江汛,转身跳到窗口里面。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几声细响,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围裙姑娘从小门出来了,也不穿着方格子围裙了,她换了一条条纹的。   江汛:(⊙o⊙)好奇。   大概是江汛的眼神太过明亮,围裙姑娘噼里啪啦算好帐后直接赶客:“欢迎下次光临。”   待江汛她们走后,后门走出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女子:“魏思琪和她小女友走了?”   围裙姑娘蹲下来把肥猫抱到吧台上,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撸:“魏思琪是栽进去了,可人家什么意思还不知道呢。”   “点了初恋的是魏思琪?”   围裙姑娘点头:“对啊,我还给插了两根吸管助攻呢。”   “那她是吗?别是魏思琪剃头挑子一头热。”   “我看八成是,看到魏思琪眼睛都是亮的。”   “……这也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看我的眼睛不是亮的?嗯?”围裙姑娘挑眉示威。   “亮亮亮。”厨师服女子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老婆大人真凶猛。   围裙姑娘瞪了她一眼,接着撸猫:“魏思琪那天突然跑过来我还是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出柜了。”   “我早说她是,只要遇到喜欢的人,”她顿了顿,“这出柜就是迟早的事。”   “魏思琪她妈妈挺不错的,希望她能有个好结局吧。”围裙姑娘轻叹一口气。   厨师服女子默默地揽住她,让她把头靠在自己怀里:“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你要是真想他们,我们就悄悄回去看一眼。”   “也没什么想不想的,我也就念念,你别难受,我是真不后悔和你在一起。”   认定了,便是一辈子,人生路漫漫,只想和这个人一起挽手走过,哪怕前路不布满迷雾也不想放手。    第14章 请你喝奶茶(下)   城市的夜晚总是喧嚣热闹的,来来往往的车,闪烁的红绿灯,道路似乎永远都没有安静的时刻。   陈向阳:“汛哥儿刚回国有什么打算吗?”   “啊,”江汛似是刚过神来,“暂时什么打算都没有,想换个离公司近点公寓先。”   “我帮你留意看看?”   “好。”多个朋友帮忙总不是坏事,江汛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陈向阳把江汛送到她公寓楼下就走了,一杯茶没讨。   陈向阳:“我还有事,真想请我喝茶就改天吧。”   江汛也不多留,自己一个人慢腾腾地走到电梯旁等电梯。   等电梯的琐碎时间被她拿来刷社交工具,路莫那群人果然是等到她到家了才反应过来,刷着各种再约之类的话。   江汛劝了他们几句不要玩得太晚,早些回去之类的话。   等江汛忙完抬起头来,才发现眼前站了个人影,赫然就是魏思琪。   江汛:“……”阴魂不散!   魏思琪似是站在这里有段时间了,她眼底一些青黑,面色疲倦,“汛哥儿,我们谈谈好不好。”   “你怎么在这儿?”江汛完全不想谈。   “我们谈谈。”   魏思琪异常坚持,拉着江汛的手不让她走。   “魏思琪!你有完没完!”   江汛完全没想过魏思琪也会有这么无赖的一天,在她的印象里魏思琪一直都是骄傲的,昂首挺胸,自信满满。   “我们谈谈,汛哥儿,我真的真的……”魏思琪的话音渐渐弱下去。   “真的什么?”江汛挑起嘴角冷笑,“真的不能没有我?这话你也好意思说?路是你自己选的,不能怪别人。”   魏思琪:“我……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   江汛甩开魏思琪的手:“不喝。你走。”   旧情人一别多年了无音讯,如今突然出现说要吃回头草,怎么不问问草愿不愿意给她吃呢。   “魏思琪,你搞清楚,当初再也不见可是你说的。”   魏思琪沉默,低垂着眼,良久才开口,“可是说完我就后悔了。”   最毒的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她一直不敢看对方,等待江汛转身走的时候才敢偷偷看一眼,看完她就后悔了。   真想扇死自己。   她以为时间是治疗一切的良药,不久后她就会忘记,她的未来无限光明,前方有大把的人供她挑选,她渐渐就会忘记那年少青涩的爱恋。   然而没有用,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其实并没有,飞机落地后的惊鸿一瞥,人海茫茫却只消一眼就能看见她。   正中靶心。   她紧张到冒汗,想突破蜂拥的人群离她近一点,再看一眼,一眼就好。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不,药还是有的,那味药叫江汛。   “所以?”江汛也不急着甩开魏思琪了,她倒要看看魏思琪能从嘴里说出什么花来。   魏思琪深吸一口气,脑中不断环绕着各种方法,最后选了最稳妥的一种——投其所好。   她说:“我想请你喝奶茶,那个奶茶店,我们一起去的那个店,我们再去一次好不好?”她语无伦次,就怕江汛拒绝。   “……”那个店有什么特别的吗?魏思琪这么坚持。实际上江汛和魏思琪也就只在那里喝过一次奶茶,她们约定第二次等高考完再去,她们没有等到高考完。   两人分开后,江汛也不曾去过那间奶茶店,她下意识地避开有关魏思琪的一切。   那间奶茶店店名就一个字,叫做“暖”。   店面不大,里面也没人,围裙姑娘懒散地趴在吧台撸猫,店里开着充足的暖气,江汛一踏进店门,恍然间觉得似乎又回到了高三时期。   注意到有人进来,围裙姑娘不甚在意地扫了一眼,看到来人是魏思琪,猛然一惊,手上力道重了些揪得肥猫发疼,尖叫一声跳下了吧台溜进厨房。。   魏思琪:“两杯初恋谢谢。”   围裙姑娘应了一声,手上忙起来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她们。   吧台配有椅子,江汛看魏思琪没有找座位的意思,而是直接坐到了椅子上也就跟着坐了下来。   不多时,初恋便做好了,围裙姑娘把奶茶端给她们,转身就要去忙别的事。   魏思琪叫住她:“等等,暖暖姐。”   “嗯?”围裙姑娘疑惑地看着她。   魏思琪端正身子,语气严肃:“我想请你为我作证,”她顿了顿,“证明我没有骗她。”她偏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汛,等她反应。   江汛垂眼,目光下视,不敢看魏思琪,她没由来地觉得心慌。   暖暖意识到两人的气氛不太和谐,两脚一蹬就想逃离,奈何魏思琪有事相求,只好道:“你说吧。”   魏思琪:“今天是我回国我们第一次见面对不对?”   暖暖点头:“对。”   “好,”魏思琪说,“我第一次明白自己的性向是是什么时候?”   暖暖回忆道:“你高中那会,好像是一模后吧,我记得你来那会还雾蒙蒙的,应该不会错。”   江汛一听,心猛地跳了一下。   魏思琪接着说道:“你和你约定,要是遇到喜欢的人便来你店里做什么?”   暖暖:“点一杯初恋给对方。”   江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魏思琪:“你骗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眶早已是憋不住的发红,声音软软的,更像是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魏思琪:“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暖暖一看两人之间的气氛,急忙开溜,把空间留给两人,走之前还不忘去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魏思琪叹了一口气:“之前出国我还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便狠心对你说了分手,汛哥儿,我很确定,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你,或者说我不爱你。”   “可是你也没有说过你……”江汛的声音渐低,魏思琪从来都不曾明确表达过她对江汛的感情。   这场恋爱一开始,就是江汛先主动的。   ***   江汛最近有些烦躁,先是和易心之间感情不睦,友谊面临破碎的危险,然后就是魏思琪。   不对,准确的说,魏思琪本身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她自己。   江汛翻来覆去睡不着,寝室现在因为易心也不开夜车了很早便熄了灯。天气越来越热,寝室早已开了空调,闪烁的指示灯在一片漆黑中格外显眼。   江汛愣愣地盯着那灯,脑中思绪翻腾,和易心关系一直持续紧张,两人都没有主动搭理对方的意思。她们的矛盾点便是魏思琪——江汛不想和魏思琪分开。   魏思琪……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她言笑晏晏的样子。江汛这般想着便觉得更热了。   这空调温度开得有点高了吧。   江汛翻身下床,起身到阳台去透气。   此时还算不得多晚——只要不过十二点都算不得晚。其他宿舍楼还有灯亮着,江汛左右看了看,发现她们这一层楼只有她们寝室是黑的。   江汛:“……”突然觉得自己好不爱学习。   没办法,往往都是易心学习到最晚的,寝室里的姑娘受她音响也会一起陪着她。   临近高考,能复习的基本都已经复习完了,只能靠自己自觉,现在易心不开夜车做榜样了,大家反而更加懈怠了。   江汛现在也不请教易心不会的问题了,以往有什么不懂的她都会问她,现在她都是问魏思琪的了。   是的,她和魏思琪,现在已经是除了上课和睡觉不在一起意以外,其他时间都在一起了。   “像连体婴一样。”江汛暗自吐槽。   那么低的声音魏思琪也能听到,她挑起眉毛:“有什么不对吗?我们都没有手拉手。”她指了指路边一对女孩子,两人正亲热地挽着手吃冰淇淋。   魏思琪大概是以为江汛在说她们。   现在的世道,男孩子在一起牵着手就会被认为是gay,女孩子在一起不牵着手就会被认为不够亲密感情不好。   江汛匆匆扫了一眼,觉得口也有些发干:“没什么不好,我们也去吃冰淇淋吧。”   魏思琪应了声牵起江汛的手,笑眯眯的说:“我们走吧。”   魏思琪的掌心即使在炎热的天气里也没回发汗,干燥温暖。   人体最舒适的体温是多少来着?   江汛觉得头脑有些混乱。   江汛挑了两个可爱多出小卖部看到魏思琪早已在一旁等候,手里还拿着一瓶阿萨姆。   江汛:“你要喝?已经有冰淇淋了,不是说吃多了凉的不好吗?”   魏思琪:“突然想喝,但是一个人喝不完一瓶,我们两个人喝一瓶怎样?”   江汛没什么意见。   魏思琪看了看两人的冰淇淋:“口味不一样哎,我可以吃一口你的吗?你也可以吃我的。”   “好。”江汛点头,即使魏思琪你先提出这个要求,江汛也会提,她故意挑的不一样的口味。   因为这两个口味她都喜欢。   两人吃完冰淇淋又一起喝完了同一瓶阿萨姆。   天气热风也是温温的,江汛觉得越吹越热,又返回了寝室。   寝室生活总是要照顾其他人的,空调温度是商量好的,江汛也不想因为她一个人觉得热就调高,寝室气氛已经够僵了,她不想再闹矛盾了。   她翻身上床,突然间想到她和魏思琪好像就是传说中的间接接吻?!   江汛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床。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没有停过,一直在江汛脑中蹦哒。   好像更热了……   江汛掀开被子,只拿被角盖住了肚子。   第二天,江汛开始流鼻涕了。    第15章 生病(上)   “这种时候你还能感冒我也是服了。”魏思琪给江汛倒了杯水,“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昼夜温差大,一不小心就会感冒的。”   江汛刚包完一个“饺子”,听到魏思琪这么说,也不想再拿一张纸巾了。   “那都怪你好不好。”江汛抽抽鼻子,还是忍不住再拿了一张。   “……怎么就怪起我了,我晚上又没有和你一起睡。”   “我晚上想你给想的,”江汛吃了感冒药,语气懒洋洋的,“给我热的。”   魏思琪笔尖一顿,在纸上点出一个大黑点:“你想我做什么?”   “……”江汛低着头,没有答话。   “想我什么?”魏思琪又重复一遍。   “……”   魏思琪没了耐心,拉进距离一看,江汛早已闭了眼,呼吸匀长。   魏思琪:“……”混蛋。   她拿出放在课桌抽屉里备用的风衣给江汛盖上,转身走了出去。   中午江汛说不想回去吹空调提议留在教室自习,两人吃完午餐便留在了教室。   午休时间大多数人还是选择返回宿舍,毕竟那边会开空调,而教室这边会断电,现在天气开始热起来了,留在教室需要莫大的毅力。   江汛的教室楼层较高比较热,艺术班教室位于一楼较为阴凉,两人吃完午餐便来到艺术班教室。   午休时间的校园悄无声息,到处空荡荡的,连蝉都不出声。   魏思琪绕着教室外的走廊走了几圈,觉得自己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才走进教室。   太心急了,慢慢来。   魏思琪加深呼吸,看着睡得一无所觉的江汛,眸色渐渐加深。   ***   “如果她真的对你有感觉,肯定会不自觉的表现出来,世界上无法掩盖的三件事——咳嗽,贫穷以及爱情。”   奶茶店的围裙姑娘弯着眼睛掰着手指指导魏思琪,旁边的厨师服女子轻轻地拢了拢她的头发。   “加把劲赶快拿下她!”   围裙姑娘握拳做加油状。   “要确定她是不是最好是等她主动,弯掰直绝对是大忌,一定要等她先说出口。”   将要离开奶茶店,厨师服女子送魏思琪出来时对她说。   魏思琪脚步一顿抬眼看她,厨师服女子笑眯眯地说:“不要让别人后悔。”   魏思琪郑重点头:“好。谢谢。”   “不必,”厨师服女子说道,“当年是你妈告诉我要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的,今天我也把这话送给你,只是我们终究和别人不同,所以我补充下一句话,爱情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谋略。”   ***   许是吃了药,即使是中午有睡觉下午上课时江汛的精神仍旧很差。   课间时间,坐在江汛前边的路莫转过头来看她:“汛哥儿,我看你状态挺差的,要不要请假回家?”   江汛手臂支在课桌上撑着头,强打精神:“中午吃完药有休息,下午放学再看看吧。”   旁边的陈向阳也不赞同:“还是请假回家休息比较好,身体比较重要。”   “再看看吧。”江汛敷衍他们,她实在是不想回去见她妈。   陈向阳皱眉,半张的口又闭上。   “江汛,江汛!”   江汛迷迷糊糊之中感觉一直在晃动,她拧了拧眉又继续睡。   “笃笃笃——”敲击的震动感让江汛觉得脑袋更疼了。   “笃笃笃——”又来了。   江汛睡得实在不舒服,愤怒地睁开眼睛——科任老师正拿着教科书似笑非笑地站在她眼前。   江汛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   同班同学发出低低的哄笑声。   “江汛,”科任老师扫视全班,压下笑声,“这种时候了,也不用老师来提醒上课不能睡觉这个问题了吧。”   江汛脸热:“抱歉,老师。”   路莫:“报告老师,江汛感冒了。”   科任老师扫了一眼路莫,看向江汛,声音严肃:“既然身体不舒服,就请假回去看医生,不要强撑着,休息好了再来。”他转身走回讲台,“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希望同学们记住这句话。而且,感冒是很容易传染的,你一个人感冒很可能周围的人跟着你一起遭殃,所以……”   江汛已经听不下去了,她觉得脸更热了,眼眶也跟着热了,她把旁边的书堆移到前面,伏身趴在桌子上。   太难堪了。   她伸手摸到书包里的手机,在信息消息框打字,发送键却始终按不下去。   信息终究还是删掉了。   还是算了。   不如找个宾馆对付对付。   手指无意识地划拉着手机,脑中一个一个地搜寻着附近合适的宾馆。   是不是人在生病的时候就会特被脆弱呢?在平时看来是一点小小的打击在此时都会觉得特别难受。   江汛领好请假条,低着头收拾东西。   路莫:“汛哥儿你要回家了?”   “嗯。”江汛低声应他 。   路莫他们几个隐约知道江汛和陈梅芬关系不大好,打过几次照面,陈梅芬作为母亲在女儿同学面前一点都不给江汛留面子,平时胡天海吹也不谈论家庭,“父亲”这个词更没有听江汛讲过。   江汛:“我先去医院挂号。”   陈向阳:“自己去?”说完他又自觉失言,补充道,“我有摩托车,可以顺便送你去。”   江汛:“公交就可以了,你又没有驾驶证,很容易被抓的,而且你还要请假,老师不会同意的。”   陈向阳是自己开摩托车来上学的,平时车就寄在附近的停车场里。   陈向阳:“现在是放学时段,交警忙着疏导,没空查证,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帮我向老师请假就可以。”   路莫:“你妈会愿意?”   陈向阳点头:“怎么不愿意,我说我想回家吃她做的饭就行了。”   路莫愤怒了:“卧槽!同一个世界不同的妈,为什么我就不行?!”   江汛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对路莫说:“你要是愿意可以去他家当儿子。”   路莫摸摸下巴:“去他家当儿子?那我得做哥哥才行。”   陈向阳按住路莫的头往下压:“凭什么是你当哥哥,我比你高好不好。”   路莫抗住压力跳起来:“我比你大好不好,我每年生日都在你前面!”   路莫:“哦,就那么几天,想来我家就得给我当弟弟,来,快叫声哥给我听听。”   两个人浑插打科,把江汛生病产生的小情绪都冲淡了不少。   江汛收拾好东西,转身就往外走。   两人看她往外走,急忙追上来。   “汛哥儿,你等等。”   “我自己走就可以,真不用麻烦,你们继续哥哥弟弟哈。”   “……”两人默了下,检讨自己的幼稚行为。   陈向阳:“我们送你下楼吧,你走得太飘了,真怕你滚下楼梯。”   江汛:“……好。”   魏思琪趴在教室外的走廊栏杆上,在这里就可以很清晰地听见高三楼楼梯间的呼喊:   “汛哥儿,哎呀陈向阳你慢点。”   “你手往哪儿放呢,让汛哥儿扶着栏杆走好不好。”   “靠墙比较安全好不好!”   魏思琪眯了眯眼睛,在声音越来越大,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后,回到教室收拾好书包走向校门。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十二分,距离江汛给她发消息说自己要回家已经过了十分钟。   想了想,她又打电话给魏蝶:“妈,今晚我带个同学回家吃饭,你多煮点饭。”    第16章 生病(下)   江汛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两个二货走到校门口,又看到魏思琪在那里,好像还站了一段时间。   魏思琪挥手打招呼:“我忘了说,今天我也回家去。”   江汛随口问道:“你要怎么回去?”   “你呢?”魏思琪不答反问。   “公交。”   江汛点点头,走到附近的公交亭。   “汛哥儿是要去医院还是回家?”   “医院。”   “去哪个?市中医院有个老中医还不错。”   “我不喜欢喝中药。”时间那么紧张,她也不想看陈梅芬那张讨债脸,“西药比较方便。”   魏思琪一顿,点点头:“也对,不过中药稳定些,我还想说我家在学校附近,你要是想煎药我可以代劳。毕竟西药虽然见效快但是不稳定。”   有过几次吃西药吃到连烧好几天的江汛:“……”   江汛仔细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她:“那个老中医姓什么?”   “姓黄。要不然我陪你去吧,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家。”   原本只想着备用的江汛:“……好。”   此时正是晚高峰,学生放学白领下班人多车杂,江汛她们高中好巧不巧正位于市中心,好不容易等到一辆公车也是人挤人。   魏思琪护在江汛外面,正好让江汛靠着公车内的铁栏杆,她双手虚扶,正好将江汛圈在怀里面。   人多拥挤,车厢内空气差得要命,江汛一上车脸上就白了一层,魏思琪单手在书包小格摸出个泰国八仙筒递给江汛:“试试。”   薄荷冰凉的刺激让江汛打了个激灵,江汛抽了抽鼻子吸了口气,感觉世界都不一样了。   魏思琪看江汛用完八仙筒要帮她塞书包里,忙道:“给你好了。”   江汛手上动作顿了顿,又收了回来。   果然还是嫌弃么,还以为喝过同一瓶饮料就不一样了。   江汛用眼尾余光瞥了魏思琪一眼,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显得平静些。   似是看穿了江汛的想法,魏思琪说:“你留着还可以用,这个提神特别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拧开八仙筒自己吸了下又还给江汛,“你收好。”   公交车拥挤不堪,她说这话的时候靠在江汛胸前,江汛恍惚间似乎闻见了一股好闻的味道。   好像是玫瑰味?   甜丝丝的。   比八仙筒的薄荷味还要好闻还要浓烈。   八仙筒的薄荷味挥发得很快,车内难闻的气味再次变得浓厚,江汛又吸了几次八仙筒,觉得自己像个瘾君子……orz。   被自己的想法囧了一下,江汛忍不住想发笑,又实在不好意思笑出来便强忍着,忍到脸部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怎么了?还很难受吗?”魏思琪突然将额头贴着江汛额头,“没烧啊。”   好香的玫瑰味……   确实比八仙筒的薄荷味还要好闻。   魏思琪:“汛哥儿,你脸好红,再忍忍好不好,很快就到站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手轻轻抚了抚江汛的后脑勺,江汛觉得自己需要立即就医!   公交车停停走走,终于走到了市中医院。   魏思琪让江汛先去找科室等着,自己跑去挂号。   魏思琪:“我来就好,你是病人,好好休息。”   江汛按照指示一路找到科室,等候长椅上有不少妇女小孩,偶有几个中年男人。   大概是医院的给人的感觉太过严肃冷静,小孩都挺乖的,没有大声吵闹哭泣。   “妈妈,可不可以先走,人好多我们待会再来。”   江汛循声看去,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拽着名母亲的袖子小声地说着话。   “不行,一会走了就要被跳号了,到时候你又可以拖过一天了。”   小男孩扁扁嘴,一脸委屈:“可是药好苦啊。”   “不行啊,妈妈和你说过了生病只有喝药才会好。”年轻的母亲很有耐心,“要不是很苦的,你看那边的姐姐,也是生病了不怕喝药的。”   小男孩闪着大眼看过来,期待江汛说句实话——药真的很苦。   莫名被点名的江汛:“……”   虽然中药很苦,但是还是要喝,为了祖国的未来,身体力行教育祖国的花朵,江汛昧着良心说了句:“药真的不苦。”说完还点头让这句话显得更加可信。   小男孩怀疑地看了江汛一眼,又扑进妈妈怀里:“可是我真的觉得好苦……呜呜呜……”   江汛:“……”所以你看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魏思琪忙完过来找江汛,看到的就是她一脸郁闷的样子。   “汛哥儿,”她扬了扬手中的挂号单,“等会就到我们了。”   小男孩那边还在小声地啜泣:“我真的不要看医生……呜呜呜……”   魏思琪看江汛一直盯着那边看,摸了摸江汛的头:“汛哥儿该不会也害怕吧?”   江汛:“那倒不是,我都这么大个人了。”   江汛已经不记得她是不是有过类似的经历了。   江父的工作决定了他忙起来定是找不到人的那种,陈梅芬对江汛只提供吃住,江汛一生病,铁定叫医生开西药——她没有耐心给江汛煎药。   西药虽然见效快但是不稳定易复发,小孩子体质差些,便容易反复。   江汛就有过吃西药连烧好几天的记录,后来夜谈听人讲,小时候都是家长在后面端着碗黑乎乎的药水追着灌,她们讲到这个笑得前俯后仰,江汛面上跟着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江汛的童年似乎没有那碗黑乎乎的药水,也没有砂锅升起的带着药香的袅袅白气。   听起来似乎令人羡慕。   然而个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的才知道 。   如果江父回家,应该还是会有吧。   江汛有些不确定。   毕竟他还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的。   偶尔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有些羡慕啊。   江汛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小男孩抓着母亲的袖子就没放开过,扯得袖子都有些变形了。   母亲轻声细语地哄着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等到前面的母子看完病,魏思琪推了推江汛:“汛哥儿,到我们了。”   “哦哦,好的。”江汛回过神来,急忙跟上魏思琪。   医生把脉的时候,魏思琪就坐在旁边,凝神地看着江汛的手腕,“黄医生,她这样严不严重?”   黄医生把完脉,甩了下手中的水笔:“晚上贪凉踢被子盖少了吧?”   江汛:“……”   黄医生眼皮也不抬:“先天体虚,平时也不多注意些,成绩很重要没错,但是身体也很重要好吗?!读书把身体读垮了就有意思……”   看来黄医生是没少接触这样的病人,说起这类话滔滔不绝,他一边在纸上画着鬼画符,一边巴拉巴拉地念着:“你们这些小年轻的——”   魏思琪打断他:“黄医生,您刚刚说体虚什么意思?”   “哦,她是阴虚,平时容易上火,”黄医生对被转移话题毫无所觉,直接顺着魏思琪的路走下去,“平时可以喝个玉竹沙参水,这个外面都有,不要喝那劳什子饮料……”   江汛:“……”医生还是话很多。   她抬眼看向魏思琪,后者跟着医生的话一点一点的,似乎颇为赞同。   魏思琪:“汛哥儿,你家里有煎药的砂锅么?”   “好像没有吧。”江汛也不是很确定。   魏思琪抿嘴:“我是想说,你拿一帖药今晚过去煎了喝,剩下的我帮你,我家就在学校附近,这样你明天就可以去上课,我从家里煎好药给你送来。”   “哈?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江汛有些受宠若惊,魏思琪对她有些好过头了,宾馆好像也有代客煮药的吧。   “哎,可是我和我妈都商量好了哎,这样放我妈鸽子好像不太好吧。”   江汛:“???!!!”   这什么情况,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江汛:“这样太麻烦你妈妈了。”   魏思琪:“不会不会她最近刚失业挺闲的。”   江汛:“……”这样真的好吗。   “那你爸爸——”   江汛话没说完便被魏思琪打断,“我没有爸,”她又强调了一遍说,“汛哥儿,我家只有我和我妈。 ”    第17章 诚意   名为“暖”的奶茶店。   柔和的暖黄色灯光,充足的暖气,甜香的奶味,最里面的吧台坐着两个丽人,较高的一个抱着另一个,低头附在她耳边说着话。   “汛哥儿汛哥儿,”魏思琪轻轻咬着江汛耳垂,“我们复合吧。”   江汛低垂着眼,睫毛一颤一颤的,魏思琪如同软蛇一般缠住她,在她耳边不断说着甜言蜜语。   快……快要撑不住了……   怎么可以这么撩人!   犯规!   魏思琪略带不满地看着绯红色从江汛耳垂蔓延到她脸上,都这样了怎么还没反应?   再加把劲!   大招:“汛哥儿,我妈妈想见你。”   什……什么?!   江汛一惊,瞳孔瞬间放大:“你说什么?”   魏思琪眯着眼仔细看江汛的反应:“我妈妈,她想见你。”   江汛掩在袖中的手攥成拳,微微颤抖:“我不想去。”   “你别怕,她很喜欢你,真的,你们以前也见过。”魏思琪的手不断抚过江汛的背部,试图使她镇静下来。   “那是以前——”江汛提高声音,“她以前又不知道——”江汛蓦然停住,她以前又不知道我想泡她女儿,这句话说出来不就承认自己对魏思琪还余情未了么。   “呵——”魏思琪一声轻笑,“汛哥儿,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江汛慢慢冷静下来整理思路,她发现自己被魏思琪带歪了。   江汛:“我们好像还没有和好吧,怎么就见家长了呢?!”   魏思琪一怔,显然没想到江汛还能拐回来。   “好吧,”魏思琪略显无奈地开口,语气宠溺,“那我们先和好?”   江汛:“……”麻达,你说和好就和好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江汛撇过脸:“你总要有点诚意的表示吧。”   魏思琪愣了愣,继而高兴道:“你想要怎样的有诚意的表示?”她加重了“诚意”这两字,嘴角掩不住地往上扬。   江汛一把推开她:“这就要问你了。”   她说完,匆匆走了出去。   奶茶店的玻璃门被大力推开,冷风顺着门猛然灌进来,魏思琪却毫不在意,她慢慢地搅着“初恋”,看着果汁上下翻腾起泡,心里也美得泛泡泡——酸软到要化了。   汛哥儿这个态度……至少代表她还有期待是不是?   魏思琪从包里翻出手机,“谢了今天。”   那边很快发来回信,“不用,好好对她”——陈向阳。   “辛苦你了”——魏思琪。   她发完信息,抬起头来看到三双好奇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魏思琪:“……”八卦的人民群众。   厨师服女子笑眯眯地揽着暖暖,“不说说?”   魏思琪暗灭屏幕,干脆利落地把手机收起来:“我暂时还不想分享我的心情。”   暖暖:“别这样嘛,你看你谈个恋爱,这么兴师动众的——”   魏思琪矜持地抿了一口果汁,皱眉——实在是太甜了,她皱眉打断暖暖的话:“等朕成功再行封赏。”   暖暖翻了个白眼:“看把你能的。”   “嗯,”魏思琪放下杯子,“美人我要,江山我也要。”   厨师服女子:“……恕我直言,你们那个圈子——”她顿了下,思索着较为合适的形容词。   “还不就是贵圈真乱。”暖暖快人快语,她从柜台下扒拉出一份报纸,翻到娱乐圈板块,指了指上面放大的照片,“喏,刚回国就大标题,说你不是一线我都不信。”   魏思琪瞥了一眼,上面她戴着个大墨镜,脸就只剩个下巴,难为记者能从她的着装分析到神情再到近期行程,洋洋洒洒长篇大论占了大半个页面。   魏思琪:“模特从来就不是长久计,这点我很清楚,我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台前。”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坚定冷冽,引得厨师服女子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见魏思琪喝不下去果汁,厨师服女子慢腾腾地将果汁收起来:“你知道就好,前辈我也只能帮你那么多了,哎,人老了就受不了虐恋情深这种戏码,只想着甜甜甜。”   她把江汛那杯没喝过的果汁拿起来喝了一口又递给暖暖,“尝尝,我放了超多糖。”   暖暖就着刚刚她喝过的吸管又猛力吸了大半杯,嘴里含着吸管,嘴巴还不停说话:“嗯嗯,好甜好喜欢。”   魏思琪:“……”麻达,踢翻这晚狗粮!   江汛跑出奶茶店随意拦下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一路上她的心跳就没有平稳过,好像要炸出胸膛了!   镇定镇定,她拿出手机,借着屏幕反光看自己的样子,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魏思琪该不会看出来了吧。   不行不行,江汛长出一口气,太丢脸了,怎么就……突然就软了呢。   不是应该演个“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再狠狠扇她一巴掌让她自个过去吗……   这个场景明明以前设想过好多次了,怎么临到头剧情就如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复返了呢……   啊啊啊啊!   江汛在座位上兀自演着纠结的感情戏,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嘴里念念有词,引地司机的频频扭头。   “大姐,您是哪儿不舒服吗?前面就是市中医院……”出租车司机弱弱地开口,默默地看了一眼了车内摄像头,这年头赚钱也不容易啊。   江汛:“……”吓着大哥了。   “没事,”江汛镇定地开口,“我就是想起临走前没把我前任给我点的果汁给喝了,太便宜她丫了!”   “哦哦哦。”司机点点头,原来感情问题啊,这年头小年轻的谈个恋爱的就是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就喜欢折腾,要死要活的,不然都不叫真爱。   ***   虽然平时和魏思琪玩得来,两人基本无话不谈,可对于家庭这个话题却都没有提到,一个是江汛自己虚,不想让自己显得和其他人不一样。而魏思琪也没有提到过这一点江汛倒没有留意过,毕竟是她自己自己先避而不谈。   所以当魏思琪脱口说出自己也是单亲家庭的时候,江汛觉得自己好像又和魏思琪的距离更近了。   怎么这么契合呢?   不论哪一方面。   江汛一边走着一边抬眼偷偷打量魏思琪。   魏思琪领着江汛到了他们学校附近一个高档别墅小区。   江汛:“……”忘了他们学校位于市中心,而且魏思琪家里还有钱供她学艺术了。   魏思琪:“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江汛一边跟着魏思琪走进门一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装修。   其实她看不大懂,就是觉得好看,每一处都好看,装修整体是暖色调的,很温馨很有家的气息。   魏思琪的母亲看到江汛到来,很是热情,端茶倒水的,还临时洗了水果摆盘放到茶几上:“来来来,不要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江汛:“谢谢阿姨。”   魏蝶是个美人,毫无疑问,能生出漂亮女儿的妈妈也会是个美女。   江汛偷偷看了看,发现她和魏思琪是不一样的美,魏思琪的美是带了几分凌厉的,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看到的第一眼就会觉得这是个美女,而魏蝶的气质更为温和,有种千帆过尽细水长流的淡然。   是年龄阅历的沉淀还是魏思琪像爸爸多一些?   江汛心里偷偷八卦起来。   魏思琪拿过江汛手里的中药走进厨房,拿出砂锅清洗后就加水煎药了。   魏蝶注意到女儿的行为,问了几句,知道江汛生病后还给她提点了几句生活中要注意的问题。   做母亲的都是这么温柔的吗?   江汛笑着一一应答。   药都煎上了,自然是要等药喝完了才能走。   魏蝶:“其实药最好等饭后吃比较好,要不然你留下来吃完晚饭?”   说着推了推魏思琪,让她开口留人。   总是吃食堂和外卖,再好吃也会腻味的。   因此当魏思琪提出留下来吃晚饭时,江汛也没有过多推辞就答应了。   更何况,魏思琪家的氛围是真的好,她难得想贪恋这一份温暖。   魏蝶的厨艺不错,之前还问了江汛有什么忌口的,照顾十分周全。   魏蝶也很高兴有人能欣赏她的厨艺,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第18章 同床(上)   吃药也是有讲究的,比如吃完饭是不能立即喝药的,特别是中药,一次一大碗。   吃完晚饭后,魏思琪带江汛到她房间:“反正现在也不能喝药嘛。”   江汛:“……”总觉得怪怪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魏思琪将两人的书包拿了放在书桌上:“我们先做作业?反正你的药也要等会才能喝。”   江汛心想能快点做完就快点做完,到了宾馆自己能少做点也好,更何况有魏思琪这个学霸在身边,哪里不会问哪里,简直不要太方便!   她点头接过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作业,其实到这会主要已经是靠学生的自觉了,江汛一般是复习旧知识点的难题,有时难免会卡思路。   时钟的秒钟嘀嗒嘀嗒走过,时间悄无声息慢慢流逝,江汛做完一套题伸个懒腰才惊觉不早了。   江汛:“药还没好吗?”   魏思琪放下笔:“我都忘了,我这就去看看。”   看魏思琪走出房门,江汛才摸出手机查找附近适合的宾馆。   学校位于市中心,除了交通紧张还有个不好的点那就是地价惊人,寸土寸金。   江汛接连看了好几个,都不是她能消费得起的。   她想了想打开团购APP限制上限价格查找,只有寥寥几家小旅馆,江汛看了看都在小巷子老居民楼这些地方。虽然江汛学校就在这附近,但这些小巷子如果不是住在这里几十年的老居民还真弄不清楚其走向,有些巷子会连通另一条巷子,有些却会堵死,还有些一条巷子里还套着一条,乱七八糟,再加上有些房子是出租给外来打工的,该地区可以说是繁华亮丽的市中心彩图上的黑点,治安混乱,前脚你刚把车子停在那里,后脚转身就能丢。报警也很难有结果。   江汛犹疑地看了几个,终究是不敢下单。   夜幕降临后,那里是公认的危险地带。   “你在查什么,有什么不懂的吗?”魏思琪端着个药碗进来。   江汛“嗯”了一声含糊过去,起身拿起药碗:“没有糖吗?”   魏思琪一顿:“我去找找。”她眼含笑意,临出门转过身来看她,“我倒是没想到,汛哥儿你这么大个孩子喝药还要糖。”   江汛一本正经道:“喝药一定要吃糖,才不会太苦。”   江汛继续拿起手机查找,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听见门外魏思琪大声问魏蝶家里哪里有糖,魏蝶和她软软地说着话,翻找着家里的糖罐。   不一会魏思琪就进来了:“家里没别的糖了,冰糖行不?”   江汛点头:“甜的就行。”   魏思琪看着江汛含着冰糖烈士就义一般闭着眼一口气把药喝完,不禁笑道:“慢点喝。”   书桌开着护眼灯,柔和的黄色灯光照在少女光洁的脸上,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地投射出一小片黑影。魏思琪一动不动地盯着看,连江汛药快喝完了都没发现。   江汛喝完药把眼睛睁开,黑色的睫毛向上扬起,一双乌黑发亮的瞳仁忽然对上魏思琪的眼睛。   魏思琪一愣,脚下有些不稳,她略带狼狈地伸手放在桌上固定自己的平衡,逃避似地低头看向桌面:“药喝完了。”   没什么疑问的语气,她知道江汛肯定是喝完了,然而眼前的气氛太过尴尬了,她需要说点什么来缓解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魏思琪看向桌面的目光猛然一顿,江汛注意到魏思琪的沉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自己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还有自己查找宾馆的页面。   “汛哥儿,”魏思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找宾馆做什么?”   “……”性格使然,江汛并不擅长撒谎,所以她遇到自己不愿详谈的话题往往是逃避了事,这样做有个好处,那就是真正和她关系好,交往久的人,都会注意到她的异常,从而避开她的雷区。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这是江父曾对她说的,当时的江汛仰着头问他为何不愿意拿借口敷衍陈梅芬维护岌岌可危的夫妻关系,他这样答。他一辈子诚信做人,也将这个道理教给了江汛。   他尽可能地负起父亲的责任,教给江汛更多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个诚实敬业的水库管理员,在他眼里他的工作关系水库下游无数条性命,在离婚后他干脆在到水库边上的简易房屋生活。   “汛哥儿,你是不打算回家吗?”   江汛抿着嘴唇,手中紧紧拽着面巾纸,一张柔韧纤薄的纸被她捏得皱巴巴的。   “江汛!”魏思琪终究是忍不住了,她大声喝出江汛的全名,“这些旅馆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江汛垂下眼睫,她当然知道,可她也不想回家,陈梅芬自从离婚后性格越发古怪,即使她是她的亲生女儿,也免不了产生要逃避的想法。   她只想通过高考考一个远方的学校,听说离得远慢慢的缺点也会慢慢忽视,她这样是不是也不算不孝了呢?   魏思琪看江汛一副任你怎么说我都不开口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如果刚刚我没看见,你喝完药就要一个人去找这些旅馆吗?你就不怕出事吗?你知道那些小巷子在哪里吗?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魏思琪一连串的逼问又凶又急,将江汛逼到退无可退的角落。   “魏思琪,如果,如果……”如果什么呢,如果我妈妈能像你妈妈这样就好了……江汛闭上眼睛,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这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陈梅芬不是对她不好,只是没有像别人的妈妈一样对她好。   以前她只是听人讲,现在作为一个旁观者近距离观看感受,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魏思琪一看江汛哭了顿时就慌了,也没了逼问的心思:“别哭别哭。”她也顾不得浪费不浪费的问题了,手忙脚乱地拿起桌上的抽纸包疯狂抽纸,一股脑将纸巾按在江汛脸上手上,“我不问了,不问了。”   江汛红着眼睛看着魏思琪慌里慌张的样子,不知怎的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比她还紧张,看她哭了急得什么原则都没有了。   魏思琪待江汛平静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慢慢说:“汛哥儿,我是觉得……觉得……”她顿了顿,还是没说出自己的看法,干脆说道:“今晚你住我家好不好?”   她语气轻柔,深怕江汛不同意,急忙补充道:“我和我妈说就可以了,你不用开口的。”   江汛紧紧地攥着纸巾没开口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怕自己一张开喉咙说话,沙哑的嗓音会出卖她,眼睛又会酸涩地留下不争气的泪水。   魏思琪看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她急忙起身走出去:“那我现在就去说。”她大跨步走了出   去,担心下一秒江汛就忽然改变了主意。   江汛听到魏思琪走出去说话的声音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魏思琪房间就配有卫生间,门对面就是一面镜子,江汛走进去背对着关上门,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   眼睛通红,眼角还黏有白色的纸屑,脸上旧的泪痕未干又有新的增添上去。   ……狼狈不堪。   真是丢脸,居然在别人家里哭成这个鬼样子,还是在魏思琪家里……   江汛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背后传来敲门声,是魏思琪的声音:“汛哥儿你在里面吗?我和我妈说好了,今晚你就和我一起睡,明天我们再一起去上学。”    第19章 同床(中)   江汛回到家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半路她接了个路莫的电话,这货到许久没看到人的时候才意识到她可能已经走了。   “汛哥儿你到家了吗?”路莫大声吼着,背景音鬼哭狼嚎。   “我到了。”   “你说什么?大声点儿。”   “我说我到家了。”   江汛打开家门,蹬掉鞋子,路莫还在那边大喊“我听不见。”   江汛实在不耐烦喊来喊去的,大声吼了句:“你能不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过了一会,江汛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咔哒”安静了下来,路莫进了包厢卫生间关上门问她:“你到家了?怎么回去的?”   “陈向阳送我回来的。”   “……”路莫顿了顿,问道:“送到哪里?”   “我家楼下。”   “你没请他喝杯茶?”   “……”   没听见江汛的回答,路莫也不急,他打开水龙头接水,歪头夹着手机,“汛哥儿,虽然吧,大家是这么多年兄弟,但是人家送你一程你好歹请人喝杯茶吧,醒酒也好啊。”   江汛正歪头躺沙发上,闻言一惊坐直身体:“他喝酒了?”   “唔,应该是喝了。”路莫其实也不大清楚,现场那么多人,他也不是很注意,一般来说开车都会说清楚不喝酒,“喝两杯应该没什么问题,你看他清醒不。”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我看他挺清醒的。红灯还记着停。”   江汛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呃……”路莫双手接了把水让脸上抹,让自己清醒些,他可是中国好基友,神助攻,“意思就是你应该请陈向阳喝杯茶。”   江汛:“……”   “你懂的吧?汛哥儿?”路莫越发觉得自己个贴心小棉袄,叨逼叨的,“陈向阳就想喝你这杯茶。”   江汛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连带心跳也不大正常了,她坐在沙发上半天都不吭声,任由路莫在另一头说个没完没了的。   “我不想知道,我只想送你。”   “我对魏思琪真的没兴趣,包括高中的时候。”   ……   路莫已经直白到明示了,江汛再傻也知道陈向阳对她有意思了。   大概是江汛的不出声让路莫更加觉得自己是有道理的,他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堆,成就感十足,连门外敲门声大到已经是砸门了也不想理会。   “我特么里面到底是谁啊,便秘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快出来先给哥用好不好?用完你在继续好不好!哥哥我憋到走不动了好吗?!!!”   电话这头清晰地听到了那可怜的哀嚎的江汛:“……”   她言简意骇提示路莫:“门外。”   路莫没反应过来江汛的意思:“哈?什么门外?汛哥儿我跟你讲,肥水不流外人田哈,便宜什么外人,内部消化多好,大家都这么熟了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江汛忍不住打断他:“我说,你再不开门,回头就得赔这包厢的卫生间门了。”   路莫:“什么?”他双手还是湿的,一直歪着脖子夹着手机。   门外的哥们:“卧槽!路莫你是不是便秘?!哥帮你叫救护车你快出来好不?你再不出来回头救护车拉你就得顺带拉上我了,哥求你了,哥要控制不住尿一裤子了好吗?莫公子!莫哥哥!!!”   最后的语调已经拔高到尖锐,显然已经快奔溃了。   江汛有些无力:“门外,路莫!别占着卫生间了你。”   路莫终于注意到门外泪奔的哥们,对着江汛说:“汛哥儿你等会哈。”   他转头对门外的人说句“就出来就出来别催了。”   然而他忘了手机还夹在脖子上,一转头,手机直直地跌落蓄满水的洗手盆里。   路莫:“卧槽我的心肝宝贝儿!”   “路莫你别躲在里面啊,你的心肝宝贝还在外面啊,你在里面是搞什么鬼,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特么有本事开门啊!!!”   江汛捂住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边不忍直视的状况:“……”心好累。   她直接挂了电话,不想再听路莫这煞笔说话了。   江汛走到阳台,夜色深沉,城市的夜晚比起白天更能让人感受到其繁华的景象,矗立的高楼是钢筋森林里高大的树木,在闪耀的灯光下炫耀自己高大的身影,黑影投射在地面上,无数行人车辆穿过其中。   这个城市,黑夜比白天更让人感受来自城市的冷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只会直直地奔去,不会看路边的风景一眼。   她打开窗户玻璃,冷冽的风扑到江汛脸上。   父母离婚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以后会孤身一人,在父母双全的同龄人当中,单亲的她总是特别的。她虽慢慢能理解父母没有感情离婚的决定,可是慢慢的也会想到自己是不是也会这样,找到一个人,和他结婚,然后没有感情再离婚?   现在想来,高中自己不顾一切地向魏思琪告白真是傻瓜一般——像傻瓜一样无知,不知以后也会分开。   当时自己为什么这么傻呢?   要说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向江汛表达过对其有意思过,可她都不来电,任你眼神翻到发白也没用。   她不太相信一见钟情,虽然她自己对魏思琪一见钟情。更准确的讲,是她不相信别人会对她一见钟情,那样的感情太脆弱了。   双标狗。   江汛忍不住骂了自己。   魏思琪,魏思琪,这个世界只有一个魏思琪,只有一个会让江汛动心的魏思琪。   ***   魏思琪将床铺整理好,抬头看到江汛还在看书,走过去拍拍她的肩:“汛哥儿,不早了,你好了吗?”   江汛眨眨眼缓解眼部的酸涩:“就好了。”其实早已没什么可看的,眼前这个概念她早已翻来覆去倒背如流。   江汛自有记忆认识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别人同床睡觉,也许婴儿时期她会睡在父母身边但那是的她并没有记忆,即使偶尔有这方面的联想也随着现实而被她挥散。   一直都是一个人睡,也不曾邀请要好的朋友同学到家里玩耍,反倒是江汛自己去过不少人的家里,但也只是稍稍坐会,天黑仍旧回家。   看着江汛站起来,睡衣合身地套在她身上,魏思琪满意地眯起眼睛:“这衣服还合身吧?不会太紧吧?”   “不会。”江汛整了整衣摆,“这你的?”   魏思琪点头双手举起来比划两人的身高差距:“汛哥儿你还挺高的,这衣服我之前买的,稍微大了些就没穿,我妈之前还担心太小来着,不过你瘦,我的衣服你还是能穿。”   她刚好比江汛低了半个头,靠近些头刚好到江汛的鼻头,刚吹干的头发散发着洗发水淡淡的兰花香。魏思琪的拇指按在江汛鼻根上,食指慢慢向上划去按到江汛的掩藏在刘海下的发际线。   “汛哥儿,我总觉得我以后会比你高,你信不信?”   魏思琪的头搭在江汛肩上,这句话几乎是对着江汛的耳朵说的,她一只手悄无身息地伸到后面揽住江汛的腰,四指弯曲扣在侧边。   这样子的魏思琪……   江汛蓦然想到希腊神话中蛊惑人心的海妖,不仅美丽多情,还很……   危险。   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我不知道。”   魏思琪轻笑一声:“以后你就知道了。”   闭眼,其实是很多人对于危险恐惧的第一反应,这是因为大脑意识到有危险而命令眼睛闭起来企图逃避。   然而,闭眼之后恐惧的感觉会更加强烈。   比起已知,未知更加令人恐惧。   夏日的衣物大多以轻薄为主,指尖轻若无物的衣服下白到细腻发光的皮肤,脉搏之中汩汩而流的血液奔腾过往,血液逃窜到脸上升起淡淡的红晕,颤抖如黑色蝶翼的睫毛,年轻富有朝气的生命,散发着干净清爽的气息……   魏思琪忍不住加大力度紧抓着江汛的腰,声音沙哑:“汛哥儿——”   她像饿了许久的吸血鬼见到猩红的血液,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虐……    第20章 同床(下)   如何意识到自己喜欢一个人?   是对方的一个动作还是一个眼神亦或是一句话?   江汛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明明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精神却一直很亢奋。   作为一个心大的姑娘,吃好喝好就能睡好的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失眠的感觉了。   脑中一团乱麻不断搅着,各种思绪纷纷扰扰,路莫的明示,陈向阳别有深意的话,魏思琪的回头……   哦,自己还犯蠢的说要看到诚意……   江汛拉起被子捂住头,心想自己把自己闷死算了。   自己也会有感情混乱的一天。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是吃给吃回头草还是多年朋友变情人,还是干脆孤身一人到永远。   江汛睁着眼看窗帘慢慢透亮,几线天光透过缝隙进入室内,映在她漆黑的瞳孔中。   她按亮手机屏幕,四点三十六分,睡不着。   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去魏思琪家和她睡觉,也是天蒙蒙亮就睁开眼了。   ***   江汛莫名觉得冷,魏思琪揽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话。   是空调大太冷了吗?   ——只有魏思琪是热的,诱使她不自觉地回抱。   “汛哥儿,”魏思琪声音低低的,“如果你不想回家,你可以来我家。”   我家就是你家,魏思琪斟酌着,现在还不能越界,慢慢来慢慢来,她在心中不断重复这句话。   不需要忍了,也忍不住了,江汛回抱魏思琪:“谢谢,你真好。”   魏思琪,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江汛在心里默默记下这句话。   魏思琪借机将江汛抱得更紧,“汛哥儿,我会是对你最好的人。”   她感受到江汛轻微耸动的脑袋也不说话(,默默等到江汛平静下来才放开她。   “汛哥儿,你不需要总是一个人,有时候也可以试着依靠下别人——比如我,我们是一样的。”   知道魏思琪是在安慰她,江汛无比感激。平时大家一起嘻嘻哈哈,遇到江汛敏感的问题却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以为这样就是最好的,只有魏思琪一个人给她提供了另外一条路。   江汛平躺在床上问魏思琪:“你怎么知道,我和你一样?”   单亲家庭在感受到和其他正常家庭有什么其他不同,除了平时闲聊,最大的体现便是在家长会了。   每次家长会后大家都会交流父母对于自己在校表现的反应——是糖还是大棒。   江汛没什么可聊的,她的家长会都是陈梅芬去开的,她坚决不允许江父的加入。   从某一方面来讲,她认为江汛是她的私有物,开家长会等于向别人宣布江汛的归属权。   她对于江汛的成绩要求虽然不高但是也不低,毕竟江汛的成绩也是她个人抚养成绩的表现。   每次开完家长会她都会炫耀般打电话给江父,然后说着说着两人就能吵起来知道她摔断电话。   她实在厌烦这样的父母,这没什么可分享的。   青春期少年在这方面总是敏感的,没过多久江汛的家庭联系表勾画的单亲一栏就在同学之间私下流传。   “直觉。”   “……”江汛转过头,正好对上魏思琪的眼睛——她一直侧躺正对着江汛。   “我习惯这样睡,你不介意吧?”   “没,没事。”   魏思琪房间只在墙角开了一盏小夜灯,浅蓝色的扇形灯光打在洁白墙上,魏思琪背对着墙,脸色晦暗不明。   “我没见过我爸爸,我妈养我长大的。”魏思琪幽幽道。   “呃……”这样比起来自己似乎好一点,毕竟江父还在水库边上守着。   江汛暗暗想着有什么话能安慰魏思琪,却听见魏思说:“我不需要爸爸,我和我妈过得就很好,这房子还是我妈自己买的呢。”   “……你妈妈真厉害。”江汛想了想,补充道,“女强人,我以后也想成为这样一个人。”   这样的赞美够不够?   江汛眼睛闪闪地看着魏思琪,等待她的认可。   魏思琪轻笑:“可是她现在失业了。”   “……那也很厉害。”   “嗯,她是个服装设计师,我小时候她还很喜欢喜欢给我穿她自己设计的衣服。”   江汛想象了下那个场景,哎嘛,她要是有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儿,她也要玩换装游戏。   魏思琪伸长手来开床头柜抽屉,摸索出一个相框,江汛眯着眼睛,依稀能上面是魏蝶坐在椅子上抱着个小婴儿,后面背景是一团黑。   “我妈和我。”魏思琪指了指。   “这在哪里照的?后面好黑。”   “不知道。”魏思琪晃了一下相框就收起来了。   “再给我看下嘛,太黑了,都看不清楚阿姨年轻的样子。”江汛伸手就要去拿。   魏思琪迅速将相框塞进抽屉:“没什么好看的,和现在差不多,明天起来你再多看看我妈就是了。”   江汛抢不到相框,有些失望地抱着被子扭了扭,“小气。”   过了半响,江汛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妈妈失业了,那你……”话刚说出口,江汛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不适合。   “没事,”魏思琪轻描淡写,“她还有别的投资,上次我们去喝的奶茶店‘暖’就是其中之一。”   “哦……”江汛点头,果然是有钱人,时不时就来个投资。   “我说你和店员怎么那么熟。”   “其实也不是很熟,最近有点事才比较熟。”   “嗯?”江汛有些好奇。   “嗯。”魏思琪轻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她不说江汛也不问,闭着眼睛漫无目的地瞎想,意识也渐渐模糊——睡了。   魏思琪没有闭上眼睛,注意到江汛有一段时间没有动作后翻过去看她,浅蓝色的灯光点在她的睫毛上,细碎的蓝色光点随着她的呼吸轻微颤动。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江汛的嘴唇,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柔软,还是温热的。魏思琪抿了抿唇,低头停在江汛上方,鼻尖相对不到一指宽。   魏思琪轻轻伸出舌尖点了点江汛的嘴唇,江汛毫无所觉,一动不动,呼吸匀长。魏思琪顿了顿,张开嘴含住江汛的下唇。   一触即离。   她倒回枕头上翻过身背对着江汛,从脸颊到耳垂早已烧成一片,她掀开被子,起身去走出房间。   客厅的魏蝶拿着文件夹,看到魏思琪走出门来:“怎么还没睡?”   “太干,起来喝点水。”   魏蝶点点头,继续埋头看文件。   魏思琪倒了杯水慢慢啜着,眼尾余光一扫,看到文件末尾署名——易星洲。   她低垂着眼,轻轻地对玻璃杯的水吹气:“妈,除了这个没别人肯对工厂投钱了吗?”   魏蝶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眉心:“这个是最好的。”   魏蝶的服装工厂已经两个月发不出工资了,下边人心浮动,有些看出不对劲的早已收拾好包袱准备随时走人。   魏蝶叹口气:“这个品牌是妈妈的心血。我……”   “我知道,”魏思琪打断她,“所以你要坚持,你不是和我说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吗?”   她放下杯子,走到魏蝶身边:“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她拿起文件,“我们不一定要依靠这个人,对不对?”   魏蝶看着她:“小琪……”   “我只是你的女儿,不是别人的女儿。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魏思琪顿了顿,“妈妈。”   魏蝶一愣:“我再想想。”   魏思琪想了想,问道:“奶茶店你当初投了多少?”   “这个我没打算收回来。”   魏思琪看着她。   魏蝶轻咳一声:“她们两个不容易,背井离乡的。当初我就没想过把这钱收回来,更何况这次要是没有她们我早就申请破产了,哪里还撑得到现在。”   “好,那其他的呢?”   “能收回的都收回了。”   魏蝶轻叹一声,“实在不行……”她顿了顿,将手中的文件塞进垃圾桶,“我也不想靠这个男人,他靠不住。”   “妈,你——”   魏蝶嘴角轻扬:“放心,我总是会有办法的。去睡吧。”   回到床上,江汛仍旧平稳地睡着,魏思琪不由得轻声一叹——如果你看到我妈现在的困境,你还会想变成这样的人吗?   她把手搭在江汛耳边,收紧手臂,贴着江汛睡觉。   江汛是被热醒的,她睁开眼睛一看,天已微亮。魏思琪死死地抱着她往怀里带,手臂卡在江汛背后不让她逃脱。   江汛轻轻将魏思琪的手拿开些,看到魏思琪微微一动,她急忙闭上眼睛装睡。    第21章 甜咸   黑夜褪去,白昼到来。   该来的终究要来。   江汛洗了把脸,看向一边,魏思琪早已穿戴整齐等着她。   臃肿宽松的校服都掩盖不住的好身材。   “衣服已经干了,换上吧。”   江汛接过衣服,反手关上卫生间的门。   她拿着校服对着镜中的自己比划了下。   飞机场就是飞机场,没救了。   校服穿不穿差别不大。   江汛仔细想了想早上装睡用力过猛碰到的柔软,再比较下自己。   啊啊啊,江汛拿冷水拍拍脸,降低脸上的热度。   自己就像怪叔叔一样。   “扣扣扣——”魏思琪敲着门:“汛哥儿你好了吗?”   “就好了。”江汛一边应着一边急忙套上校服。   “咳,不急。我想问你豆浆要甜还是要咸的?”   江汛正把校服上衣往头上套,闻言仔细想了想,豆腐脑甜咸之争都能让南北人民吵个翻天。现在,豆浆是甜还是咸的选择也很重要,这关系到了她和魏思琪的亲密度!   虽然是甜党,但还是要入乡随俗——江汛对门外说:“我都好。”   门外魏思琪没有应声,江汛估摸着魏思琪应该是走了。   她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江汛:“你不去和阿姨说吗?”   “我们家也是吃甜的。”   原来是同好,江汛眼睛发光:“我也喜欢吃甜的。”   魏思琪轻声说:“我猜也是。”   江汛正收拾书包,听不太清楚,“你刚刚说什么?”   “快来吧,吃完我们一起去上学。”魏思琪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早餐简单又有营养,荷包蛋,豆浆,煎饼,每一样都合江汛的口味。   “阿姨呢?”   “吃完出去了。”   江汛点点头,低头开吃。   魏思琪问江汛:“早餐还可以吧?”   “好吃,好吃。”江汛不住点头,吃得不亦乐乎。   魏思琪长吁一口:“那就好。”   “嗯?”江汛抬头看向魏思琪。   魏思琪眉眼弯弯:“我做的。”   江汛速度慢了下来,轻咳一声:“咳,你还挺厉害的。”   “谢谢夸奖。”魏思琪毫不谦虚地收下了,“好吃你就多吃点。”   没过多久魏思琪就吃饱了,端坐在一旁看着江汛吃。   “你不多吃点?”   “吃饱了。”   江汛眨眨眼,“你不是说要长得比我高吗?”不多吃怎么长高?   魏思琪一顿,起身去厨房拿了几个塑料袋,“等你吃完,剩下的我拿去当点心,课间可以吃。”   江汛:“……”我错了,大佬。   魏思琪:“其实我还是挺能吃的——所以我必然会比你高。”   这个早上,江汛默默地给自己加了一杯豆浆的饭量。   看江汛一时半会也吃不完,魏思琪问道:“汛哥儿,你保温杯在哪里?”   “书包。”江汛咽下一口豆浆起身就要去拿。   魏思琪拦住她:“不用,你吃,我去拿。”   “我昨天洗过了。”   “不是,我昨天晚上炖了点沙参玉竹,给你放保温杯,课间你可以喝。”   是给她炖的吗?   江汛安静地看着魏思琪默默地想。   魏思琪也……太好了吧。   魏思琪拿了江汛的保温杯过来,一勺一勺地往里面慢慢加,“这个好像不能多加糖。”   江汛瞪圆了眼睛:“多加一点啦,甜一点好喝。”   “别激动,吃你的。”   魏思琪拿了个小勺子,舀了一勺尝了尝,“好像是有点淡。”   “加糖。”   魏思琪瞥了一眼江汛,“不可以吃太甜。”   “我都这么大了,也不会蛀牙了。”   “是吗?”   江汛喝完豆浆,咧开嘴展示自己的大白牙:“一颗都没坏!”   魏思琪凑过来看了看,眼含笑意:“确实是,你小时候没蛀过牙吗?”   江汛没想到魏思琪会突然凑过来,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   “小心。”   餐桌配套的椅子是轻质带背靠的,江汛向后仰去,椅子也会向后倒去——连人摔在地板上。   魏思琪拉住椅子,长臂一伸揽住了江汛。   又又又被抱住了。   江汛心里疯狂刷起这句话。   魏思琪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弧度:“怎么这么不小心?”   “嗯嗯……”江汛含糊应着,不着痕迹地和魏思琪来开距离。   身材好好……   江汛鼻头一热,只觉得有什么凉凉的滴下来了。   “汛哥儿——”   “嗯?”江汛直觉不妙,该不会……   她僵硬地抬手,想要摸一摸。   魏思琪注意到江汛的意图,喝道:“别动!”   江汛不敢动作,抬眼无辜地看着魏思琪。   “手举起来,我去拿冰块,不许碰鼻子。”   魏思琪急忙跑到厨房拿冰块,留下江汛一个人双手举起来发愣。   太……太丢人了……   啊啊啊啊!   江汛恨不得狂奔消失,当自己从未来过。   好想掩面QAQ   但是不能动。   呜呜呜……   魏思琪很快就拿了冰块和毛巾过来敷在江汛前额上。   江汛:“是最近有点上火了。”   “嗯。”魏思琪应了一声,专注手上的动作,将毛巾摆好,“多喝点沙参玉竹。”   “……好。”   等魏思琪将东西收拾好,江汛也止血了。   她看着魏思琪将保温杯装进自己的书包:“这个天气,喝一点沙参玉竹水确实很好……嗯,你自己有没有?”   魏思琪眉毛一挑看向江汛,唇角微翘:“我也有,没你甜。”   “嗯哪……”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江汛不敢看魏思琪,她转过头移开目光:“没想到你家还刚好有这个哈。”   魏思琪垂眼“嗯”了一声,“恰好买的。”   早上出了这么多状况居然还没迟到,江汛到教室时班上人还不到一半。   “汛哥儿今天挺早的哈,居然没有打擦边球。”   一个相熟的同学调笑。   江汛边放下书包边答道:“今天起得早。”   路莫从前边转过来:“汛哥儿你好点了吧?”   江汛点头:“吃了药了,感觉好多了。”   那头的陈向阳看到江汛,放了一盒感冒片给她:“平时你可以备些便药,这个给你。”   江汛:“谢了。”   来到教室的室友也陆陆续续过来问候江汛,唯独没有易心。   她转头看到易心的座位是空的,顿了顿又站起来往走廊望了望。   嗯?没人。   “汛哥儿你看什么呢?挡到我了。”   后面的同学轻推了下江汛。   “没啥。”江汛匆匆坐下来,拿出作业,随口问道,“昨天晚上夜修有留题吗?”   江汛学校夜修有时恰逢值班老师是他们任课老师会临时留几道题给他们。   “黑板上还有,昨晚值日没擦。”   “要交吗?”   “不交,上课要讲,汛哥儿你可得快点做完。”   前面的路莫转过来:“汛哥儿你做完给我对下哈。”   江汛没搭理他,飞速抄下题目解答起来。   路莫也不介意,径自拿了自己的习题过来对步骤。   一旁走过的陈向阳敲了敲江汛桌子:“你当心些,都这个点了,别让老师抓到你抄作业了。”   “我本来就没抄好吗?!”路莫挥手推开他,“谁让你不给我对答案。”   江汛眼角抽搐:这两人有完没完。   她说:“你们两个,要吵到别的地方吵,没看我赶时间么?!”   路莫小声说:“人家只想安静地对完答案。”   江汛:“……那就保持安静。”   陈向阳摸了摸鼻子:“汛哥儿你写完借我下。”   路莫抬头瞪了他一眼——你还不是也要抄?!   陈向阳回以微笑,开口无声——我也是对答案。   易心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匆匆赶来教室。   江汛提笔转了转,撕下纸条问室友:你们没叫易心起床?   等了一会室友传回来:她昨晚夜修完就回去了。   整个宿舍差不多轮了一遍,下面还有其他人写的:   我总觉得这是她最近几周唯一的一次回家,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错觉+1   不是错觉+2   不是错觉+10086   江汛:“……”   她往易心的方向看了看,只见她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一副专心听讲的模样。   似乎是感觉到了江汛的目光,易心微微偏过头来望了江汛一眼。   夏季的太阳明亮夺目,即使是早晨阳光也猛烈炽人,易心座位位于前排靠窗的地方,正好有一方阳光射.进来   江汛目光移向别处,刚刚是阳光太晃眼她看错了还是易心真的被打了?   整个上午江汛都时不时瞥眼去看易心,而易心一个早上也一直端坐在座位上。   不用喝水不用去卫生间吗?   江汛郁卒地拿指甲挠了挠桌子,指甲在桌面划过发出一道道难听的噪音。   路莫受不了转过来:“汛哥儿,你能注意一下形象吗?”   江汛:“……抱歉。”   陈向阳:“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去请假?”   路莫一看到陈向阳就炸:“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陈向阳挑眉:“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   路莫推他:“奏凯奏凯。”   陈向阳一动不动任路莫推。   路莫:“……”气人!   这时,另一边的易心站起来走出教室。   江汛余光扫过教室墙上的时钟,分针很快就要正点了——即将上课。   她这时候出去上卫生间的话会不会有点赶?    第22章 心有灵犀   江汛站起来去追易心,还没踏出教室门口上课铃声就响了。   她走到教室外的走廊张望,所有人都匆匆往回赶。江汛趴在栏杆上往下看,高二楼第一层艺术班教室走廊也有个人影,似乎在向上看。   是谁呢?   江汛的心忽然“砰砰”地激烈跳动。   那个人影大概也看到了江汛,就站在那里不走了。   她不走,江汛也不想走了,就站在走廊上和他对峙。   走廊渐渐安静空旷,旁边的教室传来稀稀拉拉的读书声。   艳阳高照,猛烈的阳光穿过高二楼和高三楼,在地面上洒下一片金黄。   时间似乎静止了。   江汛屏住呼吸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对面那个人的脸。   看不清楚。   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分辨出人体的各个部分,五官是模糊的。   是魏思琪吗?   她突然有这么一个期待并且希望它是真的。   “江汛——你怎么还站这儿呢?!上课了!”   江汛回过头,任课老师正抱着教科书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我这就回教室。”她恋恋不舍地再往下看了一眼,楼下的人影早已不见。   江汛失望地回了教室上课。回座位的路上往易心那边瞥了一眼,她早已端坐好等待上课。   上午放学后,江汛按照往常一样去找魏思琪。   “早上的沙参玉竹水你喝完了没?”魏思琪问。   “喝完了,还挺甜的。”   “喝完了杯子拿来。”魏思琪伸手接过了江汛的保温杯。   “你要干啥?”江汛问。   魏思琪从桌子下拿出两个塑料杯,里面装满了浅褐色的水,她小心翼翼地戳破杯口,把里面的水倒进江汛的杯子里。   江汛:“!!!”   “里面是什么?”   “沙参玉竹。”   “怎么还有?”江汛记得魏思琪早上是把一锅都倒完的。   魏思琪轻应一声:“之前有同学订冷饮我看菜单上有就让他们顺带帮我订了。”   江汛:“太太……麻烦你了……呃,多少钱来着?”   “不麻烦,”魏思琪微微笑起来,“都说了是顺带,我自己也要的。”   “那太不好意思了。”江汛低下头,感觉自己老是占魏思琪的便宜。   魏思琪揽着江汛的肩膀拉进距离,在她耳边轻声说:“你都和我睡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嗯?”   最后一个“嗯”像带着刷子一样扫过江汛的耳朵,让她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不好……不好意思。”江汛面红耳赤,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噗”魏思琪忍不住笑出声,“真要觉得不好意思就乖乖养好身体,不要辜负朕的一片苦心,是吧爱妃?”   “……”江汛顿了顿,接上话,“臣妾遵旨。”   吃完午饭两人一起走回宿舍,临到分别时魏思琪叫住江汛:“汛哥儿,下午放学还来我家?”   江汛看着她。   魏思琪继续说:“你的药还有剩下的。”   江汛想了想,纠结道:“药得早点吃,吃完我还可以在夜修前回到学校。”   魏思琪:“住我家。”   江汛瞪大眼睛看着她:“太麻烦了。”   “两边跑会很累的。”魏思琪轻声说。   我会心疼。   江汛纠结了下纠结不出结果,便道:“下午放学后再说吧。”   下午放学后恰好是江汛值日,她留在班级收拾东西。   “汛哥儿,有人找。”一同值日的同学喊江汛。   江汛转头一看,来人正是魏思琪。   “你忙。”魏思琪道:“我等你。”   江汛擦黑板的动作一顿,又加快起来。   “汛哥儿你慢点,好多粉尘。”坐在前排的还没走同学急忙走开。   江汛:“不好意思,佳人有约。”   魏思琪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微笑看着他们打闹。   陈向阳走到江汛身边来:“汛哥儿放学后回家?”   “唔。”江汛含糊了下,没有明确回答。   陈向阳扬了扬手中的假条:“今晚我回家,顺带送你一程。”   江汛指了指一边站着的魏思琪:“我和她一起走,不麻烦你了。”   陈向阳挑眉,转过去看魏思琪,魏思琪歪头,回以微笑。   如果有人此时从高空俯视,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三人处于一条直线,江汛正好夹在两人中间。   江汛:“……”莫名觉得两人火花四溅是怎么回事。   “汛哥儿——”魏思琪高声叫江汛,“我们该走了。”   “哦哦,这就来。”江汛急忙收拾好东西对陈向阳说道:“我先走了。”   陈向阳眯了眯眼:“汛哥儿再见。”   “思琪,”江汛问,“课间你是不是喜欢站走廊上?”   “嗯?”魏思琪眼神温和。   “……”江汛顿了顿,“我下课的时候好像在走廊看到你了。”   魏思琪弯弯嘴角:“那我也好像看到你了。”   江汛:“!!!”   落日的余晖均匀地铺在各种建筑物上,暑气还没有褪去,地板用手摸还有余温。   江汛觉得更热了。   热气从脚底窜到脸上。   她不着痕迹地稍稍拉开领口,不敢抬眼看魏思琪:“那我看到的是你吗?”   “你说呢?”   “……应该是吧。”江汛小声说。   “那就是喽。”魏思琪语气轻松,继而近乎叹息道:“我一直看着你啊。”   ***   江汛打完卡来到办公区正好逢徐悦一脸怒气地从叶瑞文办公室出来。   这是叶瑞文向徐悦说了?   江汛低头拿起几份文件假装在整理。   徐悦一阵风似地从江汛身边走过,七厘米的高跟鞋格外用力地踏在地板上,速度居然还不慢。   等徐悦离开,江汛才悠哉游哉地放好文件,施施然地走进叶瑞文的办公室。   叶瑞文抬眼看到来人是江汛问道:“有什么事?”   江汛:“那个……嗯……”   “说清楚。”   “魏思琪的封面,你谈妥了?”   “还没有,怎么了?”   “我不是很想拍,给Dave吧。”   江汛自知和Dave相比自己的资历还是差些的。   叶瑞文扫了一眼江汛:“你怕什么?拍你的片就行。”   江汛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我不想拍魏思琪。”   “机会难得,”叶瑞文从办公桌笔筒里抽出一支笔,“等以后魏思琪拍了电影,再约就不一定轮到你了。”   江汛一张嘴,话就不受控制地说出来:“她以后的我也不想拍。”   “嗯?”叶瑞文挑眉,把玩着手中的笔,“你们认识?有私人恩怨?”   “高中同学。”   叶瑞文停止转笔,一脸八卦:“情敌?”   “……不是。”   “不是还不拍?”叶瑞文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失望,“除了情敌前任这种不可调和的理由我概不接受。”   江汛嘴角微抽:“……”就是前任啊。   她一脸诚恳地对叶瑞文说道:“我怕我会忍不住把她拍丑。”   叶瑞文:“……不怕,反正都要后期修。”   江汛:“我怕我手一抖给修出个非人类,比如两米大长腿什么的。”   叶瑞文额角青筋跳了跳,被他用笔抵住压了下去:“魏思琪很快就要拍电影了,她是不是个好演员我不知道,但是她确实是个好模特,镜头感很好,而且可以很好地配合。她现在还不是很红,处于攒人气的阶段,我希望你抓住这个机会,不要把私人恩怨带到工作中。”   “年度十佳,”叶瑞文用笔指着江汛,“给我拿下。”   江汛给自己泡了杯浓茶灌下,一晚上没合眼,一工作就提不起精神。   叶瑞文的态度很明确了,他需要江汛拿下年度十佳封面给他涨面子。   不容拒绝。   娘哦,这都年尾了!   江汛暗骂一声,认命地翻找相关资料。   她对魏思琪的了解仅停留在高中时期,对于高中她之后的事情,也不过是听闻她在法国当了模特,成功打入满是白种人的圈子。   想来自己当初还真是傻,还以为学了法语就能去法国,去了法国就能找到魏思琪……   江汛闭上眼,任由热汽熏在脸上,昏昏欲睡。   她现在只想避着魏思琪,以免想起自己以前做的傻事。    第23章 夜不归宿   江汛临下班的时候收到陈向阳的信息。   他说他在江汛公司附近找到了符合条件的公寓,让她一起去看看。   要搁以前,江汛不仅不会多想还会赞扬下陈向阳的效率,而现在……   江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手指轻动——今晚我加班,改天吧。   还是先躲一躲吧。   一连几天,江汛都是避着陈向阳的。   直到这天周六,陈向阳一早就来电话:“汛哥儿,今天不加班没应酬吧?”   江汛:“……”   “那行,看房子吧,早点解决早点安心。”   “……大佬你说了算。”   陈向阳给江汛介绍了一个银华大厦附近的公寓。   江汛看了看,环境好,闹中取静,交通方便,四通八达。   “这价格……”房子好是好,但是太好了江汛消受不起。   中介说:“这房子是合租的,房租您付一半就好,剩下的水电物业您可以和房东分摊。”   江汛皱眉,她不喜欢和人住一起。   她抬眼看陈向阳:“我好像没说过要和人合租。”   陈向阳:“汛哥儿,不和人合租,你能租到这么好的?”   江汛:“……面积小点的我还是能够负担的。”   自从知道陈向阳对她有意思,江汛就觉得自己亏欠了他,实在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这房子唯一的缺点就是要和人合租,江汛一想到要和一个陌生人朝夕相处就觉得难以接受。   中介看江汛犹疑的样子,觉得有戏:“这合租也是一人一间卧室,平时互不干扰,保证了个人空间,房东也是女的,看起来也是个高知……”   陈向阳:“汛哥儿,这房子错过可就没有了,以后可很难再找这样的了。”   江汛:“房东呢?怎么没见到人?”   中介:“出差了。”   工作繁忙的女室友……似乎可以接受。   陈向阳说得对,这样好的房子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谁还没住过宿舍呢,不也是从陌生人一起过来的。   江汛咬牙:“不折腾了,就这样吧,签合同签合同。”   中介眉开眼笑,麻利地从公文包掏出合同来:“这房子您租了肯定不会后悔,这附近找不到比这环境好价格便宜的了。”   江汛翻了翻合同,房东署名——魏思琪。   “……”江汛瞥了一眼一旁巡视房子的陈向阳和在一旁热切搓手的中介。   真是巧合?   她放下合同:“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陈向阳:“怎么突然不签了?”   江汛:“等房东来了再说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仔细地看着陈向阳,眼睛也不眨。   陈向阳神情丝毫不变:“也好,总归保险些。”   中介失望地离开了。   江汛对陈向阳说道:“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陈向阳顿了顿,半响才道:“本来我以为你是要租下这房的,和路莫他们几个说了等到时候帮你搬家,到时候敲你一顿。”   江汛:“……现在我可以省点钱了,走吧,你要吃什么?”   陈向阳掏出手机按了按,抬起头来对江汛歉意道:“真的得等下次了,我临时有事,我先送你回去吧。”   江汛挑眉:“这样算下来,我得欠你多少次啊?等以后你讨债,我得绞尽脑汁带你吃一个月不重样才行。”   陈向阳无奈道:“我也没办法,先这样吧,总会有机会的。”   天一冷人就懒。   陈向阳走后江汛干脆点了个外卖对付了事。   吃完外卖包装随手一丢,江汛趴在床上搜索找租房信息。   还是得尽快定下来才会安心啊。   江汛随手记下几个想对合适的,打算找个时间去看看。   有事可磋磨时间便过得飞快,等江汛回过神来天色已擦黑,华灯已亮起。   她眨眨眼缓解眼睛长期对着电子屏幕的酸涩,起身到翻找口粮。   方便面加火腿肠,简单又美味。   江汛吃完坐在椅子上一阵茫然,空虚寂寞冷完全可以形容她此时的状态。   似乎是太闲了。   江汛瘫在沙发上,桌上摆放着她之前在超市买的零食,她拿着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地换,内容始终看不进去。   太无聊了。   除了吃和睡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江汛机械地换着台,卡崩卡崩地吃着零食,综艺节目里的明星卖力地制造笑点抖着包袱,她却始终笑不起来,电视里的热闹始终不是她的热闹。   不能来点别的吗?   江汛懒懒地暼过电视,打算关掉电视。   “下面让我们有请新晋宅男女神——魏思琪!”主持人夸张大喊,舞台入口喷出烟雾,一个人影缓缓走到台前。   江汛动作一顿,将遥控器握在手里,坐直身体。   舞台上的魏思琪眉眼弯弯和主持人说着笑话,她如今的定位是归国的人气超模,要优雅要端庄,做游戏互动也要摆好姿势当个漂亮花瓶。   她最大的作用就是笑着摆出美美的姿态吸引观众的眼光。   摄影师也很关注魏思琪,给足了镜头。   当摆件的通告。   江汛看着台上的魏思琪想。   魏思琪出一趟国把脑子丢了吗?!   即使这个综艺节目的人气很高,但是魏思琪明显就是添头,今天的节目明显就是宣传一部电视剧的,结果魏思琪的镜头比配角还多。   回头得被粉丝喷死。   看到节目片尾出来,江汛直接关了电视。   她躺在床上,莫名回想起高中时期的魏思琪。   以前总总,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心里缺了一块,钝钝地疼着,她实在难以分清,魏思琪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   陈梅芬的突然到来是江汛意想不到的。   那天江汛和魏思琪吃完在食堂午饭慢慢走回宿舍,陈梅芬正拎着一袋东西在宿舍楼下站着。   “妈,您怎么来了?”   江汛一惊,急忙上前。   陈梅芬将江汛全身上下扫了一遍,淡淡道:“路过你们学校来给你送些东西。”   她稍稍抬高了胳膊,江汛看了下,乳白色的塑料袋里是些八宝粥面包之类的吃食。   魏思琪对着陈梅芬微微颔首:“阿姨好。”   说完她指了指八栋宿舍楼:“我先回去了,汛哥儿,下午上学再一起走去教室。”   江汛点头应声“好”,转身对陈梅芬道:“去我宿舍?”   陈梅芬微微敛眉:“不去了。我只是想到你最近都没有回家,过来看看你。”   江汛静默半响,才道:“我最近周末都是去了他那里。”   他指的是江父。   江父虽然和陈梅芬离婚了但是江汛还是会去看他,这几个周末都是留在他那里。虽然没怎么向陈梅芬说明,但她也是清楚的。   心照不宣。   这也算是她们母子间的默契。   “你的班主任打电话给我,”陈梅芬一脸复杂地看着江汛,“让我多注意你的身体。”   她顿了顿,看着江汛一字一顿地说:“还提了你最近经常请假的问题。”   江汛:“……”她请假后去的是魏思琪家,没有回家,不论是江父还是陈梅芬那边,她都没有去。   “我算了下,”陈梅芬继续说,“从你学校去水库,从你下午放学开始启程到夜修前回来,时间根本不够,而且,有时候你根本就没有回来夜修,都是第二天早上过来上课的。这段时间,你到底去了哪里?!”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极为严厉,怒目圆睁。    第24章 推送   江汛:“我去了同学家。”   陈梅芬皱眉:“在你同学那里过夜?”   江汛点头,垂下眼不再看她。   陈梅芬盯着江汛不说话,江汛可以看到她提着的塑料袋一直在轻微抖动。   此时已是午休时间,阳光猛烈,江汛眼尾余光可以看到宿舍楼前的几棵树树叶像被抹了层油一样发光发亮,宿舍区一片安静,没有风,空气燥热得很。   江汛额头冒出细小的汗珠,鬓角已湿,头发贴在脸上。   “男的女的?”陈梅芬问。   “女的。”   “是你室友?”   江汛顿了顿,说:“是刚刚那个。”   陈梅芬有些脱力:“你人大了,心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江汛抬眼看她:“妈——”   陈梅芬把塑料袋给江汛:“这些给你同学送去,白吃白住了那么久,替我谢谢人家。”   江汛接过来,低头看着脚尖。   陈梅芬摆手:“很快你就要高考了,有自己的打算很正常。你跟你爸一个样——表面不吭声,心里什么都记着。”   江汛低头看脚尖不答话。   陈梅芬送完东西就走了。   江汛将塑料袋里的东西分了一些给宿舍的妹子,路过易心的床铺顿了顿,还是从里面拿出一罐八宝粥放她床边。   剩下的她打算拿给魏思琪。   魏思琪翻了翻塑料袋里的东西,挑眉问江汛:“汛哥儿,这么多东西都给我?你不给自己留一些吗?”   “我有了,剩下的给你。”江汛顿了顿,说,“我妈说谢谢你和你妈妈。”   魏思琪笑笑不再说什么,东西算是收下了。   江汛:“最近我就不去你家了,老是住你家我怪不好意思的,太麻烦阿姨了。”   “……”魏思琪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说了不会,我妈现在清闲得很,有人来家里会热闹些,她也高兴。这样说起来,也该是我谢谢你。”   江汛:“谢谢。”   “汛哥儿,”魏思琪说,“我家你随时可以来。”   “谢谢。”除了这两字,江汛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谢。”魏思琪轻轻说,“你今晚还来我家不?”   江汛:“不去了,今晚留学校。”   魏思琪一笑:“那我今晚夜修后再回去,我们先去食堂吃饭,嗯?”   “……好。”   去食堂的路上,江汛一直悄悄抬眼观察魏思琪。   她是为了陪我才留下来的吗……   江汛心里想,她不敢确定,但是一想到这个念头,就莫名兴奋还有……开心。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露出光洁的额头,下面是水汪汪的眼睛,笔挺的鼻子,还有……嫣红的嘴巴。   江汛莫名有些口干。   夏季白天长,这会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橙黄色的阳光打在地面上,像铺了一层金。校道边的玉兰花快要凋谢,挂在枝头上摇摇欲坠,行人走过带起一阵风,偶尔会掉落带着香味的花瓣。   江汛偏头看着地上的两人交叠的影子,一步两步,影子重合了,三步四步,影子又分开了。   江汛急追两步,影子又重合了。   “汛哥儿——”魏思琪托住江汛,说,“你在看什么,脚下是楼梯。”   江汛:“……”差点摔个大马趴。   魏思琪拉起江汛:“没事吧?”   “没事没事。”江汛低头整了整衣服,竟然看得入迷了。   魏思琪站在江汛前面的一个台阶,她比江汛略矮,托住她的时候略微低头,一头黑发恰好抵在江汛鼻下。   也是玉兰花香……   江汛知道,魏思琪家里的洗发露是兰花香味的,还知道她的沐浴乳是玫瑰香味的。   只要她再往下,再靠近些,就能闻到。   江汛深吸一口气,想稳定情绪,却被兰花香搅得脑海混沌。   她急忙退后两步,不想后面也是楼梯,她脚一歪,要不是魏思琪还拉着她,江汛能直接滚下去。   “汛哥儿,”魏思琪哭笑不得,“咱能看点路么?”   “嗯嗯。”江汛讷讷的。   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   江汛一边往嘴里送着吃的,一边偷偷看魏思琪,在心里下了这个结论。   眼睛死活不能离开魏思琪。   还有一种……偷窥的隐秘的快感。   江汛的心砰砰直跳。   她既希望魏思琪能发现自己在看她打断自己的行为,又希望魏思琪发现不了,这样自己还能接着进行。   完全停不下来。   “汛哥儿——”魏思琪突然开口。   江汛手一抖,手中的勺子掉地,她急忙弯下腰去捡。   勺子捡起来后,江汛起身:“我去洗一下。”   江汛转身远离魏思琪。   “汛哥儿,那边碗柜就有可以换的。”魏思琪在后面叫住她。   江汛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跑到洗手池边,把汤勺反复冲洗了几次,冰凉的水冲击着江汛的皮肤,泡皱了她指尖的皮肤,江汛的情绪也随着流水哗啦啦的流去慢慢稳定下来。   她转身想回去找魏思琪,冷不丁看到魏思琪就站在她身后。   江汛:“!!!”   “汛哥儿——”魏思琪语气无奈,“你这什么表情,我有那么吓人吗?”   “没,”江汛咳了一下,“就是太突然了。”   魏思琪轻轻扫了她皮肤泡到发白的手:“我还以为你口渴到来这边喝自来水喝到饱了不想吃饭了。”   江汛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吃饭吧。”   整个夜修江汛都心不在焉的,她做了两套题,错题特别多,简单的公式都套错了。   路莫和她对着答案,兴奋说:“汛哥儿,我终于对得比你多了。”   江汛:“……”麻达,好想撕了那张布满红叉叉的试卷。   一旁的陈向阳翻了个大白眼给路莫:“那是汛哥儿最近状态不好,她的病才刚好。”   路莫摸摸鼻子,不再多话。   江汛扯过另一边陈向阳的试卷,上面没有满满的红叉叉——都做对了。   她一边拿着陈向阳的卷子一边将自己做错的题用红笔将正确步骤抄在空白处。   奈何错得太多,江汛越抄越烦躁,好不容易抄完了,看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只觉得刺眼得很,不想仔细分析反省。   暴躁!!!   教室明明冷气充足,江汛却仿佛置身火炉,浑身骨头被烧得噼里啪啦响,好似要炸开。   夜修中间是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的。   江汛等到铃声响起便迈步走出教室,拿了一张湿巾到卫生间沾水擦脸擦脖子。   一连擦了好几遍,江汛觉得没那么燥热了才将湿巾丢掉,那张湿巾已经被她擦得起毛了。   即使太阳落山,夏季的夜晚也不会多凉爽,特别是教室内开着空调,出来就觉得更热了。   教室外的走廊没几个人,到他们班教室外面,更是只有一个人影。   江汛走进一看,人影正是易心。   她脚步一顿,随即当做没看见一样,快步走进教室。   路莫一看见江汛,招手叫她:“汛哥儿,你过来。”   江汛走进一看,上面摆着的是套题后面的倒数第二题。   一般来讲,试卷后面的倒数第一题和第二题都属于提高题,这种题难度偏大,解开分数会高些,解不开也没什么,因为大多数人也解不开。   这种题目,一般会有三个提问,按照江汛他们老师的要求,是前面两个提问必须做得出来,后面最后一小题可以放弃。   江汛:“怎么了?”   路莫:“过来帮忙验算下,哎,陈向阳老是说我算错了。”   江汛看了一下题目,再看看两人的答案,这道题的计算量有些大,步骤多,绕来绕去的,她看了几眼,便有些发晕。   江汛不耐放道:“你拿手机出来算下就好了。”   路莫小声说:“会被收的。”   他们学校禁止学生在上课期间玩手机,夜修也算在内。   “……”江汛看了下墙上的时钟,“我拿我自己的好了。”   她摸到书包里的手机开机,几下就把答案给算出来了。   路莫和陈向阳争辩:“我就说了我没算错,肯定是你错了。”   陈向阳:“是你自己缺了步骤还不好?!你加上这个试试?!”   江汛实在不想理他们,她的心思忽然被一条推送吸引住了。   ——同妻的生活。   明明是舒适凉爽的教室,江汛却再次感受到自己的背部满是冷汗。   她飞快地看了下是时钟,离上课还有三分钟,外面已经有值班老师,她快速点开这条推送,将手机塞进书包里,只打开一条缝,低头浏览起来。    第25章 晚归   好不容易熬到夜修结束,江汛随手将书本随意往书包一塞就想走人。   “汛哥儿——”路莫叫住她。   “嗯?”   路莫支支吾吾:“我和你一起走?”   “……”江汛挑眉看他,“你有什么事吗?”   “我们边走边谈。”   “……好。”   夜修结束时间是十点半,此时热气散去,微微有些凉风,没那么燥热了。   路莫和江汛一起走路过卖热狗的小卖铺,路莫对江汛说:“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就转身去买了两根热狗过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江汛接过一根热狗也不吃。   路莫问:“汛哥儿,你最近和魏思琪是不是经常在一起。”   江汛点点头:“嗯。”   “……呃,她最近怎样?”   江汛顿了一下,看着路莫:“你对她旧情未了?”   “也不是……嗯……就是问问。”   江汛莫名有些生气:“……所以你这是干什么?你们不是都分了吗?”   路莫轻咳:“咳咳……关心一下旧情人嘛。”   江汛淡淡道:“挺好的,多谢关心。”   路莫顿了顿,继而问道:“汛哥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哈?”   江汛觉得路莫简直莫名其妙,都分手了还打探前女友不是余情未了想吃回头草是什么?还有,特么的居然说自己不喜欢他,自己特么的喜欢死……   眼前忽然晃过魏思琪的脸。   江汛深吸一口气,硬邦邦道:“我要不喜欢你还和你和平共处一起吃热狗?”   “你热狗还拿在手上没吃呢。”   “那是太烫了,我放会儿。”   江汛晃了晃手上的热狗,上面还散发的白汽,这种热狗一般是烤香肠机烤的,热度不是很高,拿起来就能吃。她两三口吃完。   路莫:“……”我特么服气了。   路莫等江汛完全将热狗咽下去后说:“魏思琪和你关系好不是么?我和她分手,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渣男,然后就讨厌我了?”   江汛:“……大兄弟你脑补得有点多。”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和谁谈恋爱都和我没太大干系,这年头哪个校园恋爱能走到最后的?毕业即分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对谁有成见。”   “不是,”路莫扭捏道,“你们女生,不是按照交情看人的么?你和魏思琪关系好……她又和我分手了……”   “我们在一起她从来没有谈论过你,”江汛翻了个白眼,“她也没暗中说过你什么坏话,安心了吧?”   “哎,真的吗?”路莫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   江汛看他这样,突然有些不舒服,魏思琪不讨厌你,你就那么兴奋吗?   她接着泼下一盆冷水:“魏思琪又没有说对你有意思,你这么高兴做什么,都要高考了好吧,你脑子里填的是什么,你看上人家人家还不一定能看上你……”   被江汛突如其来的话镇住,路莫呆呆地看着她:“汛哥儿,你在说……说什么……”   “……”江汛蓦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咬着牙漏出一句“抱歉”转身就走。   “喂——汛哥儿,你去哪,快要到宿舍门禁了——”路莫在后头大喊。   江汛没理他,只顾着一直往前跑,等她累到喘气跑不动停下来才意识到自己跑到了操场。   操场这个点还有夜跑的人,偶尔还有几声篮球点地的声音。   江汛慢慢走近篮球场,昏暗的灯光下有几个人影在篮球框下移动呼喊。   夜跑的人跑过江汛身边,带起一阵风掠过她。   “小心——”篮球场有人大喊。   江汛看过去,篮球正好从其中一个打篮球的头顶飞过去。   “没事没事,没打到我。”躲过一劫的人大声说话,一起打篮球的都围着他过来拍着他的肩膀。   江汛眨眨眼,最后干脆闭上眼缓解眼睛的酸涩。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路莫对魏思琪还贼心不死的时候就难受得厉害,还很……生气。   说是生气路莫对魏思琪还有意思好像也不太对,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藏了个宝贝结果有贼人窥视一样。   你还不能把这个贼人送去报官,因为他还没有行动你没有证据,只能放任。   四周慢慢安静下来,篮球场没人打球了,夜跑的人也回去了,江汛环顾操场,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了。   她心里梗得厉害,又不知道怎么办,索性围着操场跑道跑起来,能多快就跑多快,书包也没有放下来就背在身上,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沉闷的响声——里面书太多了。   江汛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少圈,跑到最后她一身是汗跑不动,她想大声喊出来,发泄一下也喊不出来——没力气了,口也干得厉害。   她随意地找了个台阶坐下来,伸手往背后的书包摸出保温壶,保温壶轻得很,江汛拧开一看,里面一滴水也没有。   江汛:“……”   抬起袖子往脸上抹了一下,一股咸涩的味道。   她抬手按了按眼角,湿湿的……   大概很晚了吧,也许宿管阿姨已经把宿舍区的铁门关了。   江汛坐在台阶上呆呆地想。   她慢腾腾地起来缓缓地走到宿舍区。   果然已经关门了。   江汛站在铁门外面手足无措,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江汛一个室友从铁门拐角出来:“汛哥儿,终于等到你了,你等等哈。”   江汛随着她的话望过去,江汛的几个室友都在那里,还包括易心。   一个室友跑过去宿管那里找人来开门,剩下的几个围过来:   “汛哥儿,你去哪儿了?”   “打电话给你,手机都提示是关机了。 ”   “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吓死人了……”   “哎,怎么一身是汗啊你。”   ……   江汛喉头涌动,开口声音嘶哑到听不见:“我……我……”   “别说话了,哎,等会上去喝点水先。”   “阿姨怎么还不来,谁去看看?”   室友们七嘴八舌。   “我去看看吧。”易心轻轻撇过一眼江汛,淡淡说。   她转身没入黑暗中。   “汛哥儿,你看,易心也很担心你呢。”   一个室友说。   “嗯,谢谢。”江汛轻轻点头。   过了一会,宿管阿姨拿着一串钥匙过来了,她穿着睡衣,看样子是从床上被叫起来的,她嘟嘟囔囔的数落着江汛:“这么晚才回来,都不知道看时间的吗?这亏得得在学校里,要是在外面出了事可怎么办,你一个女孩子……”   “是是是,阿姨说得是,我们知道了。”江汛的室友连声应答。   “哐当”一下,铁门在安静的宿舍区发出的声音格外响。   “进来吧。”宿管阿姨没好气地说,“以后不要这么晚了。”   回了宿舍,江汛接连灌了好几杯水才缓过来。   “今天晚上谢谢大家了。”   “嗨,没什么,汛哥儿你快去洗澡吧,晚了热水就没了。”   “嗯,好。”江汛应声,拿了干净的衣服去换洗。   等江汛梳洗完出来,宿舍已是一片安静,大家都捧着一本书在默读要不然就是写着作业。   江汛感觉身心俱疲,实在没什么精力学习,直接爬上床就准备睡觉。   “汛哥儿——”有室友小声叫她。   江汛又爬下床:“怎么了?”   那名室友把她拉到阳台,塞给她一个保温壶,小声说:“魏思琪给你的。”说完还往里面看了眼易心的方向,“你不要让易心知道。”   “……”江汛默了片刻,摇了摇手里的保温壶,“她还说什么了没有?”   “她是谁?”室友有些迷糊。   “魏思琪。”   室友想了想说:“没说啥,就说是给你的,让你喝的。”   “好,谢了。”   江汛拧开壶盖,沙参玉竹水,江汛一闻那个味道就知道。   也不知道魏思琪是什么时候拿来的,现在还冒着热气,江汛一饮而尽,然后又刷了一次牙。   江汛拿着洗好的保温壶从阳台走进去,将   保温壶小心地放进书包侧边的小袋。这样,江汛的书包就是一边一个保温壶了。   江汛悄悄地转头看向易心,她正低头写作业。   想了想,江汛还是打开书包大格,将魏思琪的保温壶放进里面。   这天晚上,江汛做了个诡异的梦,梦里的她好像被什么捆着动弹不得。据江汛的室友所说,当时她不知道在嚷着什么,像是被什么魇住了。   江汛听她们讲述后也只是跟着笑,然后说我也不记得了模糊过去。   她不会说,梦里的那些捆绑最后都松开了,然后魏思琪的脸蓦然出现。   又是新的一天,江汛跑过校道,再前面一点就是高二楼了,她脚下一顿,决定从另一条路绕过去。   这天,魏思琪没有在高二楼下看到江汛,江汛也没有打擦边球。   她迟到了。    第26章 喜欢   这注定是个尴尬的早晨。   无论是遇到路莫还是魏思琪江汛都觉得尴尬。   路莫的座位就在江汛前面,平日里两人都会说几句玩笑话,这天他们两个谁都没搭理谁。   沉闷的气氛蔓延,让人感到压抑。   课间时间,江汛到外面走廊放风,陈向阳过来问她:“你和路莫两个怎么回事?”   “没什么啊。”   江汛双手垂直挂在栏杆上,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下瞄。   “不是很懂你们,”陈向阳叹了一口气,“昨天晚上路莫突然和我说要追回魏思琪,然后你就生气了。”   江汛不耐烦道:“他想多了,谁想和那个二货生气。”和傻逼生气自己只会气成傻逼。   陈向阳定定地看着她:“汛哥儿,现在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你……你想考哪里?”   江汛头也不回,一个眼光也不给陈向阳:“不知道,分数到哪里就哪里。”   “哦,我是觉得,大家能考到一起比较好陈向阳说。   要是以前还不是很了解高考,大概会以为这个是很轻松就能做到的。江汛奇怪地看向他:“很难吧,就说路莫,他……”江汛没有继续往下说,路莫和他们的成绩都不是一档的。   看到江汛转过来看着他,陈向阳补充道:“不一定是一个大学,一个城市也行。”   江汛:“那得看志愿录取吧,这听说这个很玄的。”   “……”陈向阳顿了顿,继而换话题:“呃,那毕业以后呢?有什么打算?”   江汛想了想:“暂时没有,高考比较重要好吧,考完再打算也不迟吧。”   “等一下,”江汛突然反应过来,“你刚刚说,路莫想和魏思琪复合?”   陈向阳皱眉:“是啊,在这种时候他居然想到这个。”   江汛没答话,她忽然看到了高二楼下出现了个人影。   倒退几步,远离栏杆,江汛道:“我去叫醒路莫,这个时候就不应该想这些情情爱爱婆婆妈妈的东西。”   她说完,直接跑进教室。   陈向阳:“……”   他往楼下望了望,汛哥儿到底看到什么,反应这么大。   高二楼下艺术班外面的走廊,一个人影亭亭玉立。   陈向阳垂眸微微一笑,掩去眼底的深色,转身走回教室。   江汛快步跑到座位上,刚刚好像看到魏思琪了,为了避免被她看见,视线相撞,江汛也只好逃遁了。   老师在讲台上说着重点难点,手里的教鞭不断敲黑板提醒同学们注意,江汛却无心听讲。   她脑内一团乱,听到路莫要追回魏思琪自己就很不舒服,恨不得……恨不得扇路莫两巴掌再把魏思琪飞快地藏起来让人找不到。   江汛盯着前面路莫的后脑勺,手中的笔无意识乱画,自己对路莫那么生气是因为他想和魏思琪交往……如果魏思琪明确表示对他没意思,自己是不是就……   “砰——”江汛手一抖手里的笔被弹飞掉到前面路莫那里。   自己在想什么……   居……居然想自己上……   啊啊啊!!!   江汛在心中大声呐喊。   “汛哥儿,你的笔。”路莫将江汛掉落的笔捡起来给她。   “谢……谢谢。”   江汛接过笔,低下头道谢。   路莫皱眉:“汛哥儿,你——”   江汛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异常:“听课。”   “……”路莫深深地看了江汛一眼。   江汛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推送,里面有个gay就是找了les……   比起当路莫的女朋友自己更想做魏思琪的女朋友。   江汛:“!!!”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而且,越是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个,越是会不断去想——如果,如果自己真的成为了魏思琪的女朋友……   完全停不下来啊摔。   上课上课啊啊啊!!!   无论江汛怎么提醒自己要集中注意力都没有用,思维一直在不自觉地发散,慢慢地,竟然变成了——我要成为魏思琪的女朋友。   这个念头是突然出现的,而且打一出现就一直占据江汛的脑海。   消除指令无效了。   江汛看着前面无知无觉的路莫。   ——好想截胡啊。   江汛低垂着眼,会关心人的魏思琪,会送人去医院的魏思琪,会做早餐的魏思琪,会送沙参玉竹水的魏思琪……   这样好的魏思琪,为什么要给别人?   江汛抓紧手中的笔,心头一片火热,灼烧得心疼。   讲台上老师喋喋不休的声音慢慢远去,四周的声音仿佛被抽去,渐渐安静下来,江汛的呼吸陡然加重,自己好想好想现在就看到魏思琪!   江汛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教室墙上的钟表,快点快点下课啊。   她热得仿若连头发尖都被火烧,只想快点看到魏思琪。   “铃铃铃——”天籁般的铃声响起,台上的老师刚喊一声“下课”江汛便从座位上跳起来,她火急火燎地跑出教室奔向高二楼。   “汛哥儿——”陈向阳突然从后跟上来,“你去哪里?”   “……”江汛眨眨眼看着他,“有事?”   陈向阳:“你是去办公室问老师问题老师吗?那顺带帮我问问刚刚老师在课上讲的,我还有几个问题不明白。”   “不是。”江汛突然冷静下来,自己在干什么,无缘无故就冲过去找魏思琪。   江汛:“我去楼下卫生间,你要一起?”   有时候江汛她们这一层卫生间紧张有人会去到楼下卫生间。   “……”陈向阳无语了片刻,“你去吧。”   江汛挑眉:“真的不一起?”   “不。”   江汛耸耸肩,自己走了。   陈向阳重新爬上楼,看着寥寥无几人的卫生间——他们这一层都是理科班的,女生相对较少,而楼下是文科班,女生比较多,男生比较少,男生有时候会下楼去,女生却很少下楼去。   去留下的卫生间的排队时间会比在楼上长的。   汛哥儿原本是要去哪里?   他停在走廊上往下看,高二楼下的艺术班人影只出现了一会就消失了。   魏思琪。   汛哥儿艺术班认识的应该只有这一个吧?   他抓紧栏杆,直觉不断提示他有哪里不对劲。   可他又抓不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江汛对于魏思琪似乎过于在意了……   超过了一般女孩子相处的距离了。   陈向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松开栏杆迈步进入教室。   教室里刚刚上课的老师还没走,被人团团围住解答问题,直到下一节课铃声快响起才匆匆离开去准备下一节课。   江汛直到下一节课上课铃声响起才爬上楼。   上午放学后,江汛将魏思琪昨晚给她的保温杯拿在手里走去高二楼。   走到半道,江汛觉得还是放书包里比较好,于是她将保温杯放进书包旁边的小格。   不对,还是放进大格好,这样显得自己对这个保温杯比较重视,保护得好。   江汛又将保温杯放进书包大格。   两手空空的走路姿势好不好看?   江汛顺着楼梯走了几步,手应该向哪里摆好?   手里还是拿个东西比较好吧?   再次将保温杯拿在手中。   江汛:“……”好纠结。   放进书包的话,在魏思琪问起杯子在哪里的时候就可以让她猜,还可以开玩笑比如说自己忘记带什么的,拿在手中一眼就被看见就没那么多话可以谈了。   最底层要到了,江汛最后下定决心,把书包的一边肩带放下来,拉开书包拉链打算把保温杯放进去。   “汛哥儿——”魏思琪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汛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一看,魏思琪正站在楼梯口。   江汛:“……”就差一点了。   被魏思琪看见了,江汛只好把保温杯递给魏思琪:“昨天晚上你给我的。”   魏思琪接过来:“你喝的时候是冷的还是热的?我发信息让你冷了不要喝你都没回我。”   江汛一愣,将手机从书包隔层拿出来开机:“我昨天晚上没开机。”   “没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江汛抬眼看魏思琪,她拿着保温杯,言笑晏晏。   手机刚开机就提示有好几通未接电话,还有不少短信。   江汛翻了下,有几条是室友的,和未接电话一起,是昨晚她太晚没回去的时候发的。   还有的就是魏思琪的,叮嘱她记得喝保温杯里的沙参玉竹水,冷了就不要喝。   最后,是路莫的。   “嗯?汛哥儿,看路,不要边走边玩手机。”   魏思琪拉着江汛的手。   “好,好。”   江汛慌忙把手机揣进裤袋里。   “思琪,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江汛喉咙干涩。   “思琪,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江汛目光发直,喉咙干涩。   魏思琪一笑,看着江汛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第27章 告白(上)   “就是问问。”江汛说。   魏思琪慢条斯理的:“嗯……这个啊……”   江汛紧紧地盯着她,一颗心都被吊起来了。   “好像没有哎。”魏思琪轻轻一笑。   心脏安稳落地了。   “那……路莫呢?”   魏思琪抬眼撩了江汛一下:“问他做什么?”   “……”   江汛揣进裤袋的手机上,有路莫昨晚发来的几条短信——   汛哥儿,我想好了,等高考结束以后我就重新追回魏思琪。   汛哥儿,你可不可以帮我?   汛哥儿……   话题无疾而终。   下午放学后,江汛独自坐在桌前神游。   ——魏思琪又回家了。   她其实很想和她一起回去的,但是她不敢。   明明自己一开始是对路莫有意思的……   但是路莫和魏思琪比起来,自己还是更喜欢魏思琪。   陈向阳敲敲江汛的桌子:“汛哥儿,你最近老是走神啊。”   “……”江汛恍然回过神,顿了顿才意识到陈向阳在和她说话:“好像是吧。”   陈向阳无语地看着江汛,额角似有黑线滑落。   江汛:“……”   陈向阳:“……”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陈向阳无奈道:“最近你们一个两个是怎么了,都是心不在焉的,路莫是,汛哥儿你也是。”   江汛漫不经心道:“也许是考前综合症也说不定。”   陈向阳紧紧地盯着江汛,半晌叹了口气:“……算了,真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   陈向阳走了以后,江汛独自在座位上学习了会再回宿舍。魏思琪这几天都是下午一放学就回家,还问江汛要不要一起,被她拒绝了。   江汛心里虚得很,她一边不敢面对魏思琪,一边又渴望多和她相处一会,再靠近一点点。   江汛发现自己很难直视魏思琪了。   不能再大喇喇地和她分享同一瓶饮料,不能再和她手牵手一起走……   江汛先回宿舍洗了个澡。   天气越来越热,宿舍开着空调,室友们三三两两说着话,这个时间段是难得的放松时间。   江汛将魏思琪给她的保温杯在洗手台洗了洗,打算明天交给她。   自从那次去医院以后,她一直雷打不动地送着沙参玉竹水。   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江汛往一边侧过身子让出一点位置。   来人的脚步声一顿,站在江汛旁边:“我不洗手。”   是易心的声音。   这是她们那天抢奶茶后易心第一次和她说话。   江汛“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洗保温杯。   易心一直没有动作,就在那站着,江汛洗完保温杯甩掉里面的水还看了她一眼。   易心见江汛看她,移开目光低头继续手里的事。   江汛:“……”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保温杯,易心该不会认得这个是魏思琪的吧。   想到这,江汛觉得还是快点把杯子收起来好。   “汛哥儿,谢谢你的八宝粥,很好吃。”   在江汛即将走出阳台时,她听到易心这样说。   “不谢。”江汛轻声回她。   这算是和解了吗?   江汛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   易心从阳台出来后就一直在收拾东西,书本和资料夹杂铺陈在地板上,她就这样蹲在地上归类。   有室友问她:“易心,你怎么突然收拾这个?”   易心头也不抬:“一些资料要带回家,得收拾一下。”   室友和江汛交换了一个眼神——易心要回家?   江汛摸了摸下巴,据她所知,易心之前几个星期周末都没有回家留在学校,所以她的资料堆积得比较多,现在是要回去所以要收拾吗?   不容她多想,夜修时间已经快到了。江汛抓起书包踏出寝室:“我先走了。”   江汛一路走到高二楼下,站定在艺术班走廊想了想,返回学校小卖部买了两瓶阿萨姆又回去。她走进艺术班教室找到魏思琪座位,把魏思琪的保温杯放到她座位上。   艺术班教室的夜修没几个人,只有角落几个人在小声讨论着问题。   江汛四周扫了扫,见没人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便坐下来放下书包,大胆地将手伸进魏思琪座位的抽屉里,摸出一叠便利贴。   魏思琪的座位上便有笔,江汛先拿起一支荧光笔,觉得不够郑重,又拿起一支黑色水笔,拔开笔壳,在纸上写下:   爱你。   后面还画了一个心。   她将便利贴贴在阿萨姆瓶子上,塞进魏思琪抽屉。   做完这一切,江汛假装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出去,走之前还不忘把魏思琪的保温杯拿走。   一出艺术班教室,江汛便狂奔回自己教室。   心都要蹦哒到嗓子眼了!   江汛拿起另一瓶阿萨姆捂在自己脸上,瓶子刚从冰柜拿出来,瓶身遇热外面凝结了小水珠,水珠随着瓶身滴落在江汛脸上,带来一些凉意。   还是很热……   江汛拧开盖子猛灌了几口,顺滑的奶茶滑过喉咙,慢慢地将江汛的心跳平定下来。   魏思琪要等到明天才回来,而且她也不知道是   自己送的,自己那么紧张做什么。   江汛暗暗在内心骂了自己一顿,镇定镇定,太逊了自己!   江汛坐在座位上做深呼吸平复心情,路莫从前面转过来:“汛哥儿,你刚刚跑那么快做什么,叫你都不理我。”   江汛:“做贼心虚。”   “啥?”江汛的声音太小,路莫听不见。   “没什么。”江汛拿出一张纸巾擦汗,刚刚跑太快了,现在坐下来都是汗。等她擦完才问路莫:“有事?”   路莫:“哦哦,就是问下,魏思琪座位在他们教室在哪里?”   “……”江汛挑了挑眉,“想知道?”   路莫点头:“我觉得不在高中毕业前来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都不叫青春。你发现没有,最近情侣的数量增了好多。”   “那又如何,”江汛一边收拾桌面一边维持自己的声音不变,“你不是说要毕业以后再出手吗?”   “是啊,先刷好感度嘛,从哪里失败就从哪里爬起来嘛。”   “呵——”江汛冷笑一声,“想得美,专心学习吧你。”   帮你不就是给自己制造情敌么?!   江汛终究没忍住,随手抄起一本书拍在路莫头上:“孽障,让你不好好学习,让你整天想着这些花花肠子,还想不想一起上大学了。”   她说到最后已是动气,他们的座位刚好位于全班中心,江汛的声音不大——也就刚好到全班能听到的那种。   等她打完路莫停下来喘气,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太安静了。   她僵硬地转着脖子,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这里来了。   路莫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抖了抖嘴唇张口想说话,却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半响,班里突然爆发出起哄喝彩声:   “厉害了,我的汛哥儿!”   “汛哥儿66666的!”   “汛哥儿才是真绝色啊,莫公子快从了吧!哈哈哈哈!”   江汛:“……”麻达,误会大发了!   一起上大学,在这最后冲刺时期,这句话等同于我喜欢你。   江汛抽着嘴角,抓起路莫:“我跟这货没什么,笑什么笑,就是这么一说而已。”   路莫还没缓过神来,就这样任江汛抓着,一脸呆滞。   江汛看他这么一副小儿痴呆的样子,气都不知道往哪里发好:“你特么说句话啊,卧槽!会不会说话呢你!”   路莫木呆呆地任江汛抓着,红色从耳根蔓延到他脸上,他眼神已然发直,只会跟着附和:“没什么没什么。”   江汛:“……”麻达!这副情窦初开被校园女恶霸强迫的羞涩清纯小男生样子是做给谁看呢!我特么好气啊!!!   江汛放下路莫,拍桌子大声道:“我都说了没什么了!”   再起哄通通拉出去枪毙!   江汛坐在座位上气鼓鼓地想,自己明明喜欢的是魏思琪,路莫他算个球啊!   陈向阳从他座位走到中间,伸手拍了拍江汛的肩:“既然汛哥儿说了没什么就是没什么,夜修就要开始了,老师就快来了,大家还是快点安静下来吧。”   此话一出,大家也意识到时候不早了,都各自回自己座位坐好。   江汛呼出一口气,对陈向阳说道:“太谢谢你了,还是你有办法。”   陈向阳深深地看了江汛一眼,抬手拍了拍路莫的脸:“回神了,汛哥儿都说没什么了。是我早先和汛哥儿说,让她叫你注意学习,我们一起考一个地方的大学,她这会说顺嘴了。”   “哦哦哦。”路莫小鸡啄米般点头,对江汛说:“吓死我,还以为你对我有……”   最后两个字“意思”在江汛凌厉的眼神下自动消音。   路莫拍拍胸口,心有余悸般地看了江汛一眼。   “……”江汛眼角抽搐,忍不住对路莫翻了个大白眼,“老娘就是看上魏思琪看不上你好吧。”   闻言路莫反而一脸委屈:“你居然宁愿成为les都不愿意喜欢我,我到底哪里不好。”   江汛:“……”   陈向阳:“……”   这家伙没救了!   陈向阳抖了抖眉毛,推了推路莫:“你够了,戏太多了你。”    第28章 告白(中)   直到夜修值班老师到来之前,路莫还在契而不舍地探索江汛为何对他没意思。   “大概是智商上的不对等吧。”江汛答。   路莫:“???”   他扭头看向另一边的陈向阳,这丫的正捂着嘴低头闷笑。   路莫锤了一拳过去:“靠!”   许是看出江汛路莫两人之间是真没什么暧昧的气息,课间时间相熟的同学过来打趣两句也就散了。这不过是沉闷的学习中的一段欢乐小插曲。   夜修结束的时候,江汛留在教室学习了一会再起身收拾东西。此时教室内已经没几个人了,江汛往窗外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只有照明灯倔强地亮着。   “扣扣扣——”   江汛听到声音抬头看向教室门口,黑沉沉的夜色里,门口正站着个人,影子无限拉长映到走廊墙上。   ——魏思琪。   江汛瞪圆了眼睛仔细看了一会,确认真的是魏思琪后,“突”地一声站了起来。   魏思琪晃了晃手中的阿萨姆:“夜跑?”   江汛快速拉好书包拉链走过去:“你不是回家去了吗?”   魏思琪“嗯”了一声,说:“家里的事忙完就回来了。”   “哦。”江汛点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是要夜跑吗?走吧。”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向操场。   江汛抬眼一路偷偷观察魏思琪,大概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心情总是相似的——看不够,渴望对方能再和你靠近一点点,希望对方也能注意到自己。   天气一热其实是跑完步是很难受的,难免会一身汗,故而操场没几个人,大多数人都躲空调下偷凉去了。   如果不是为了和魏思琪多呆一会,江汛绝不会答应过来夜跑。   魏思琪在角落放下书包:“我们慢跑吧。”   “好。”江汛等魏思琪先跑,自己则跟在她后面慢慢跑。   跑了不到两圈,江汛便感觉自己的额头开始出汗了,她瞥了魏思琪一眼,她还是面色如常,发梢干干净净,一点汗都没有。   见江汛停下来,魏思琪也停下脚步,她偏过头问她:“你累了吗?”   “太热了。”江汛掏出纸巾抹了一下额头,纸巾立刻湿答答的。   魏思琪:“那我们回去吧。”   江汛:“你不跑了?”   魏思琪:“回去吧,趁早还可以洗个澡。”   路过小卖部的时候,魏思琪主动提出要过去买热狗。   江汛:“那我也买一根。”   魏思琪“嗯”了一声,对卖的人说:“两根热狗。”   还钱的时候,江汛刚拿出零钱就被魏思琪拦住了,魏思琪放下背上的书包,拿出一瓶阿萨姆给江汛:“你帮我拿着,钱我付就行。”   阿萨姆还是满满的没有开盖,却因为放久了早已不再冰凉。   江汛一顿,假装随意地接过来晃了晃:“这个不冰不好喝——你什么时候买的?”   “冰了的话你不好喝。”魏思琪将钱包放进书包,似笑非笑地瞥了江汛一眼,道,“这个不是我买的。”   “哦,这样。”江汛强行压抑自己的嗓音,“那是谁给的啊?”   “不知道,我一到班里就发现在我抽屉里了。搞不好还是对方放错了,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赚了。”   魏思琪拧开瓶盖,递给江汛:“尝尝?”   “……”江汛顿了顿:“这不好吧,万一要是别人放错了……”   魏思琪见江汛不喝,自己喝了一口,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再买一瓶还回去就好了。”   “……”江汛干巴巴地说:“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了?对方放错了又不写给谁的怪我咯?”   江汛难受得厉害,觉得自己的心意被魏思琪糟蹋了。   “总之就是不好!那是别人的心意!”   魏思琪惊奇地看着江汛:“我只是说对方可能搞错人了,是‘可能’,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搞不好对方没弄错人,这奶茶还真是给我的呢。”   江汛:“……”   魏思琪:“怎么,还生气了?来来来,给你喝一口哈。”   她把瓶口放到江汛嘴边,江汛大力地拿过来大口喝了不少。   江汛喝完后闷闷地开口:“喜欢你的人是不是很多,经常有人给你送东西?”   “这种再多也没有用吧,”魏思琪深深地看着江汛,“我又不喜欢他们。”   “哦……”江汛木木地应了一声,悄悄地瞥魏思琪,慢吞吞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魏思琪顿了顿,话题一转,“先不说这个,夜修前我听到你们楼上有人喊你名字,还听到什么喜欢之类的……是你被告白了吗?”   “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魏思琪揉了揉江汛的头发,补充道。   江汛的头发此时充满汗湿味,怎么会愿意给喜欢的人碰。她急忙偏过头躲开魏思琪的手:“没有的事,是他们误会了。”   “是……什么误会?”   江汛怎么也没想到他们闹出的动静那么大,连一楼的魏思琪都能听到。   “我就顺口和路莫说了一句一起考大学,他们就起哄,都是没有的事。”江汛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魏思琪,她该不会以为我喜欢路莫吧……那都是过去式了啊啊啊!   魏思琪声音轻轻的:“你要和路莫考……一个大学?我还以为你会和我考一个大学呢。”   江汛急忙解释:“就考一个地方的大学啊,还有陈向阳他们。要和你考一个大学啊,应该……不大可能吧。”   魏思琪垂下眼:“我也想和你考一个地方的大学。”   轰隆隆!江汛的脑海好像炸开了千万朵烟花,她听见自己抖着声音一直重复地说:“好,好啊。”   像傻子一样。   到了宿舍楼下,魏思琪说:“那就这样吧,不要忘了。明天见,汛哥儿。”   “好,好啊。”   魏思琪笑意盈盈地看了一眼江汛,转身走了。   江汛一路晕晕乎乎地爬到宿舍。   这……这算是告白吗?   江汛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汛哥儿,你还好吧?一直在那边傻笑。”   “是告白成功了吗?”   “我看是洗澡水太热洗傻了吧,脸好红的。”   室友们互相调侃。   江汛:“我和路莫是真擦不出什么火花,真的,看我真诚的大眼。”   “噗。”   “哈哈哈!”   宿舍一片欢乐。   江汛微笑地看着,看到易心也抿着嘴轻轻笑起来。   两人视线相对。   江汛加大嘴角翘起弧度看向她。   易心点点头,不说话。   这应该,也算是和解了吧……   江汛不确定地想着,抬眼望了眼窗外,今晚月色正好,一轮弯月高挂夜空,一切明朗,不论景还是人或事。   江汛缩在被子里,手指敲着手机屏幕。   思琪,你睡了没有——江汛   没有,怎么了?——魏思琪   睡不着——江汛   心情太好,太兴奋了,睡不着。   魏思琪那边发过来一串省略号,又发来一句——要陪聊吗,客官?   “噗”江汛忍不住笑出声,而后意识到室友都已经睡了,又捂住嘴,快速打字——要。   好的,客官,您要聊什么呢?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从月亮星星到宇宙起源,我都可以哦——魏思琪   江汛弯弯眼睛,魏思琪真是……好萌!不对,是激萌!   和魏思琪乱七八糟地聊着,不知不觉就开始发困,到最后江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第二天一早,江汛在高二楼下花坛遇到魏思琪还高兴地向她挥挥手。   魏思琪饶有兴致地放下手里的书,问江汛:“今天怎么那么早?不打擦边球了?”   “今天刚好起得早。”   “昨天晚上那么晚睡,今天还能起得早,不错不错。”魏思琪拍拍江汛的肩。   “昨晚?我觉得还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江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很晚吗?”   “我也觉得还好,”魏思琪轻笑一声,“你睡了之后我也睡了。”   “嗯嗯。”江汛点点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魏思琪。   “去上课吧。”魏思琪伸手揉了揉江汛的脑袋,“加油!”   “好,中午记得一起吃饭。”江汛一边倒走一边对魏思琪说。   聊天真是拉进距离放松心情的利器。   江汛现在就觉得自己可以很轻松地和魏思琪对话,和她一起吃饭,走路,还有……分享同一瓶阿萨姆。   夜修前,江汛和魏思琪一起走去教室:“你现在晚上都不回去吗?”   “暂时是这样的。”魏思琪歪头看着江汛,“有事吗?”   “……一起夜跑?”   魏思琪轻咳一声:“好。夜修结束后我在楼下等你。”   夜修结束的铃声刚响起,江汛就抓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跑出教室。   江汛跑得太快,带起的风吹掉前面路莫桌子上的卷子,散落一地,路莫边蹲下身捡卷子边嘟囔:“汛哥儿是去做什么,火烧眉毛了吗,跑得那么快。”   陈向阳帮路莫捡完卷子,也拿起书包准备离开。   路莫气道:“喂!不要告诉我你也有急事。只剩一个月了好吗同学,现在不努力,六月徒伤悲啊。”   他看陈向阳不为所动还是准备走,急忙跑上去拖住他,放软语气:“别啊,英雄,陪陪我,伦家一个人害怕,不要留我一个在教室学习。”   陈向阳:“……”   他甩了甩还是甩不掉这粘人的牛皮糖,无奈道:“我是真有事,你放手好不好。”   路莫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陈向阳说,“终身大事!”    第29章 告白(下)   江汛和魏思琪一起走到操场。   魏思琪走到一个角落,放下书包:“我们今天慢走就好。”   “不跑?”   “跑步回去一身汗还要洗澡,慢走也是锻炼。”   大概是太热了,今晚的操场一个人都没有,江汛和魏思琪绕着跑道慢慢走,路灯亮着昏黄的光,地上两人的影子交叠成一个无限拉长延伸。   四周太过安静,只有草丛不知名的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远处的教学楼传来几声呼喊,剩下的,就只有呼吸声了。   江汛深吸了几口气:“思琪,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   气氛太好,江汛希望可以一直就这样走下去。她悄悄地将两人挽着的手加紧一些,拉进两人的距离。   魏思琪应该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吧?   江汛抬眼,不想撞进一湾墨色瞳里。   眼如弯月,内含水波,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一个人影——江汛。   魏思琪静静地看着江汛,手上却动作不停——她放开两人的手,反手抓起江汛的手腕。   就就这样牵手了?!   江汛倒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不不不,女孩子之间手牵手是很正常的,镇定,镇定。   魏思琪的声音幽幽传来:“再多走两圈,只走一会算什么锻炼?”   两人又手牵手走了两圈,江汛垂眼看地上两人的影子,心砰砰直跳:“很快就要毕业了,你还有什么没做的吗?”   魏思琪歪头看过来,一缕头发从额头滑落挡住她的眼睛:“有一件啊,不过我觉得可以等。”   “是吗?”江汛咽了口唾沫,“她们都说不在高中谈场恋爱都不叫青春了。”   “你要谈恋爱?”   “不……呃……怎么说呢。”夜色太好,江汛能清楚地看见魏思琪黑色的瞳仁像幽幽的火焰,里面清晰地映出自己发红的脸,“我想谈……可是那个人……”   江汛像受到蛊惑般慢慢靠近魏思琪,伸手将她掉落的头发捻起来别在耳后:“好像很难实现……”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江汛几乎要忘记呼吸了。   魏思琪真的知道她的意思吗?   她那么努力地靠近她,在意她的每个动作,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魏思琪发现了她的心意了吗?   魏思琪定定地看着江汛:“汛哥儿,你想要做的事是什么?”   江汛牙齿打颤:“是……是……”   是向你告白啊,为什么说不出口。   我喜欢你啊,为什么会卡住说不出来呢?   宿舍区预告关门的铃声响起,四周安静得空气似乎被抽掉了,草丛的虫子没有鸣叫,教学楼没有晚归的学生打闹,呼吸声也没有了。   什么人都没有,这里只有江汛和魏思琪。   江汛突然拉住魏思琪,不管不顾地闭上眼睛,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将脑袋往魏思琪那里撞过去——   江汛的唇印上了魏思琪的额头。她额间的头发抵在江汛鼻尖,散发着阵阵兰花香。   “魏思琪,我喜欢你啊。”   江汛从喉间挤出这几个字,音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魏思琪踮起脚尖,嘴唇扣在江汛耳廓上:“好巧,我也是。”   ***   江汛坐在椅子上,双手环在胸前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的人——   魏思琪。   江汛:“所以,你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什么?”   “租房。”魏思琪扬了扬手里的合同,“你不是要见房东吗?”   江汛:“我不想租了。”   魏思琪:“为什么不要?”   江汛想也不想答道:“因为房东是你。”   魏思琪一愣,说:“你不是要看到我的诚意吗?”   江汛:“我后悔了。我不想再和你牵扯了。”   “……”魏思琪一顿,显然没想到江汛会出尔反尔,她想了想,说:“我那边离银华近一些,你早上可以多睡会,而且也不贵。”很划算,很符合你的生活习惯。   江汛冷冷道:“只要房东是你,就免谈,懂了吗?”她起身赶人,“我这里没水也没茶可以招待你,你可以走了。”   魏思琪被她推出门,有些无奈:“汛哥儿,我实在不明白,你对我明明不是没有感觉是吗?”她拉起江汛的手,“为什么不接受我,当年除了因为我要出国我们分手,我自认没有做错什么。”   江汛甩开她:“错了,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出国,这事没得谈。”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   魏思琪:“……”   分手之后,江汛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魏思琪的眼底眸色渐渐加深。   陈向阳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江汛又不愿意说。   她抬头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抿抿嘴唇,她决定的事,从来就没有失败过,来日方长,汛哥儿。   前任哭着求复合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江汛打下“烦人”两个字,犹豫了会,又打了“甜蜜?”,这是个很复杂的体验啊。   看她一副非你不可要死要活的样子,再想想当初的自己就是这个样子的,这是一种很爽的体验。   但是,如果还喜欢对方,却又犹豫要不要答应,是破镜重圆,还是重蹈覆辙,一切都是未知的。   上班打卡,江汛又是擦着边在临临时到达。   徐悦站在打卡机边上,乜斜她:“可以啊,又没有迟到。”   官大一级压死人。徐悦虽然不是直接主管江汛的,但她却是和叶瑞文同级别的主编,江汛不可能直接和她正面怼。   江汛:“您真早,还亲自过来抓人。”   徐悦拢了拢头发:“我都能早点到,怎么你就到不了呢?之前的教训还不够?”   江汛出国前曾有次也是临到点才到达摄影棚的,结果那天来拍摄的是个颇有名气的模特,看到摄影师居然比他还慢,当即耍起了脾气要撂担子。   这事说起来虽然是那模特作,但是江汛也有一部分责任,毕竟不是摄影师到了摄影棚就能马上开拍,还要检查仪器设备什么的,这一串下来就要浪费不少时间,那个模特时间又紧,经纪公司也强硬,堂而皇之地就放了江汛他们杂志的鸽子。   这事让整个杂志社很没脸,而后上层也开始下命令严查迟到。   江汛低声说了句“您真闲”后迅速离开。   坐办公桌上干了会活江汛就被叶瑞文叫去了。   叶瑞文背着手:“我说好了,魏思琪的封面由你负责。”   江汛挑挑眉,难怪大早上的徐悦对她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叶瑞文瞪了江汛一眼,对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些来气:“你卡点到这个问题我不想多说,习惯这个问题是可以改的,之前翻译工作不重,你水平高,上手快,我不多说什么。”他语气一转,更为严厉,“但是,对于摄影我希望你上点心。”   之前江汛做翻译也是卡点上班,这个习惯自高中到工作一直没有改。   江汛敛眉,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叶瑞文打开电脑,将显示器转过来对着江汛,上面是江汛拍的照片,他将照片设置为自动播放,一张一张过,问道:“看出什么问题来没有?”   江汛想了想,选了个大众答案:“技巧有待提高?”   “错,你现在已经不是技巧的问题了。”叶瑞文接连点开几张照片,“这几张你对比一下。”   “……”江汛沉默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有些问题旁人不点破,自己是看不出来的。   叶瑞文接了杯水,坐在办公椅上耐心地等,江汛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什么,期盼地抬眼看着他。   叶瑞文:“艺术这个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是需要天赋的。每个人对于美的理解都是不同的,我不否认当初看中你是觉得你的审美和我的重合度很高。”   江汛坐直身子。时尚摄影师这个圈子并不好进,江汛也是偶然进入,在此之前她与艺术最近的接触就是魏思琪——   她学了多年舞蹈,也会画画,当初和她在一起江汛也跟着了解了不少。江汛对于摄影的理解也只是手机按下快门,她不喜好自拍,不爱分享生活照到社交圈,对于摄影,连爱好都谈不上。   叶瑞文点点头继续说:“和自己审美差不多的下属,讨论起来分歧才不会太多,工作也会舒心很多。你的风格我很喜欢,哪怕是个生活照,拍摄角度也和别人不太一样。”   他又打开一个文件夹,点出里面的照片:“你看看这些。”   江汛的照片风格和这些照片相差无几。   “个人特色,”叶瑞文说,“技巧很重要,但是好的摄影师要有自己的风格,单纯的炫技是很没有意思的事情。学习都是从模仿开始的,但是学完了呢——你的个人特色已经丢了。”   江汛眼皮一抖,去法国学习的时候,她很注重模仿大师的作品,会去找相似的模特,寻找相同的灯光角度,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她的技巧还很生嫩。   现在呢?每次拍摄她都会下意识地注重灯光,色彩,力求和别人相似——她已经跳不出这个框框了。   叶瑞文:“我还是那句话——多拍。我不认为你这次去进修没有进步,我甚至觉得进步很大,但是这个圈子不好混,你要真想干出名堂,肯定要有自己的风格。”   如果没有叶瑞文的带领,江汛连门的边都抓不着,她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回去多做琢磨。”   她学成归来,自以为进步巨大,得意洋洋,却没想到自己早已陷入一个巨大的泥坑。    第30章 影展   魏思琪居然还没有放弃?   江汛从层层叠叠的画册中扒拉出手机,皱眉拉开信息页面。   看影展?   她想了想,最近比较有名的影展应该是一位战地记者办的,慕名而去的人很多,一票难求。   魏思琪在投她所好。   江汛确实对这场影展感兴趣,但是最近工作实在不少,叶瑞文又催得紧,她也没什么心思去看。等到她闲了有空了,票早就没有了。   要不要去呢?江汛心里痒痒的,本来以为没有机会了,现在突然又有了,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删删打打,犹豫不决,江汛一看时间,已经可以下班了。她不由得“啧”了一声,随手将手机揣进裤袋里收了东西就走。   回到家又是孤单一人,江汛简单吃完饭开始搜索有关这场影展的相关信息,当然,最重要的是看看有没有退票可以捡漏。   这场影展很成功,去看过的都赞不绝口,弄得江汛本来觉得去不去是可有可无的现在都觉得非去不可了。刷了刷售票官网,实在是没有余票,看来要去真的只能找魏思琪了。   发完和魏思琪敲定行程安排的信息,江汛有些迷茫,这样的自己算什么?藕断丝连?明明已经决定不再牵扯了,却还是经受不住诱惑。   江汛答应一起去影展让魏思琪高兴不已,一早就到江汛公寓楼下等她。   我在楼下了——魏思琪。   江汛收到信息的时候嘴里还含着牙刷,一看到   魏思琪的信息,拿水冲了一下脸,嘴里叼了块面包就跑下楼了。   魏思琪靠在车边懒洋洋地按着手机等江汛,她戴着一个黑色墨镜挡住大半个脸,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闲适。   江汛下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魏思琪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朝她嫣然一笑:“汛哥儿,这儿。”   江汛默不作声地小跑过去,打开车门坐上去:“怎么不在车里等?”外面那么冷。   魏思琪摘下墨镜打开暖气:“想早点看到你。”   江汛:“……”这情话,我给满分。   魏思琪毫不在意江汛冷淡的态度,小心开车驶上路程,继续说:“我查过了,这场影展的评价很高,我个人也很有兴趣,好不容易有空,又刚好有朋友给了我两张票,我就想着和你过来看看,毕竟你现在是摄影师了——话说,你去过没有?”   江汛淡淡道:“我也没去过。”   “那真是太巧了。”魏思琪打开车载收音机,调到交通音乐台,清早的早高峰刚过,里面正播放着流行歌曲,主持人介绍说这是归国来的薄思齐新出的歌。听到这里,江汛不由得转过头瞥了一眼魏思琪,正好魏思琪也看过来。   “……”江汛顿了顿,说:“你们两个名字一样。”   魏思琪点点头:“同音字。”   主持人也刚好提起了魏思琪的名字,给听众做个区分——一个是歌手一个是模特,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最后还爆料,两人要一同合拍一部青春电影,给了祝福。   魏思琪:“我们两个还是不一样的,至少姓就不一样。”   江汛有些好奇:“你们一同在片场的时候别人是连名带姓地喊吗?”   魏思琪:“那个电影……还没开拍。”   “档期定了筹备还没好?”   刚刚主持人有说是定在情人节。   魏思琪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她第一次拍电影:“他们和我说等通知进组就好了。”   江汛抽了抽嘴角,这个所谓的青春大IP电影恐怕品质堪忧。   鉴于魏思琪刚回国,恐怕还不清楚国内的行情,又基于她今天还带她去看影展,江汛决定委婉提醒一下:“现在国内是呈IP爆炸的现象,各种知名小说游戏开始改编,但是很多热门IP拍出来却因为质量太差遭到原著粉的抵制……”她顿了顿,问道:“你们那个电影,打算拍多久?”   魏思琪想了想:“三个月吧,这是一般的电影拍摄周期没错吧。”   江汛:“……”她算了算,拍摄三个月,定档明年情人节,现在年尾,后期制作不需要了吗,这是要上天啊。   魏思琪说完自己略微算算,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她轻咳了一声:“呃……这个东西,我也不是很懂,我看片酬还可以,就接了。”   江汛问:“你……会演戏吗?”   魏思琪老实说道:“不知道,我还没试过,我连音乐MV都没拍过。”   很好,这部青春大IP电影,吹得神乎其神,热火朝天,主演一个是歌手,一个是模特,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演戏。江汛在心里暗暗“啧”了一声,默默地将电影名字添加到黑名单那里——这注定是部烂片。   魏思琪有些丧气,人生第一部 电影还没开拍就已经注定是扑街了,还是被喜欢的人委婉指出来的,她假装不在意道:“其实也没关系,反正我的工作重心也不在这方面。”   前方正巧是红灯,江汛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问她:“你会唱歌?”现在唱片行业可不景气。   “并不会。”   模特大多数都是吃青春饭的,魏思琪不趁着正当红尝试转型,等以后年老色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江汛不解地看向魏思琪——既不会演戏又不会唱歌,你迟早要扑街。   红灯变绿灯了,魏思琪踩下油门含糊其辞:“我有另外的打算。”怎么也要养得起媳妇儿才行啊。   既然魏思琪不想说,江汛也不会问,都是前任了,是火是糊关她毛线事,以后落魄的时候不要找她借钱就好了。   江汛天马行空地想着,魏思琪要是落魄了会是怎么样的呢,会不会蓬头垢面,哭着求着她呢?   想象不出来啊,江汛偷偷从后视镜里瞥了魏思琪一眼,她看见的一直都是她光鲜亮丽的一面,永远端着态度,矜持地昂着额头……   正想着,车突然停了下来,目的地到了。   影展的举办场馆是一个公办图书馆的展厅,气氛安静平和,装修简单朴素,让人感到舒心。   这种影展讲究的就是个气氛,场内并没有太多的人,大多数人都是慢慢细细地浏览,小声地和同伴讨论。   江汛和魏思琪慢慢走默默看,两人没有交流一路下来竟然也不觉得尴尬。   有人说,看一个朋友和你合不合不是看你们有多少话题,有多少说不完的话,而是看你们安静下来时会不会尴尬到没话找话。   自己和魏思琪现在的状况叫什么?   两人来到一处公共休息处,江汛早上只吃了一点面包,这会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她找了个靠椅坐下来,魏思琪见她这样低声问了她几句就跑出了。   江汛见魏思琪出去了,觉得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了,便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忽然,一声尖利的女声将她惊醒:“老娘受够了,无聊死了,我就是没有艺术细胞怎么样,赶紧分手我不想受气了!”   江汛坐直身子看过去,一对男女正拉拉扯扯,高个的男生正低声地对着女声的主人低声说着什么,看神情大概实在哀求挽留?   妹子厉害啊,江汛暗暗叹了一句,这男的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还这么不给面子。   妹子再次发功:“你个大男人磨叽啥,我跟你讲,咱俩真没什么共同语言,我实在没办法每天陪你聊这些风花雪月的艺术,你自个玩吧!”   有意思了,江汛一挑眉毛来了精神,津津有味地吃瓜看八卦。   那男的又说了几句,声音太小江汛实在听不清楚,但那妹子始终是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说到最后,那男的也放弃了,高声道:“你要是不喜欢你不会说吗?一开始就说清楚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哦嗬——”妹子恼了,从鼻腔里闷出嘲讽的哼笑,“你自己迟钝还怪我,我特么都暗示了几次我不想来看这个什么鬼影展,,你非得不断在我耳边不断碎碎念什么机会难得一票难求。去你妹一票难求,老娘真心看不懂!”   说完,她拿起肩上背着的包包摔打了几下那男的,跺了跺脚,快步走了。   江汛忍不住要给那妹子鼓掌了,这干脆利落的劲啊,真是厉害,自己就干不来,至今还在和魏思琪纠缠不清,要不然她也不会坐在这儿看了这么一出了。   那男的大概觉得被妹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骂了面子都丢尽了,也不怕什么了,他抹了抹脸,整了整衣冠,环视一周向周围的人道歉:“不好意思。”   他的脸转过来这边,江汛才看清楚他的正脸,总觉得有些眼熟。她想了想,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就干脆放一边去了。   做她这行的,能让她感到眼熟的一般就两类人,一类明星,不必多说,一类就是同行。那男的总归是其中一种,有需要肯定会再见面的。    第31章 决裂(上)   江汛接到人事那边的通知,说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助理。   出国以前江汛的职位挂的就是助理——叶瑞文的助理,不过他是将江汛当徒弟带。所以即使江汛是他名义上的助理,也没怎么干过助理应该干的活,更多的时候是跟着叶瑞文学习摄影。   江汛是幸运的,被推荐进修学习回来后直接升为摄影师,不幸运的就得一步一步慢慢爬起来,从摄影助理开始。   像眼前的这个,巧了,正好是影展那个和女朋友闹分手的男人。   男人:“江老师您好,我叫莫方。”   “莫方?”江汛跟着念了一遍,这名字挺有意思的,她摆手对他说,“你不用叫我老师,我恐怕比你也大不了多少,怪别扭的。和我相熟的,都叫我‘汛哥儿’,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莫方点点头,江汛看着年纪不大,他也不太愿意一口一个“老师”。   江汛翻了翻他的人事档案,看到出生年月顿了顿——还好先让他叫了“汛哥儿”这个称呼,这丫的年龄比她还大。   “咳咳——”江汛摸摸鼻子,“你也知道了,下期杂志的封面由我负责,来拍的是魏思琪——嗯,你修图技术怎么样?”   “哈?”莫方有些傻眼,这还没拍就想着修图,会不会有点早。   “就是问问,你别紧张。”   “还行吧。”没有实际内容的答案。   江汛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技术好不好回头看看他的成果就知道了。   莫方:“来拍的是魏思琪?”   江汛:“嗯。”   莫方小心翼翼地看了江汛几眼,欲言又止。   江汛当做没看见,一件一件地分配任务下去,分完了看莫方还在那纠结,不由得抬眉——这人真是活该被甩,这么磨叽。   “你有什么问题吗?”江汛问他。   莫方的嘴张了张又合上,如此反复几次,江汛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等着——这种人你要是和他着急,能把自己给急死。   莫方终于是忍不住了,张口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江汛顿了顿,简直要被这人给气笑了,她说,“见过啊,同一个公司同一栋楼办公,怎么没见过?”   莫方:“……”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抓了抓耳朵,有些着急:“不是这个,是那个影展……那天……”   江汛忍不住望天翻了个白眼:“看见了,你真怂。还有吗?”   莫方:“……”太直接了。   他咳了一声,解释道:“我真不知道她对影展没兴趣,她都没有和我说——”   “我知道,”江汛打断他,“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和我解释她也不会回头。”   莫方:“……”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莫方不断回想着影展的事,过了一会儿,他又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江汛。   江汛:“……”   莫方再次欲言又止。   江汛无奈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莫方吞吞吐吐:“和你去影展的那个是不是魏思琪啊?我总觉得好眼熟的。”   “……”江汛一顿,没想到他会提这一茬,她想了想,过几天魏思琪就要过来拍摄,莫方又是她的工作伙伴,以后还有合作,还是承认比较好,便点头承认道:“是她。”   能一起去看影展,私人关系应该不错吧?   莫方八卦地想了想。   见莫方没有再追问,江汛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天早上魏思琪出去后给她带了早餐进来,都是软糯好消化的——非常细心。   她买过来之后还殷勤地伺候江汛吃喝,服务周到。   这样的场景让江汛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高三时期住在魏思琪家的时候,特别是在她向魏思琪告白以后……   ***   自从向魏思琪告白后,两人迅速进入了粘粘糊糊的热恋期。   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在高考前一个月而不是高考后一个月就开始浪。江汛想着,却阻止不了脑内一旦想到魏思琪就雀跃跳动的神经——   连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   江汛经常会去魏思琪家过夜,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清早起来一起吃早餐,再手牵手过来学习上课。   生活宁和又不失节奏感,在繁重的书本中抬头看到对方的笑脸,经不住也想要跟着微笑。   夜修前的时间,江汛宿舍一片安静,都在低头写作业看书。   同宿舍的妹子推了推江汛:“汛哥儿,想什么呢,你都傻笑好久了。”   江汛:“嘿嘿嘿,开心啊。”   妹子:“……”   江汛看她还站着,便问道:“有什么事吗?”   妹子“啊”了一声,翻开手中的辅导书,指着一道题:“这个你会做么?”   江汛看了看,和老师上课讲的例题类似:“我还没做,你等会哈。”   这道题虽然和例题类似但是也不好做,江汛做了一会便卡住了,她试着通过例题步骤反推回去,也得不出答案。   怎么都做不出来,江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里卡住了,做不出来。”   妹子也跟着步骤推了一遍,得不出答案,她问宿舍其他妹子:“老师布置的那道题你们谁做好了?”   几个妹子纷纷摇头,只有易心说:“我做完了。”   妹子眼睛一亮:“太好了,易心,和我们讲讲吧,这里老是做不出来。”   易心抬了抬眼镜,走过来:“我看看。”   她拿着自己做好的答案,和江汛写的对比,划出几个步骤:“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不对。”   江汛照着她讲的做了修改,没一会就将答案推出来了。妹子眉开眼笑:“哎,还是易心厉害。”   易心瞥了一眼江汛,淡淡道:“汛哥儿也很厉害,有几个步骤做得比我好,我的比较绕。”   江汛:“……还好吧。”   她和易心的关系最近好像也快回到像过去那样了,虽然不知道她和魏思琪有什么矛盾,但是江汛觉得这个有一天也是可以解开的。   小说里都是这样讲的,再大的矛盾在毕业后都会解开,现在离解开就只有一个月了!   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江汛在心里握了握拳,加油!   题目解开了,江汛一片轻松,收拾了东西就想要走了。   现在离夜修时间还早,她可以和魏思琪一起慢慢走说说话,一路轻松到教室。   “我先去教室啦。”江汛蹦蹦跳跳的,一想到魏思琪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书包里塞了那么多书也不觉得重,走路都一蹦一跳的。   到了楼下,魏思琪已经在楼道口等她了,见到江汛笑着喊她:“汛哥儿——”   “哎——”江汛兴奋地挥挥手,跑到她身边:“思琪。”   两人一起手牵手走去教室,江汛开心地和魏思琪分享今天的事,有趣的,无趣的,什么都说。魏思琪也不觉得无聊,从不打断她,说到好玩的,还会跟着笑出声。   宿舍。   “易心,你在阳台做什么,夜修时间要到了,快走吧。”   易心应了一声,脚却没有动,眼睛死死地盯着楼下手牵手的人。   江汛,你在做什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她慢慢攥紧手,指甲在白嫩的手上印出一个个半月形的红痕。   另一边的室友又催促易心快点走。   易心回过头,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掩去眼底的阴翳,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楼下那对牵手的人已经走了。   魏思琪最近好像很忙啊,江汛百无聊赖地转着笔,默默地想着。魏思琪信息回得也慢,经常要等一会才会有回复,回复的词也都是“嗯”、“啊”这些语气词。   是觉得我烦了吗?江汛想。   她在手机上点来点去,看新闻看八卦各种水时间,等不到魏思琪的回复,她做什么无法集中注意力。   天色慢慢变黑,魏思琪还是没有回复。   是不是恋爱中的人都会这么患得患失?   江汛实在坐不住了,收拾了东西拿了假条就出校门。   魏思琪今晚又回去了,她要去魏思琪家看看。    第32章 决裂(中)   江汛站在魏思琪家门口。   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要怎么和魏思琪说?   因为我没有等到你的回复信息,所以忍不住过来找你。   这样的自己,会不会太弱了?   她踱了几步,犹豫是不是应该去找魏思琪。   来都来了,不进去是不是有点可惜。   不等江汛再做考虑,魏思琪家的门就开了。   江汛:“……”   魏思琪刚把门打开,就看到江汛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暮色四合,晚风轻拂起少女稍长的短发,看到她出现有些猝不及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她顿了顿,侧身让背后的搬家工人出去,转头对江汛说:“你怎么来了?”   江汛奇怪地看着搬家工人人进进出出地搬东西:“这是……做什么?”   魏思琪撇过头:“搬家。”   “怎……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明明还好好的,前几天她还在这里和魏思琪睡在同一张床上。   “……”魏思琪顿了顿,问道:“你有事吗?”   是在忙所以没空回我信息吗?   江汛低下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幼稚,明明都这么大个的人了。   想到这,她释然一笑,扬起大大的笑脸:“就是来看看你。”   “我现在很忙。”魏思琪说,“这里现在很乱。”   “呃……我知道,”江汛探头看了看,客厅里各种家具乱七八糟地摆放,一个又一个箱子堆在一起,“你们要搬到哪里去?”   “不知道。”   “哈?”   “没什么,我现在很忙,”魏思琪揉了揉额角,“你先回学校吧,夜修时间要到了。”   屋内的魏蝶听到声响走出来,她对这个和女儿来往密切的女孩子很有好感:“汛哥儿来啦,要不要进来坐会?”   魏思琪:“妈你说什么呢,现在屋里那么乱,站的地方都没有,你让人家往哪儿坐呢。”   魏蝶:“收拾一下还是可以的呀,我还做了小点心,我们很快就要走了,你——”   魏思琪打断她:“她要夜修了,你不要拖别人的时间。”   魏蝶问江汛:“你要去学校了?”   江汛点点头。   “那你等会,我做了些小点心,给你带去学校吃。”魏蝶说完,小跑进屋去拿了。   “……”江汛看向魏思琪,“要不,你去和阿姨说我不要了?”   魏思琪硬邦邦地说:“她给你你就拿着,怕什么。”   江汛每次来魏思琪家见到魏蝶都胆颤心惊的,生怕这个脾气很好温柔和善的母亲发现她和自己女儿的真实关系。   “好……好吧。”   “你拿了就快点回学校吧,错过夜修时间就不好了。”   江汛奇异地看向魏思琪,她真的有些不太一样了,之前两人在夜修前散步,都是巴不得多相处一会,魏思琪一定要等到夜修提示铃声响起才会放开她的手让她走,还会软软地说“舍不得,再多走一会”之类的。   她是怎么了?   魏蝶拿出一袋点心给江汛:“现在天气热,这个只能放两天,你可以和其他同学分了吃。”   江汛:“好,谢谢阿姨。”她掂了掂袋子,还挺有份量的。   魏思琪一直没说话。   “呃……”江汛捏着衣角,抬眼一看看魏思琪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模样只好无奈放弃,“那好吧,我先走了,阿姨再见。”   江汛一个人孤单地回了学校,魏思琪突如其来的冷淡让她有些接受不能,她情绪低落地趴在桌子上,觉得有些委屈。   路莫从前面转过来问她:“汛哥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江汛实在提不起精神,指了指魏蝶给的点心,“吃东西不?”   正是能吃的年纪,再加上长时间的高强度学习,路莫早就饿了,他看吃着江汛拿过来的糕点,嘴巴含含糊糊地问道:“哪里啊买的,挺好吃的,下回我也去买。”   “不是买的。”   “你做的?”   江汛翻了个白眼:“别人给的。你看我像会做这玩意的?”   “咳,我就是说说,我看你也不像是会的。”路莫低声囔了句,“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江汛听到了路莫低声说的话,不再和他废话,起身收东西准备回宿舍。   路莫看江汛离开,急忙追上去:“哎,别走啊,再给我点儿——”   “没有,走开。”   “就一块儿,给我啦。”   “你拿那么多做什么,不是说一块吗?!”   “……”   “卧槽!留一点给我带回宿舍吃好不!”   江汛将魏蝶给的点心分给了宿舍的妹子们。   有妹子问江汛:“这个挺好吃的啊,汛哥儿是夜修前去买的吗?”她知道夜修前江汛出了校门。   江汛:“呃……别人给的。”   易心拿起点心端详了会又放下。   “易心你不吃吗?”   “不吃了,你们吃吧。”易心说着,似有深意地看了江汛一眼。   “这点心好像和外面买的加了各种添加剂的不太一样啊。”有妹子吃完感叹了一句,她想了想,接着道:“特别像我妈自己做的,不过这个的味道比我妈做得好,我妈那个,和外面比也就是好在没有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这手工的吧,汛哥儿?”   魏蝶喜欢自己手工做些小点心。   江汛含糊道:“好像是吧,我不清楚。”   易心闻言瞥了她一眼。   自从上次去了魏思琪家后,江汛发现魏思琪有几天没来学校了。   你不来上课吗——江汛   发完信息,江汛将手机塞进书包,又继续埋头学习。   夏季白昼的时长越来越长,如果不看时钟,很难察觉到时间的变化。   等到江汛觉得肚子饿的时候,抬头一看时间才惊觉不早了,她摸出手机,果不其然,魏思琪还是没有回短信。   信息页面上全是她发的信息,魏思琪一个回复也没有。她又不敢打电话,怕魏思琪觉得她烦。   其实一直发信息也很烦吧,都可以算是骚.扰了。   没有魏思琪,自己也可以一个人吃饭。   江汛收了收了东西慢慢走去食堂。   路过高二楼艺术班教室,江汛站了会,还是忍不住进去看了看。   艺术班教室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她走到魏思琪的座位那里——她的座位太干净了,桌面上什么都没有。   江汛蓦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她抖着手伸进魏思琪的书桌抽屉里探了探,只摸出一个空的阿萨姆瓶。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不断翻阅到卷皮的书本,各种颜色的荧光笔,一叠一叠的草稿纸……全都没有了。   魏思琪不读书吗?不高考了吗?十二年寒窗,放弃了吗?   江汛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魏思琪……是消失了吗?   她急忙掏出手机,快速拨出魏思琪的电话。   江汛捏着手机,手心满是汗的等着电话被接通,“嘟嘟——嘟嘟——”一直嘟到自动挂断,魏思琪都没接。   不死心地打了几次,还是如此。   随着一个个没回音的电话被自动挂断,江汛的情绪也慢慢冷静下来——   魏思琪……是后悔和她在一起了吗?   一想到这个,江汛眼前不禁有些发黑,脚发软到几乎站不住,她扶着桌子慢慢站稳,愣愣地盯着魏思琪空白的桌面发呆。   “同学,你不是我们班的吧?”   江汛:“……”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同学?”   “嗯,我没事。”   她的声音太过嘶哑,反而把那同学吓了一跳:“你还好吧?”   “没事,没事。”江汛尝试动了动脚,却发现自己脚都麻了,她撑着桌子,“请问,魏思琪在吗?”   “她呀,好几天没来了吧,我看你挺眼熟的,”那人想了想,“你不就是之前经常来找她的那个吗?”   “谢谢,”江汛说,”我就走了。”   她是撑着桌子一步一步挪出艺术班教室的。    第33章 决裂(下)   “汛哥儿,汛哥儿——”   江汛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事?”   陈向阳:“没事,就是喊喊你,我看你一直在发呆——想什么呢你?”   “没什么。”   陈向阳皱了皱眉,江汛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而且,魏思琪也很久没出现了。   “汛哥儿,你等会一个人吃饭吗?”   “嗯,一个人。”魏思琪不在,她肯定一个人吃饭。   陈向阳挑眉:“这么凄凉?”   江汛:“……”   陈向阳:“要不然和我一起吃?”   江汛:“……”   陈向阳:“怎么样?”   江汛想了想,说:“好。”   食堂常年弥漫着一股各种饭菜混合的味道,饥饿时会觉得很香,吃饱了只会觉得恶心。   江汛和陈向阳一人端了一个餐盘随意地找个角落坐下来。   陈向阳自坐下来后就开始吃,倒是江汛,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是不好吃吗?”陈向阳问江汛,“食堂就是这样啦,过几天你想吃都吃不到了。”   “不是,我又不是第一次吃食堂的。”江汛厌厌地搅了搅白饭,“就是吃不下。”   江汛放下筷子,垂下眼:“你吃吧,不用管我。”   陈向阳摇摇头:“……你吃得也太少了吧。”   江汛的餐盘都没怎么动过。   陈向阳:“不吃晚上会饿得睡不着的。”   江汛抬眼看他。   陈向阳虚掩了下嘴巴,轻咳一声:“经验之谈。”   “……”江汛默了片刻,拿起筷子勉强吃一点。   座位上的书包震了一下。   可以不用吃了,江汛呼出一口气,急忙放下筷子,摸出手机。   屏幕上只有三个字。   分手吧——魏思琪。   江汛呼吸一窒,手里的手机险些翻进餐盘里。   “汛哥儿,怎么了?”   江汛抬起头看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还很茫然地看着陈向阳——   这个分手分得莫名其妙。   “汛哥儿——”陈向阳忙掏出纸巾,“擦擦。”   江汛眨眨眼,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原来难过到极点,是没有感觉的。   她接过纸巾往脸上按,低声道:“抱歉,我先走了。”抓起书包就往外跑。   江汛走后,陈向阳一个人收拾了两个餐盘,低低囔了句“汛哥儿”。   是……和魏思琪有关吗?   陈向阳垂眸,掩去眼底的暗光,若有所思。   江汛一路狂奔回宿舍。   她蹬开宿舍门,低头跑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双手捧水往脸上泼。   “汛哥儿,你很热吗?这么急?”有室友问她。   天气一热,冷水扑面确实是很好的降温方法。   江汛不敢抬头,怕被看见别人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我……呕……呕……”   她肠胃一阵翻涌,刚刚吃的一点东西全吐出来了。   室友被吓了一跳,急忙拍拍她的背部帮她:“你还好吧?”   吃得不多,很快胃就被清空了,再吐也只是呕酸水。   江汛接过室友递过来的水:“谢谢。”   “没事吧?吓死我了。”   “没事,大概是跑得急了。”   江汛安抚室友,轻描淡写。   室友叮嘱她:“下次不要跑得这么快了。”   江汛点点头,握着一杯热水发呆。   就这样……分手了?   她试着再次拨打魏思琪的电话,还是没接。   为什么——江汛。   她坐立不安,死死地盯着手机。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了,魏思琪还是没回。   就这样结束了吗?   她不甘心。   江汛突然站起来,跑出宿舍。   “哎,汛哥儿,你去哪儿,要夜修了。”室友喊她。   江汛头也不回,直接跑出校门,她没有假条可以出去,是趁着人多混出去的。   江汛一路狂奔来到魏思琪家。   别墅一片漆黑,一个人影都没有。   魏思琪……是真的不在了……   江汛突然对这个认识无比清晰。   魏思琪走了,去哪儿了?   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要去哪里才可以找到魏思琪?   江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   她到教室的时候,夜修已经开始了,她是打了报告才进去的,连值班老师看到她惨白的脸色,都不想追究她迟到的事了。   夜修课间时间,路莫从前面转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她:“汛哥儿,你还好吧。”   江汛呆呆地看着他。   路莫:“……”   陈向阳试探地叫她:“汛哥儿?”   江汛转过头呆呆地看着他。   陈向阳:“……”   路莫拉着陈向阳到角落嘀咕:“汛哥儿,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陈向阳耸耸肩:“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路莫瞪他一眼:“喂,你怎么这么说话,一星期后就高考了,汛哥儿这样,你就不担心?”   陈向阳:“与其在这里猜,不如去问问。”   路莫:“汛哥儿又不肯说,你这话就是废话。”   陈向阳翻了个白眼:“你就不会问别人吗?”   路莫:“……”好有道理。   陈向阳想了想,说:“我们去问问汛哥儿室友。”   “汛哥儿?”易心顿了顿,“好像没什么不正常的。”   路莫:“真没什么?她看起来就像失恋一样。”   易心、陈向阳:“……”   路莫跳脚:“你们什么眼神,看我做什么,都说了我和她没什么了!”   陈向阳轻咳一声:“我知道。”   易心扬了扬眉:“我今晚问问她。”   夜修结束后,江汛回到宿舍就坐在那儿托腮发呆。   易心:“汛哥儿——”   江汛看她。   易心直接切入:“你失恋了?”   江汛身子一僵——易心怎么知道的?!   一旁的室友吓了一跳:“哈?汛哥儿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室友问江汛:“是……是谁啊?”   江汛垂眸,否认:“没有。”   易心:“那你怎么回事?这么丧气?”   江汛:“……心情不好。”   易心眯了眯眼:“为什么心情不好?”   江汛瞥了易心一眼,她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了。   易心继续:“怎么了?”   江汛:“……”她不想回答。   易心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说,是因为发现我的话是对的,然而你却没听我的话是吗?”   江汛皱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哈!”易心冷笑,“我和你说什么了,你自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现在在这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给谁看?!”   江汛:“……”易心好像确实说过不要和魏思琪来往。   易心:“魏思琪是不是不在了?现在你知道了吧!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可没把你当回事!”   江汛起身,不想再和易心说话,她的话像刀子似的,扎得她心疼:“我去洗澡了。”   “站住!”易心拉住她。   “还有事?”   “魏思琪都走了,你这副样子做什么,她都不在乎你!”   “所以?”   江汛直直地看着她,语气淡漠。   “你——”江汛这副样子反而镇住了易心。   江汛甩开她的手:“没事我去洗澡了。”   天气虽然热,但是江汛从来没有洗过完全是冷水的澡。   江汛进入淋浴间,放了一些热水后顿了顿——还是洗冷水吧,她心里烧得实在厉害。   冷水从头上洒下,刺激到眼睛发疼,江汛忍不住闭上眼睛,任由它流泪。   五月份的最后一天,江汛接到魏思琪单方面发出的分手短信,和魏思琪分手。易心与江汛冷战,宿舍氛围再次变差。当天晚上她发起了高烧。   六月一号,江汛躺在床上起不来。   六月七号,高考。   六月二号,高考。   江汛和易心再也没有说过话。   江汛再也没有见过魏思琪。   从此以后,天各一方,各奔东西。    第34章 圣诞   近期摄影棚被租借给某品牌用作拍摄,单子是由江汛负责的。   这个品牌是网络做大的,颇受年轻一代这种刚工作收入不高又喜好追逐时尚的人喜欢。这个品牌这次新品宣传为了体现其档次,不仅花大价钱租借了他们的摄影棚子,还请了杂志的摄影团队来拍摄。   这样的工作最适合目前的你了——这个是叶瑞文的原话。这种工作即可以刷经验值还可以攒成就点,要求也不高。   江汛整理完手头的资料,让莫方赶紧安排好人开始工作。   “汛哥儿——”   江汛抬头一看,是路莫的女友陶雨薇。   “你是模特?”江汛扫了一眼,陶雨薇应该是这个品牌请过来的,她伸出手,“欢迎来到我们的摄影棚。”   “哎——”陶雨薇很是兴奋,著名时尚杂志的摄影棚,没想到她也有机会进来,她好奇地问江汛:“你是我们这次拍摄的摄影师?”   江汛“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快去换衣服吧。”   在莫方和江汛讨论一些问题的时候,该品牌的经理走了过来。   他一看到莫方,便大跨步向前伸出手:“江老师,您好您好。”   江汛、莫方:“……”   莫方尴尬地摆摆手,指着江汛小声说:“这个才是江老师,我是她助手。”   经理一愣,没想到摄影师不仅是女的还这么年轻,他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不好意思,江老师,我认错人了。”   江汛扯了扯嘴角:“没事,是我的名字太中性了。”   该经理是过来强调他们的要求的,希望江汛能拍出浪漫唯美、冷艳大气、高贵优雅、可爱活泼、颓废忧伤的风格。   江汛:“……”   莫方:“一套片子这么多风格,你们不需要统一吗?”   经理摆摆手表示这样就好,这样才符合他们的风格。   莫方:“……”   拍摄中间有一段休息时间,陶雨薇没换衣服就过来找江汛。   “汛哥儿,汛哥儿,我能不能看看你拍的照片。”   江汛另外扫了一眼和陶雨薇一同来的模特,应允了,她现在还是路莫的女朋友,这点小面子江汛还是愿意给的。   陶雨薇看完照片又过来江汛身边说话:“汛哥儿,我们什么时候再聚一聚?路莫上次还说要帮你搬家呢。”   江汛:“……我还没搬家,一直找到不合心意的。年尾事多,来年再说吧。”搞不好到时候你都成前任了。   陶雨薇又拉着江汛啰啰嗦嗦地说着话,说到江汛有些不耐烦了,起身道:“休息时间结束了,开拍吧。”   这么拉着她自顾自地说话,回头也不怕被其他的模特嘲讽么?   江汛知道她想长脸,能认识顶级时尚杂志的摄影师确实很有面子,一两句话她还愿意应付,多了她实在不耐烦。而且,江汛也没有能力让她上内页封面,陶雨薇和她再熟,都没有用。   唔,如果她愿意自掏腰包请她拍照另说。   拍摄结束后,品牌那边的负责人看完毛片后表示满意,希望江汛能快些修完片。   江汛:“我记得你们是有实体店的吧,到时候这些会投放在那里的吧?”   经理点头:“对啊,我们现在是多发展实体了,总有那么些人是不网购的。”   江汛:“你们是没有请代言人的是吧?”   这次拍摄的模特都是网红。   经理一愣:“您有推荐?”时尚摄影师,认识的模特明星都不会少。   江汛:“那倒不是,我听说你们是做的是‘自己的设计’,有些兴趣。”   经理挺胸,很是骄傲:“是的,我们的衣服都是我们自己的设计师设计的,这次参与拍摄的衣服,全都是。”   现在所谓的网络品牌,都是大牌那边出一件这边就抄一件,能坚持自己的设计确实不容易。能坚持自己的设计还做大,更是不容易。   江汛:“能熬出来确实不容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要搞大营销,光靠网红是不行的,你们还要搞实体,这些挂在店里,是很难有认同度的。”   经理点头,略有些苦恼:“我也有这个想法。其实我也不清楚上头是怎么想的,我们最近才刚融资完,风往哪个方向吹都不知道。”   江汛:“融资?”   经理:“我们刚来了个合伙的,一来就砍掉了不少设计,不然今天拍摄的衣服会更多。”   江汛抽抽眼角——你们一个季度是打算推出多少衣服啊。   经理笑了笑:“不过这些也轮不到我操心,主要是这次算是试水,要是效果好,我们还要推出新系列,到时候还麻烦江老师了。”   江汛挑眉:“我?”这是挖人?   经理:“我们想找个可以长期合作的摄影师,江老师可有意愿?”   江汛默了片刻,说道:“我是杂志签约的,这算是私活。”   经理一顿,继而说道:“这只是一个提议而已,以后怎样,谁都不知道,再说,”他语气一转,指了指另外一个角落,“新人很难拼过老人吧。”   角落里,Dave被一群模特包围着,他成名多年,江汛和他比起来只能算是刚入行的新人。如果不是有叶瑞文的力挺,江汛连给Dave当助理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说扛着摄像机按下快门拍照。   江汛摆摆手:“多谢您的好意,我目前还无意离开这里。”叶瑞文对她的培养她不会忘记,只要叶瑞文在,她不会轻易跳槽。   闻言,经理不再多说,几句客套后就走了。   江汛再次瞥向Dave那边,莺莺燕燕,娇声软语。她觉得有些无趣,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陶雨薇说起租房倒是给江汛提了个醒,魏思琪最近都不怎么联系她了,之前还殷勤得很,时不时给她送点吃的,早安晚安短信一直没断过。   现在么,江汛划开手机屏幕,最近的一条早安信息是在三天前,晚安都没有了。   果然还是这样啊,江汛垂眸,魏思琪其实是个很容易就腻烦的人吧。以前也是,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了。现在看自己这么难搞,放弃了吧。   银华大厦配置的是观光电梯,从上面往下可以看到下面的景色。   天空下着细细的小雪,江汛看到一片白色中点缀着点点的绿色红色,圣诞节到了啊。   她走出公司,大街上,男孩女孩牵着手,低声囔囔着情话。江汛吸了一口气,凛冽寒冷的空气蹿进鼻腔,呼啸进肺部,她猛烈地打了个哆嗦。   真冷啊。   街边的店传来欢快的圣诞歌曲,街上的人成双入对,餐厅个个爆满火热。江汛一一走过,原本想着心情不好吃顿大的,现在也只好作罢。   她拐进一家超市,里面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老阿姨在挑三拣四——超市大减价,她们又不过节,此时扫货也多了几分闲适,可以仔细挑选。   江汛直奔速冻区,拎了几包速冻水饺,路过熟食区,想了想又挑了一只童子鸡——这个一个人就能吃完。   过节,还是要开心点的好。   随意煮了些水饺当晚饭后,江汛就坐在沙发上看当前火爆的综艺节目。   那只童子鸡被她撕得七零八落,配上啤酒,佐着电视里面卖萌卖蠢的各路明星。   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好。   江汛忽然生出这么一个想法。   一旁的手机嗡嗡震动,江汛拿起来一看,都是各色祝福短信,这会她可没有刷朋友圈吃狗粮的心 ,她随意找了个祝福模板复制,一一回复。   一片祝福短信的海洋中,有一条信息格外与众不同——高中同学聚会短信通知。   这条信息一出来,高中同学群就开始炸了,平时甚少联系,这会一群人从讨论聚会时间地点到工作家庭,消息飞速往上刷,应接不暇。   江汛没出声,默默水群,高中毕业后她就没再参加过同学聚会——她怕遇见易心。两人直到毕业还没和解,一开始她是躲着她的,这几年工作后慢慢也就看开了,可是也没想要特意去和解。   江汛正想着,有人艾特了她一下——汛哥儿,你来不来,这么多次的同学聚会你都不出现。   她没有立刻回,当做没收到。   消息又开始刷起来,江汛一个室友提到,易心也回S市工作了。大学时,易心报了外省的一个大学,毕业后也在那边工作了,这会居然回来了。   一群人吵吵囔囔,回忆着高中的美好时光。   突然间,有人说道这次校友里出了个大明星——魏思琪。   江汛看到这里额角一跳——果不其然,下一秒就有人又艾特了她。   ——汛哥儿,你以前不是经常和魏思琪一起玩来的么。   江汛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应,群里就开始各种刷有关和魏思琪的信息了。   她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打字——刚刚在忙,现在才看到信息。   汛哥儿现在在做什么,我记得你大学时好像学的法语——有人回忆起来。   杂志摄影——江汛。   都出声了,江汛也不好立刻遁走。   见没有再提到魏思琪,江汛暗暗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易心提到魏思琪还会不会炸。   她们就是因为魏思琪而闹矛盾到毕业都没和解的啊。   真是红颜祸水啊。   江汛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左右无事,江汛就和同学杂七杂八地聊着,聊得正欢门外门铃响了。   我有客人来了,等会再聊——江汛。   她打开大门,门外正站着一个人影,她套着兜帽,上面落了细细的白雪,兜帽下面的脸跟雪一样白。   魏思琪手里拿着一个进口的大红苹果:“圣诞快乐,汛哥儿。”    第35章 邀约   一看到魏思琪,江汛立刻条件放射地想把门关上,被魏思琪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我刚从机场过来,我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你介意给我一点吃的吗?”   一……一天没吃东西了。   她一个愣神,魏思琪立刻走进屋还顺手关上了门。   江汛:“……”   屋内开着空调,温暖而舒适。   魏思琪一进门就把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样一样的东西。   江汛抽着眼角:“这位女士,容我提醒一下,这是我家。”   魏思琪头也不抬:“我知道啊,我进来就有付给你寄宿费吧。”   “在哪里?”   “地上这些,全是我给你买的。”   “我什么时候同意你住进来了?”   “你都让我进门了,还不是同意?”   呵,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江汛气结:“那是你和我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是啊,”魏思琪从行李箱中拿出一套衣服,“我从片场赶回来的——浴室在哪里,冷死了。”   “……”江汛默了片刻,从沙发上捡起魏思琪脱下的外套——居然不是夹棉的,就薄薄一层。   这会魏思琪已经进了浴室了,浴室的磨砂玻璃早已被雾气氤氲得更加模糊。   江汛叹了一口气,起身到厨房拿出吃剩的速冻水饺,等水沸腾后一股脑扔了下去。   等魏思琪洗完出来,水饺也煮熟了,江汛捞起来送到魏思琪面前:“吃吧。”吃完赶紧走人。   魏思琪笑着道了声谢,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升腾的烟气后,江汛可以看到她满足地眯起来的眼睛——就只是个速冻水饺而已,这么好吃?   “肚子饿什么都好吃,”魏思琪一笑,“更何况是你做的。”   “……我就烧个水而已。”   “能不煮糊就很厉害了。”   “……”   高中时期,曾有一次两人在家煮东西,期间魏思琪有事离开了会,让江汛在灶边看着点,结果江汛愣是盯着灶火让锅给烧黑了。   洗了热水澡,吃完水饺,魏思琪全身暖洋洋的,她撇了撇江汛公寓的状况——不说乱但是也谈不上整洁,有不少东西都是随意摆放,很有居家的味道。   她挨着江汛坐在沙发上,也跟着开了一罐啤酒喝了起来。江汛瞄了她一眼:“你还不回去?”   “汛哥儿,”魏思琪笑起来,“我以为我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   江汛翻了个白眼:“所以呢?我就要接受?”你浪子回头,我就应该不计前嫌?   “呃……”魏思琪语塞,她所有的自信,都是建立在江汛对她还有情的基础上,如果江汛明确表达要放弃……   她不敢想象。   江汛喝了口啤酒,眼睛直视前方的电视机:“魏思琪,你太自大了。”   魏思琪最终还是离开了江汛的公寓。虽然夜已深,但是这会过节,整个城市陷入不眠之夜,哪里都是热闹非凡。   她说要走,江汛也不多留,送她到楼下看她打到车就上楼了。   能心平气和地做到这份上的前任,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了吧。   魏思琪坐在车上无奈地苦笑——其实她也不算没进展,至少江汛没把苹果还给她。   她的第一部 电影已经开拍,每天都在赶进度,魏思琪忙得都忘记今夕何夕了,她也是在早上睁眼时看到外面的圣诞帽才恍惚忆起这么一个节日——另类的中国情人节。   说起来,她还有没和江汛度过一个情人节呢。哪怕她们以后会有无数个在一起的情人节,她也不想错过这次。   想到就做,她当即就请了假订了最近的航班过来,一下飞机直冲这里,凭借一股气跑到江汛家的门口,在江汛开门的瞬间,她差点热泪盈眶。   心突然就找到了归宿。   高二楼下的仰望,深夜里的偷吻,无数意有所指的暗撩,终于得到江汛的告白。   她一个人在黑暗里走得太久太久,久到她都要忘记光的模样了。可在握住光的那一刻她却又放开手,让自己再次归于黑暗。   谈不上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只是如果再来一次,她大概还是会这么做的。   魏思琪这次请假的理由是完成《FOCUS》的拍摄通告,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只当她是凑巧在平安夜这天请假而已。   何况她确实需要一定的宣传,故而魏思琪一请假,导演便爽快地放行了——电影票房还需要她来拉动。   圣诞节并不是法定节假日,该上班的还是要上班的。许是公司年轻人多,一早上就能听到不少人窃窃私语说着各种约会计划。   江汛:“……”   她修了会之前拍的照片,发给莫方让他发给品牌那边的交接人,一看时间离下班还早便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翻了翻工作备忘录,明天就是魏思琪过来拍摄的日子了,江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有时候有些人不是你想回避就能回避的。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江汛拿起来一看,是魏思琪约她吃饭,还提了一下易心。   “……”江汛沉默片刻,难道她昨晚和魏思琪说得还不明白吗?   不理会魏思琪,她翻了翻高中同学群的聊天记录,昨晚她放下手机后就没有再拿起来。   聚会的初定是在春节过年,具体是哪一天还没定。   这个日期要是说有工作没几个会相信,江汛不好推拒,也就答应了。   这么多年了,易心应该也放下了吧,更何况,她和魏思琪已经没有关系了。   江汛放下手机,轻叹一声,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易心和魏思琪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她很肯定,易心之前并不认识或者说不在乎魏思琪,而且,易心和魏思琪之间,每次都是易心单方面对魏思琪的反感。   以前她没问,现在分手了,她更不想去问。   自己已经放下了。   江汛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去想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江汛收拾了东西走人。   她边低头按着手机订外卖边等电梯——既然座位爆满,她订外卖总行了吧。   江汛眼尾余光注意到有人过来,旁边挪了一下让出位置。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在楼下的西餐厅订了位置,不知我可有荣幸邀您共进晚餐?”   是Dave的声音。   那女的一直没回答,江汛也不好意识抬头看,一直假装沉迷手机,安静当个背景板。   Dave:“怎么不坐电梯了?”   那女的竟然转身走了。   江汛本来觉得有些尴尬——撞见熟人邀约被拒,这会也不禁有些好奇地抬头看向被邀的人。   江汛:“……”竟然是陶雨薇。   Dave见江汛看过来,尴尬地抹了抹脸,指了指楼梯追过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   路莫还没先喊分手,陶雨薇先劈腿了?   江汛摸摸下巴,陶雨薇很显然是看到她了之后心虚得连话都不敢说了,掉头就走了的。   这样算来,路莫这是被绿了?   Dave是个混血儿,高鼻深目,加上年纪见长,阅历丰富,平心而论,非常有个人魅力。江汛知道他有些风流,不过这人从不吃窝边草,非常有节操,所以也没闹出什么难看的事。   身在这个圈子,见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美人,Dave身边就没断过人,再加上名摄影师这个身份,更是有不少小模特对他趋之若鹜。   还是委婉提醒一下路莫吧,这女友是不能要了。   江汛一走出公司就看到魏思琪的车停在那里了。   见到江汛出来,魏思琪降下车窗对她招手示意——过来。   江汛:“……”   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注意,假装没看到一般就想越过去。   “汛哥儿——”   听不见听不见。   “江汛——”   听不见听不见。   江汛掩耳盗铃,大跨步想要尽快逃离,然而她失败了——魏思琪直接从车内出来抓住她。   魏思琪看似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汛哥儿,赏个脸吧?”   江汛抿抿嘴,魏思琪从车内出来的时候连最基本的伪装都没有,有些媒体会在这附近蹲点,魏思琪如果被爆出来……   “好。”   坐在车上,江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自己还是无法心软啊。   这算是约会吗?   车子在一家高档餐厅停下来,江汛是知道   家餐厅的,据说不少明星都喜欢过来,价格不菲,当然这个价格是值得的——   这里的保密措施做得特别好,连最难缠的狗仔都打探不到什么消息。   上完菜,服务员将包厢门一关,这里便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汛哥儿,”魏思琪并没有拿起筷子吃饭,而是直视着江汛的眼睛,“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对你说——我是真的无法放下你。”   江汛本来都打算开吃了,毕竟以她的财力来这么一趟可是要肉疼一段时间的,好不容易来了,还有人买单,不吃白不吃。   听了魏思琪的话,江汛放下筷子看向她——你葫芦里想卖的是什么药?    第36章 志愿   江汛:“所以?”魏思琪是打算走煽情路线?   魏思琪慢慢道:“你不是一直很奇怪易心对我的态度吗?当初我和我妈出国,也是是因为她。”   江汛坐直了上身,回忆迅速翻涌——那段时间,易心一开始是频繁周末留校,后来也就没有了。除了对魏思琪的态度奇怪,她一直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我和易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江汛因为太过惊讶,已经忘记反应,讶异地瞪大了双眼——这个走向,她始料未及。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男未婚,女未嫁,一次看对眼,天雷勾地火。只是之后两方分手,女方发现自己珠胎暗结,而男方已另娶他人。   既然前任已经幸福美满,女方也就不插.进去纠缠,一个人抚养起了孩子。两人没有再往来,多年后,双方都各自在事业上取得了成功。   本来故事到这里也就可以结束了,两人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女方生意突然遭遇困难,濒临破产,四处奔波寻找方法,于是两人多年后再次相见。   “易心发现了我和她的关系,恰好那段时间我妈她刚好和那个男人多说了几句话,于是她就……你也看到了。”魏思琪呷了口茶,继续说:“那段时间她闹得很凶,周末一直都没有回家——这个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妈那会该找的人都找了,实在是没办法了。”   “后来呢?”   “后来啊,我妈从一个朋友那里得到一个机会,她干脆心一横,卖了所有的家产填补空缺,剩下的自己用。”   “这个机会是……”   “出国,去法国,重新开始。”   江汛默默无言。   “汛哥儿,其实我当年离开,不告而别,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魏思琪缓缓笑起来,“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我想让你永远记得——”   “啪——”魏思琪“我”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江汛一巴掌打断了。   “你混蛋——”江汛抖着身子,“魏思琪,你,你真是——”江汛脑内一团混乱,各种情绪纷纷杂杂。   “自大、自私、……”魏思琪一连说了几个词,“汛哥儿,你怎么说我都好,我妈的事情深深刻地教育了我——遇到合适的,怎么都不能放手。”   江汛:“……有意思吗?”   “我只知道,如果这次再不努力,我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江汛垂眸,掩去眼底的深色:“所以,你联合了陈向阳?”   “你发现了?”   “我不傻,谢谢。”   “是他主动找上我的,”魏思琪耸了耸肩,“在这之前,我可跟他不熟——我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大清楚。”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主动做这种事?”江汛有些混乱,路莫不是说陈向阳喜欢她吗?   “这你就要去问他了,该说的都说了,我没有必要在这个点还骗你。”   江汛捏紧桌布:“你——”   “汛哥儿,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魏思琪从自己座位上离开,靠近江汛,搂住她颤动的身子,“你对我,其实也不是没有感觉的吧,为什么这么抗拒我呢?”   “你走开——”江汛推开她,大口喘气。   魏思琪再次靠近她,步步紧逼:“你是害怕,还是激动?”   “汛哥儿,你其实,还是喜欢我的吧?”魏思琪在江汛耳边轻声说。   江汛:“……”她无法反驳,她确实还喜欢着魏思琪。   只是心已经很难再起波澜了。   ***   高考成绩出来后便是填志愿。   陈梅芬和江父没有对江汛提出什么建议,让她愿意读什么就报什么。   江父:“你要想好你以后想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要报什么专业好,”江汛抓了抓头发,“要不然我干脆和你一样好了,以后毕业了来看水库。”   江父失笑:“以后想来水库工作?那你男朋友怎么办?”   “我又没有男朋友。”   江父仔细翻了翻参考书:“以后总会有的。选个和自己的喜欢男生同个专业也不错。”   “都说了我没有了。”   江父瞥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江汛:“我以后,连结婚嫁人都不会,哪里去找什么男朋友。”   江父翻书的手抖了一下,喉咙发涩:“你……你不想结婚?”   他的女儿不想结婚,是因为他和陈梅芬吗?因为他们离婚,故而对婚姻充满不信任感和失望?   “……”江汛沉默半晌,“就是不想结婚啊。”她和别人结婚不是祸害别人么。   “你就……就没有喜欢的人,想要和她一直在一起?”   “没有。”魏思琪走了,已经没有了。   江父顿了一下,说道:“以后想要一个人生活?那你得找份保证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江汛“嗯”了一声,最近的新闻一直在盘点各个专业各种职业的前途钱途,看得越多人反而越迷茫。   江汛懒洋洋道:“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读哪个专业都无所谓。”   江父没接话,又翻了几页报考指南。   汛哥儿,在不在在不在——路莫。   ?——江汛。   我刚刚遇到以前艺术班几个一起打篮球的,他们说魏思琪没来高考,直接出国了!——路莫。   江汛精神一震,魏思琪凭空消失,连个招呼都没打,只发来一条分手短信,这让她多少有些不甘心。   倒是路莫,考完以后倒是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一般,半个字都没提起。江汛忍不住问他,他却说:“考完以后我想了想,觉得那不是爱情。人家都走了,我再缠着人家……咳……那多不好意思呀,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啦……”   他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堆,总之就是已经放下了,前尘往事不再追究,弄得江汛一阵憋闷——   麻达,都是你搞的,要不是你给我危机感,我怎么会去和魏思琪告白,最后还被她甩。   她一阵火大,当时就把火给泄了——在社区篮球场把路莫虐个半死,围观群众都表示没见过这么弱鸡的男的,篮球连个女的都玩不过。   路莫:“……”你行你上啊!   出国?哪个国?——江汛。   不清楚,人家也是和老师咨询志愿时听老师说了几句——路莫。   话说汛哥儿你打算报哪个专业啊——路莫。   不知道——江汛。   江汛放下手机,魏思琪居然出国了?   水库旁的简易房屋里配着一个小电视,里面正播放着各种关于高考的新闻。   电视画面一晃,开始罗列各种统计数据,主持人在一旁解说:“都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是也不是没有别的路可走,也有些人选择了出国留学这一条路……”   江汛看了一会,突然问道:“爸,你觉得我出国怎么?”   江父吓了一跳,看了一眼电视:“能出国当然是好的,你读大学的时候可以申请的……”   “……”江汛突然不想说了,她真是疯了,以为出国就能找到魏思琪,“我就是说说……”   最后报志愿的时候,江汛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报了外语专业。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提交了。   江汛:“……”算了,就这样吧。   大学第一学期读完,江汛情绪也慢慢冷却下来了——并不是学外语就可以出国。   她学着做其他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再去想那条分手短信,不去想魏思琪这个人。   寒假她回家去,江父问她是否有交到男朋友——他始终记挂这件事,不想放弃一丝可能。   江汛犹豫不决,大学开阔了她的眼界 ,让她升起一种渴望,她渴望自己的亲人能认同自己的与众不同。   她试探性地问了问江父:“爸,你记得我说过的吧,我不想结婚。”   “我记得,我知道你们现在年轻的都有自己的想法,”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你看我和你妈结了婚,最后还不是离了。”   “我在意的是,你想一个人生活,我……不太愿意。”他唯一的女儿要像他一样孤独地活着,她还那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想法,他不愿意。   他接着说道:“我还是希望你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的。”   江汛却抓住这个机会问他:“哪怕是个女的?”   此话一出,江父仿若被被雷击中一般,全身僵硬发麻,他瞪大眼睛看着江汛。   他忽然间什么都懂了。   水库边的小屋沉默了好几天,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往常都会有父女两人的问答,伴着新闻的背景音,虽然不多,但是在这寂静的地方也算是一点人气。   现在是死一般的沉默。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自从那天过后,父女两人再也没有交流。   在江汛离开水库前,他嘴唇嗫嚅了几下,终于道:“你让我想想。”   这一想便没有结果,到江汛开学,他都没有回音。   六月中旬,S 市遭遇特大强度的降水,气象部门当即发出红色暴雨预警信号。据报道,S市水库一江姓管理人员在此期间连上三天班,连续两夜巡查水库,在巡查途中晕倒,经抢救无效后不幸牺牲,因公殉职。   作者有话要说:   红色暴雨预警信号为最高级    第37章 打赌   江汛喝了一口莫方递过来的水:“你也休息休息吧。”   莫方点点头,回头一看魏思琪走了过来,识趣道:“汛哥儿,你们聊。”   江汛:“……”走得还真快。   魏思琪微微一笑:“汛哥儿,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江汛放下水杯,“反正你怎么拍都好看,不必过来专门盯着我吧。”   魏思琪一愣,继而说道:“我第一次希望自己不要长得那么好看。”   江汛:“哦。”冷漠。   今天是魏思琪来拍摄的日子,她把摄像机刚刚拍的照片翻了翻,瞥了旁边的人一眼:“你还有别的要求?”   魏思琪想了想,说道:“不需要拍得特别漂亮。”   江汛奇异地看着她,身为一个明星居然要求摄影师照片不要拍得那么漂亮。   “只要你觉得我是漂亮的就足够,我不需要别人的称赞。”   江汛:“……”她无语片刻,说道:“撩妹不是这么撩的。”   魏思琪眼睛闪闪地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江汛凉凉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因为我想撩你啊。”理所当然的语气。   “……”江汛抹了一把脸,“请便。”   “你这是同意了?”   “不,撩得到算我输。”江汛起身拍手示意其他工作人员,“开拍了。”   魏思琪:“汛哥儿——”   江汛打断她:“换衣服去。”   魏思琪古怪地笑了笑,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江汛:“你还在想昨天的事?”   “……”江汛顿了顿,“工作时间,不闲聊。”   “好吧,”魏思琪扬起嘴角,“我等你答案。”   昨天的晚餐,江汛吃得有点闹心。   她很清楚,江父的死亡和魏思琪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每次一想到这件事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江父去世后,陈梅芬和江汛一起收拾他的遗物。这个敬业爱岗的男人留下的东西不多,他离婚后更是搬到水库边的简易小屋,屋里也没有太多的家具,一些私人东西收拾出来后其他的都还可以留给下一个水库管理员。   “我问你个问题,”收拾完东西,母女两人半天的沉默最终由陈梅芬打破,“你寒假来的时候,他说过什么没有?”   江汛心里“咯噔”一下,压平声音,若无其事道:“没有吧。”   陈梅芬瞥了她一眼,神情看不出喜怒。   “你好自为之,外面那么乱……”   江汛记得,那时暴雨刚停没多久,天还是阴沉沉的,水库边的风很大,陈梅芬的话低到近乎呢喃,消散于风中。   现在想来,也许陈梅芬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江汛的异常的——   江汛并不擅长撒谎。   魏思琪有魏思琪的理由,江汛也有江汛的考虑。   魏思琪当初的选择确实是迫于无奈,江汛愿意理解接受她的理由,但并不代表两人就此可以解开误会破镜重圆手牵手一起奔向美好幸福的生活了。   江父来不及回答的问题仍旧是江汛梗在心里的一根刺。   她始终忘不了她离开水库前江父眼里的茫然与悲凉。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生孤独,可是也无法接受她走上一条与常人不同的路。   偏偏魏思琪契而不舍,吃起了回头草——就在江汛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的时候。   江汛身心俱疲:“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挂念的?”   “汛哥儿,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仰望你?”   “不是很懂你。”对于江汛来说,魏思琪才是她仰望的对象。   同样是单亲,同样只有母亲,魏蝶与陈梅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在江汛了解后,更是渴望自己成为一个像魏蝶一样的人——自强自立,和女儿幸福地生活,而不是像陈梅芬一样沉湎于失败的婚姻,连带女儿也看不顺眼。   江汛喜欢魏思琪的每一个地方,她的人到她的家庭。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江汛对魏思琪的喜欢,已经符合结婚的标准了。   魏思琪捧着一杯茶,慢慢啜着:“我注意你的时间绝对比你注意到我的时间长。”   江汛:“为什么你总是一副自己付出比我多的样子,给自己艹这种一往情深的人设?”   魏思琪沉默半天,才冒出一句反问:“难道不是吗?”   “呵——”江汛冷笑,“自——”   “自大。”魏思琪流利接上。   江汛:“……”   “虽然说都说恋爱总会有这种感觉——爱对方胜过爱自己。但是,我还是要说,汛哥儿,”魏思琪顿了顿,“我暗恋你好久了,早在你喜欢我思之前,我就是你了。”   江汛瞪眼看着魏思琪,没开玩笑吧?   魏思琪自顾自地说下去:“一开始注意到你,是你太活跃了,你们教室明明在最高层,你的声音却连最底层的班级都能听见。听得多了,我也就记得,记得有个女孩子被男的女的叫‘汛哥儿’。”   江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个时候你都没见过我,就喜欢我?”   “当然不是,”魏思琪说,“后来再注意到你,是班级篮球赛。你太特别了,全场就你一个女的,连对手班的女孩子都给你加油了。”   那时候的江汛吸引着所有人的眼光,连她这个不太关注体育的人每天下课都去看江汛打篮球,看着看着她就注意到,这个女孩子她好……喜欢。   魏思琪很早就察觉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只是一直不确定,毕竟她还没有明确地去喜欢过一个人。   直到遇见江汛。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追随这个女孩子。   漂亮?   不对,一头短发的江汛在当时的“长发才是美女”美女判定标准下,并不符合太多人对于美女的标准。   可爱?   江汛的五官确实长得好,但魏思琪自认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   活泼?   江汛这样的性格,其实是太过活泼闹腾了,魏思琪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好静的人——这一点从她能静下心来学习舞蹈绘画就看得出来,这需要一定的耐力。   说不清楚原因,每天看江汛却成了她的日常。   直到路莫向她告白。   当时路莫过来找她的时候,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人是江汛的好哥们。   路莫追了她两个月,她真不是故意吊着路莫的。   一开始,她是没有理睬路莫的,她也听说过“莫公子”风流的名声,只是觉得是江汛认识的人,对他客气了几句。   毕竟她和江汛也算是认识了,嗯,神交。   没想到拒绝不干脆,让路莫误以为自己是有机会的,每一次拒绝反而像给他打鸡血,让他下次更加亢奋地过来和她告白。   次数多了,魏思琪也有些哭笑不得了,她是真的对这个男生没什么意思,和他多接触,也是因为他偶尔会提起几句“汛哥儿”。   她喜欢听有关江汛的事。   路莫倒数第二次告白再次失败。   路莫:“感觉是可以培养的么,你看你这次拒绝我的时间比上次用的还要长。”   魏思琪:“……”她那是在组织语言,每次拒绝都要用不同的话,做语文阅读理解都没这么累。   魏思琪最终顶不住跑去了“暖”。   她知道这家奶茶店是魏蝶资助一对异地les的,也许她可以在这里找到答案。   听完魏思琪的疑惑,暖暖抱着猫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语气在和煦的暖风下显漫不经心的:“那还不简单,试一试就知道了。”   魏思琪:“……”这个答案听起来要多不靠谱就有多不靠谱,她抬眼期待地看向厨师服女子,这个看起来稳重一些,应该能提供更好的建议吧。   厨师服女子摸了摸下巴,点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   魏思琪:“……”   厨师服女子安抚她:“你别气,不试试怎么知道,”她声音一转,郑重起来:“这条路可不好走,你一定要想清楚。”   既然如此,那便试一试吧。   于是,当路莫在过年时发信息拜年时,顺手再告白时,魏思琪同意了。   路莫在长了一岁的同时收获了一个女朋友。   然而没等他高兴太久,魏思琪就提出了分手。   路莫:“……”   为什么——路莫。   我还是没感觉——魏思琪。   只是两天而已!!!——路莫。   路莫生气地发了三个鲜红的感叹号。   他发给魏思琪的拜年加告白信息是卡着零点发的,现在才大年初二,这场恋情就结束了。   早点结束对大家都好——魏思琪。   抱歉,你是个好人,希望你能找个更好的——魏思琪。   发完好人卡,魏思琪放下手机,看向窗外铺天盖地的红色,那烈火一般的颜色烧得她眼眶一阵发热。这两天她想得最多的人不是新晋男友路莫,而是江汛。   “完了啊你,魏思琪。”   她对自己说。   于是,开学不久,她在校门口遇到拿外卖的江汛与路莫,竭力露出她对镜子练习了很久认为最好看的笑容,用着最软糯好听的声音和任何人说话。   ***   “汛哥儿,我们打个赌吧,”江汛离开前,听到背后的魏思琪大声说,“我赌,我们最迟,会在三月份在一起。”   “追人,最重要的是给予压力,”暖暖一只手撑在吧台上,另一只手指着一边笑眯眯撸猫的厨师服女子,“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追到我的吗?她跟我说,一个月后,我一定会拜倒在她的厨师服下!”   厨师服女子闻言附赠一个大大的笑容给魏思琪。    第38章 跨年(上)   江汛做完工作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她仰着脖子躺了会才接着把文件打包发送到相关部门。   发完文件,江汛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今天一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元旦了。   可以放假了啊。   上次拍完照片,魏思琪就匆匆离开了——她要赶拍摄进度。只是她人虽然走了,东西却没带走。   江汛公寓现在还留着平安夜那晚她带来的东西,各种,包括那个进口的大红苹果。   苹果江汛没吃,天气太冷,她实在下不去嘴,用温热的嘴唇去碰个冷冰冰的物件。   于是那个苹果就一直没吃放在那里。   还挺香的,那个苹果。   江汛出神地想着,这几天公寓一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果香。   “汛哥儿,”莫方走过来,“你有魏思琪和薄思齐的签名吗?”   对于合作过的明星,有些工作人员会在非工作时间去要签名。   “没有。”江汛看向莫方——你要这个这个做什么?   莫方摸摸鼻子:“我女友喜欢他们两个,我想拿个签名给她。”   “……”江汛皱眉,莫方不是被甩了吗,那天什么状况她可都看见了,这么快就有新的了?!   没想到,莫方既居然是深藏不露的撩妹高手。   江汛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已经疯狂地刷起了弹幕。   我屮艸芔茻!为什么身边一个个都会撩妹!   为什么自己还是一条单身狗!   踢翻这碗狗粮,再去踹两脚,汪!   “哦,挺好的。”江汛淡定地说,“我这儿没有,你再多问几个,看看有没有能给你的。”   “没事,没有就算了。”   江汛问道:“你们要一起跨年吗?”   今晚S市有不少地方都会有倒数活动,还有跨年晚会。   想到这,江汛拉开抽屉,拿出两张票给他:“算是福利吧,带你女友去吧。”   两张跨年晚会的票,是一个和江汛关系不错的歌手给的,她今晚有表演节目。   歌手给的票座位不说多靠前,但是也不差。   莫方看了一眼座位号,吓了一跳:“这不便宜吧?”   江汛:“拿着吧,我朋友给的,我又没女朋友可以带过去,就不去了。她特意给了我两张票,到时候被她看见我旁边空落落的,那多尴尬。”   “……”莫方顿了顿,说道:“其实我没有把握可以约到人。”   江汛:“???”你特么在逗我?!   莫方尴尬地咳了一声,“还是那个。”   江汛:“……”   “就要过年了,好马要吃回头草。”莫方言简意骇。   今年农历过年早,得早做准备。   “逼婚?”江汛想起网络上流传的每年过年都会上演的戏码。   莫方心有戚戚地点点头,然而江汛根本就get不到他的点——陈梅芬知道她的性向,早就放话说不认她这个女儿了,没人对她实行逼婚。   江汛好奇地问他:“是不是每年这个时候,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并不,母猪肯定是不行的。”随着和江汛的接触多起来,莫方也知道这个上司虽然年龄比他小,但是能力不错,性格也好,虽然偶尔有点小毒舌,但总体而言还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熟悉起来后,两人偶尔的互怼还是蛮有意思的。   “……”江汛默了片刻,问道:“你们这种前任是不是特别喜欢各种付出,然后认为自己爱得比对方多啊?”   “难道不是?”   “哦,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   “这就是你们会成为‘前任’的原因。”   “……”他还是希望上司的毒舌能少一些,相信这样的上司一定会更加可爱的。   票给了莫方,跨年晚会江汛也就只好在家看了。   晚会的开幕烟花刚打完,江汛就接到了路莫的电话:“汛哥儿,来啊,出来浪啊!”   背景音是一片闹哄哄的,江汛推断他应该在某个人口密集的地方。   闲着也是闲着,时光大好,不去浪才是浪费,江汛关掉电视问他:“去哪里?”   “逛街烧烤大排档,唱歌跳舞倒计时,你看怎样?”   “行。”   江汛迅速出门奔赴说好的地点。   路莫早已揽着陶雨薇在那边等着了,陈向阳也在。   江汛:“……”哦豁,忘了这茬了,真特么尴尬。   那天她撞见陶雨薇和Dave,是想着跟路莫说的,但是一转念,怕人家要是真的只是普通的吃个饭,她这么一说实在是很像个随时准备踹掉正宫上位的解语花大姐姐。   于是她深深忍住了。   至于陈向阳,最近也不怎么联系了。   看到江汛,陶雨薇倒是先笑吟吟地打了招呼:“汛哥儿——”   江汛只觉得她那开了眼角的眼睛一直在“嗖嗖嗖”地放刀子。   她点点头算是问好了——这个技能是全方位的,代表向在场的所有人问好了。   路莫打了个响指:“既然人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江汛:“就我们几个?”   路莫:“要不然呢,你打算要几个电灯泡,这四周还不够亮吗?”   今夜月朗风清,城市高楼的灯光代替星星照亮了整个夜空,他们处于人口密集的商业区,到处都是热闹的喧哗声。   路莫带着陶雨薇走在前面,江汛和陈向阳跟在他们后面。   路莫这家伙……江汛低着头,眉毛和眼睛都纠结在一起了,真是……   “乱点鸳鸯谱。”陈向阳仿若有读心术,接上了江汛的心理活动。   江汛抬头看他,从高中到大学毕业工作,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相识多年的朋友难以看清。   陈向阳轻咳一声:“其实我是不大愿意来的,是路莫非拉着我出来的。”   “他……你没和他讲?”陈向阳既然肯帮魏思琪,肯定是知道了她们的事。   陈向阳摸摸鼻子:“这种事,他恐怕连听都没听说吧。”   “……也是。”路莫这种性格,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江汛想了想,发觉自己被带偏了:“我刚刚不是这个意思。”   “?”陈向阳看向她。   “你没和他说?”   “什么?”   “那个啊。”   “哪个啊?”   陈向阳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知道江汛想表达什么意思。   倒是前面走着的路莫转过来:“你们两个能不能小声点,影响到我谈恋爱了,这碗狗粮我不吃的好吗?”   江汛、陈向阳:“……”谈个恋爱把你牛的。   一路上几本是买买买——路莫买,只要陶雨薇看上的,他都很是爽快。   “这会不会买得有点多?”江汛委婉提醒他。   “开心嘛,多买一点。”   江汛语气轻松:“这些有些可不便宜,要是分手,你不心痛?”   “汛哥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路莫皱眉,“要不然我也给你买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汛扶额,趁着陶雨薇去换衣服不在,她意有所指,“这个圈子可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光鲜”   路莫不解地看着她:“可是雨薇她不怎么出名啊,再说她也说过自己很厌烦这些。”   “她已经来我们摄影棚拍摄过了,你觉得她怎样?而且这个东西她不是说就可以的,说一套做一套谁不会?”   “……”路莫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汛哥儿,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要真有对她意思,等领了证也不迟。”江汛言尽于此。   走累了几人便找了个大排档坐下,点了一些吃的。   陶雨薇捏着纸巾将自己坐的椅子擦了好几遍,又拿新的擦了自己前面的一小块桌面。   江汛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拍拍手跟个无事人一般坐着,挑眉笑了笑,没说什么。   倒是陈向阳起身去找店家,要了一盆热水和桌布,沾水擦了几遍桌面。   不一会,店家便上菜了。   大排档这种地方,一盘菜吃完总会剩很多的油,给人一种油不用钱的感觉。   一盘菜吃完,陶雨薇转身请呕几声,抽了几张纸巾火急火燎地奔向卫生间。   “……”饭桌上一片沉默。   过了会,江汛忍不住轻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领证?”   “放屁!”路莫喝了一声,“她就是嫌的。”   陈向阳劝他:“别冲动,这人命关天的事。”   “没有的事,”路莫开了一瓶冰啤酒,他这会脸都涨红了,“没有的事。”   江汛:“那她……这是?”   “看到这油没有,”路莫拿筷子指了指,“给恶心的。”   他灌了几口啤酒:“妈的,嫌弃就直接说,老子又没逼她。”   江汛和陈向阳沉默地吃菜。   路莫灌了几口闷酒,见陶雨薇还没出来,皱眉道:“她是晕倒在那里了吗?”   江汛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去看看。”   她找到卫生间,里面陶雨薇已经停止呕吐了,正在洗手台上洗着手。   江汛进入卫生间,陶雨薇从镜子里看见她:“汛哥儿,你是不是喜欢路莫?”   江汛:“……”    第39章 跨年(中)   江汛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她和路莫在陶雨薇面前的表现,她和路莫实在是太熟了,有些行为动作在他们看来并没有太多的意思,可在别人眼里就太过暧昧了。   不过陶雨薇么……   江汛一顿,继而微微一笑,俯身靠近她:“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明明坐在一起吃了大排档,江汛身在却没有那种恶心人的油烟味,陶雨薇恍惚地看着这张近在眼前的脸,心脏跳动加快。   “错……错……错觉?”   陶雨薇嘴唇颤动,这么凑近一看,她发现江汛长得还真是不错,之前她觉得江汛仗着性格和多年同学感情与路莫太过亲密。路莫喜欢美人是肯定的,江汛要是不好看,他可能都不会想认识江汛,更不要说保持多年来往。   江汛:“路莫在给我和陈向阳凑对,你会不知道?”   陶雨薇当然知道,老实说,她知道路莫约了江汛后又约了陈向阳时还松了一口气。   “我和陈向阳这么多年了,要是真有意思早就成了,还用得着他去凑?”江汛慢条斯理,直视着她的眼睛,“知道为什么我们成不了的原因吗?”   “是……是什么?”   江汛不回答,语气一转:“要是我真喜欢路莫,会放任他来来去去交往那么多人?”   “所以?”   江汛抬手按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抵在墙上,低声在她耳边说:“你觉得呢?”   “……”陶雨薇已经愣住了——这是……壁咚吧。   然而这还没完,江汛叹气般说道:“我也喜欢美人啊。”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长得不错。”   “……”陶雨薇呆若木鸡,心如擂鼓,她已经完全不知作何*反应了。   这才是撩妹啊。   江汛做完这一切,利落转身走了。   回到饭桌上,陈向阳问她:“陶雨薇呢?”   江汛:“没事,放心吧。”   路莫:“那你去那么久做什么?”   江汛拍拍她的肩:“你要做好准备。”   路莫满脸疑惑。   “她以后,大概很难对男人动心了。”被她那么一撩,居然就呆住了,江汛“啧”了一声,想不到陶雨薇还是意外地纯情。   路莫还是满脸疑惑。   陈向阳意味深长地看着江汛。   江汛轻咳一声,低声说:“我真不是故意?我喜欢路莫。”   高中时期无意中对路莫的“告白”至今让江汛印象深刻。   太特么尴尬了当时,要是可以重来一次,她就要这么怼回去:“老娘喜欢女的好么!”   路莫:“……”真是躺着也中枪。   他想了想问道:“所以你到底说了什么?”   江汛:“就是壁咚了一下。”   路莫:“感觉……问题也不大。”   江汛补充:“暗示了我喜欢她。然后,她好像当真了。”   路莫“咔咔咔”僵硬地转着脖子:“汛哥儿,你在逗我吧?”   “我就想着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不要那么……”江汛看着路莫变黑的脸色,马上说道,“她现在还在洗手间发呆呢。”   路莫马上跑向洗手间。   陈向阳皱眉看着江汛:“汛哥儿,你这做得也太过分了吧。”   “……”江汛顿了顿,气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自己和魏思琪还掰不清楚,就这么再扯上一个?”   “……”江汛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她又冷笑着说:“那你怎么不和路莫说你对我没意思的事?老是这么掺和在一起,有意思吗?!”   “我说过了,他不信。”陈向阳异常冷静,“这次也是他拉着我出来的。”   “你不愿意难道他还能架着刀把你押过来?”   “……”陈向阳顿了顿,道:“你在转移话题。”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收场吧,要是陶雨薇因此——”   江汛打断他:“陶雨薇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的,她早就劈腿了好吗?!”   “那就让那个男的过来,”陈向阳说,“要不然你和路莫就真是完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热热闹闹的大排档没人了,路莫去找陶雨薇后就再也没出现,,陈向阳和江汛不欢而散。   江汛一个人慢慢地走着,毫无所觉地随着人流走。   人多,就不会感觉寂寞了。   “一个个说会撩妹,结果妹子被我这么一撩,就脸红心跳的……你们真的会撩妹?太会撩妹怪我咯……”   江汛一路走一路碎碎念。   “特么的,谁知道她没那么直啊!!!”   江汛忍不住大声喊。   幸而周围人多,江汛的声音很快就被人群的哄闹声淹没,仅有几个离得近的好奇地看着她。   “……”江汛掩面,七拐八拐地汇入人流中。   人山人海的人民广场。   这里是一个跨年倒计时的主要地点,跨年晚会就在这附近的体育馆举行。   此时已经接近零时,人民广场的LED大屏幕正转播着体育馆内倒计时前的最后一个节目,一对男女在烟雾缭绕中对唱情歌。   江汛仰头看了会,得出是真唱的结论——魏思琪跑调了,还有明显的气音。   真难为她还要在台上面带微笑继续下去,一起唱歌的薄思齐已经被她带偏了。   这人私下脾气可不怎么好,上次他来杂志拍摄,表面上彬彬有礼的,更衣间门一关,里面乒哩乓啷的,估计训助理呢。   他这会额头青筋已经是一鼓一鼓的了。   好在终于唱完了。   主持人走了出来:“这台上这对组合就是我们有名的‘好思成双’了,来对我们的观众朋友们说个祝福吧。”   两人唱歌之前已经说过了,这会让他们再说一遍,应该时间出了差错。   薄思齐抿着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祝大家新的一年好事成双。”   全体主持人呆滞了一秒,马上岔开让魏思琪祝福。   魏思琪说了不少祝福话语补救。   等两人说完,主持人再依次祝福,最后一个主持人说完,果然是倒计时了。   “让我们一起,开始,十!”   镜头从舞台上扫过。   “八!”   镜头在台下观众区扫过。   “六!”   人民广场一片“五”,所有人仰头一起喊,镜头接到了这边,扫过无数仰着头看LED屏幕的人。   “三!”   镜头又回到舞台上。   “二!”   排山倒海的声音。   “一!”   “嘭嘭嘭!”红色的星火升上被照成白昼的夜空,开出绚丽的花朵。   全世界都在欢呼。   人们相拥在一起,迎来新的一年。   旧的不开心的都会过去,新的快乐幸福终会到来。   魏思琪倒计时数完,和薄思齐一起回到台下。   这家伙脸色冷峻,一片寒霜。   “……我很抱歉。”魏思琪对他鞠了一躬。   薄思齐是歌手出身,这次上台就是他坚持真唱的,结果因为她成了车祸现场。   魏思琪都舍得下面子鞠躬道歉了,薄思齐也不好咬着不放,两人回头还要接着合作,撕破脸对谁都不好。他点点头,就算是揭过了。   魏思琪放下心,她知道薄思齐说放过就是放过,不会再追究:“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   薄思齐低声囔囔:“那么着急做什么,刚刚倒数还数快了,就那么赶时间?”   魏思琪当然赶时间。   她刚刚在一晃而过的镜头里看到了江汛,她不会认错。   一想到江汛和她在一起倒数,她心头就热乎乎的,难怪大家都喜欢聚在一起倒数。   LED屏幕上的舞台已经上来新的明星了。   江汛站着看了会,觉得脚酸,随意找了张公共椅坐下。   三三两两的人从江汛身边走过,嘻嘻哈哈,热热闹闹。   “汛哥儿?”   江汛抬头,是莫方。   “呃……”江汛顿了顿,想起她送给莫方那两张跨年晚会的票,“晚会还没结束吧?”   “嗯,”莫方应了一声,在江汛旁边坐下,“看到一半我们就吵起来了,她就走了,我也没心情看下去了。”   “哦……”江汛也不知该应他什么好,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又和家里说了今晚来看跨年晚会,现在时间都还没到,也没脸回家,就一直在这边走……”   “也是可怜。”   莫方点点头:“现在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个女朋友了……”   “一定要找个?”   “不然会很烦的……”莫方突然反应过来,惊奇道,“你没被逼婚过?”   “……没。”江汛说,“我爸不在了,我妈又不管我,我就这样了。”   “……你就一直一个人?”   “嗯,大概吧。”   两人坐在一起面对巨大的LED屏,看着上面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在场内看感觉应该更好吧?”   “也不是吧,没怎么注意,光顾着吵架了。”   “……”   “抱歉,浪费你的一片好心了。”   “没事,我一个人去看也没什么意思。”   “我觉得也是。”莫方转头看向江汛,看她白皙的侧脸在灯光下明明灭灭,远处的喧闹声也吵不到这里的一小块宁静,他咽了咽喉咙:“你觉得我怎么样?”   江汛毫无所觉,继续看屏幕:“人不错啊。”   “当男朋友怎样?”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可以试试嘛。”   “……”江汛转过头来看他,“你在说什么鬼玩意?不是说不找母猪吗?”    第40章 跨年(下)   “我的意思很简单,汛哥儿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江汛仔细地看了看莫方的神色,“不要开这种玩笑。”   “你又不是母猪,我开这种玩笑做什么?”   “你只是病急乱投医而已,”江汛起身,不想再和他谈下去,“我们只是也只能是工作关系。”   “要真想过年回家有个妹子,你找我还不如想办法挽回前女友的心。”   “我觉得你就挺好的,真的不考虑?”   江汛面无表情:“我不接受办公室恋情。”   莫方张嘴,还想说什么,就被江汛打断:“就这样吧,不要再谈了。”她转身就走。   江汛一开始还能保持一个较慢的速度离开,走远了些就干脆跑了起来。   搞……搞什么啊?   江汛气喘吁吁,一个两个的,真是没有比这更糟心的了。   她慢慢走休息,看到广场边有家奶茶店,走过去点了杯奶茶。等奶茶的间隙,江汛掏出手机看时间,发觉已经十二点多了。   “您的奶茶。”服务员将做好的奶茶递给江汛。   “谢谢。”江汛接过来喝了一口,温热的奶茶划过喉咙,舒展了她被冷风灌得纠结的胃。   胃是最不会满足的,吃了一点就还会想要一点。江汛又点了一些小吃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慢慢吃。   柜台那边有个小电视,现在正好是这次晚会的谢幕,一干明星挤在舞台上纷纷往镜头前凑,期盼观众能多看他们几秒。   江汛离得近,多看了两眼。   嗯?怎么没有魏思琪?   江汛仔细地看了一遍,一旁的服务员还以为她有兴趣,忙向外走远一些,免得挡住了她。   这大晚上的,只有江汛一个客人,怎么也不能怠慢了。   服务员是个小姑娘,江汛想着这个年纪应该是喜欢追星的,便道:“咳,没事,我刚刚在广场那边看过了。”   服务员问她:“是去倒数了?”   “嗯,”江汛咽下一口奶茶,“你在这儿坐了一晚上?”   “今天晚上生意好,老板有奖励。”小姑娘眉开眼笑的。   江汛点点头:“挺好的。”玩乐还不如上班好,至少有钱拿,不糟心。   服务员点头答话:“哎。”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奶茶店的门再次被打开,冷风骤然涌进来。   服务员反应迅速:“欢迎光临。”   来人一双高跟鞋,“吧嗒吧嗒”地走了进来,半张脸被厚厚的围巾包住,看不清神色。她掩在围巾下的嘴巴开口,声音闷闷的:“我找人。”   坐在一旁的江汛看着她:“找我?”   魏思琪在江汛对面的座位坐下,看了眼服务员,再看看柜台里的电视,终究没解下围巾。   魏思琪:“这儿不方便说话。”   江汛不为所动,继续一口一口地喝着奶茶,里面的珍珠一口一个地咬着,声都不吱。   “陈向阳和我说了今晚的事了。”   江汛嘴里的珍珠差点蹦出来:“他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还另外找地方不?”   “去哪里?”   “我家。”   “……”江汛想了想,两人现在的关系还是暧昧不明的状态,谅魏思琪也不敢做出什么,随即点头:“行。”   “我的车在外面,”魏思琪指了指,“走吧。”   江汛迅速将没吃完的小吃塞进嘴里,抄起没喝完的奶茶,率先走出门去。   服务员:“……”要不要这么急啊喂。   魏思琪朝服务员点了点头,也跟着出去了。   江汛系上安全带:“你家……是原先我去的那个?”   魏思琪应了一声,专心看路况。   江汛没话找话,她有一种自己在外面找了三被正妻抓住的错觉:“你都没有司机助理的吗?老是自己开车。”   魏思琪瞥了她一眼:“我只给你开车。”   “咳——”江汛轻咳一声,决定先打探敌情:“陈向阳怎么和你说的。”   车子突然停下来,魏思琪直视前方:“汛哥儿,你是不是有恃无恐?仗着别人喜欢你,就这么嚣张?”   “我这怎么就算嚣张了,”江汛皱眉,“你搞清楚好不好?”   魏思琪冷笑一声:“我很清楚,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你确定要在这路边谈这个?”   魏思琪再次启动车子,两人一路无话。   江汛临到魏思琪的家门前才想起,她其实完全可以拒绝魏思琪,而不是被她一拉就过来。   魏思琪打开门,先走了进去给江汛拿拖鞋,看她还站在门口出神,道:“不进来?”   来都来了,不进去就显得自己怂了,再说……她倒要看看,魏思琪想干什么。   魏思琪给江汛倒了杯水:“喝完奶茶口干不?喝点白开水吧。”   江汛接了过来,也不喝,就捧着:“你想说什么?”   “陈向阳和我说你勾搭了路莫女朋友的时候,还没轮到我上台。”   魏思琪顿了一下想继续说,就被江汛抢白:“所以我要负起责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唱歌本来就很一般。”魏思琪垂眸,看着江汛手中的杯子,“陈向阳一开始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和我戏弄我,或者说,骗我。”   江汛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们的关系好到他会戏弄你?”   魏思琪耸肩:“很显然,并没有,但是他也不会骗我。所以,这是个事实。”   “我确实撩了一下陶雨薇,但我觉得不算勾搭,我不知道她反应会那么大,我一开始只想戏弄她,”江汛说,“谁知道她没那么直。”   “戏弄?你是觉得被她当真也没什么吧?却没想到路莫反应会那么大——即使他已经怀疑她劈腿了。”   “……”江汛无话可说。   魏思琪:“你觉得路莫不会因此和你怎样,这才是原因吧。仗着别人的容忍与喜欢,不断试探着别人的底线,出了事就只会躲起来。汛哥儿,这样的事,你做了多少回了?”   江汛眼睛发直,透过玻璃杯看向对面变形的魏思琪,嘴巴抿得紧紧的。   “我记得以前你说过,想成为像我妈妈一样的人,这就是你的努力?用和善先把人软化,然后用毒舌掩盖自己的刻薄,一刀刀探着别人的心在哪里?”   “所有人都喜欢你,都觉得你脾气好,偶尔的毒舌也很可爱,可是,你想想,你接着又做了什么?”   “江汛!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江汛紧紧握着手中的杯子,手背上的静脉因为绷得太紧,在日光灯下清晰可见。她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所以你是来教训我的?”   魏思琪逼近她:“你为什么要逃?”   “我没有。”   “别人但凡想和你进一步,你就大退步,可是一开始却还是你自己先撩的——”   “我没有!”江汛大声打断她,杯子里的水不断晃动,“我说了我没有,是他们自己冲上来的。”   “是啊,被你给骗了啊。”魏思琪冷笑,“一开始总是就给别人一种看似亲和的样子,然后别人和你亲密一点你都来者不拒,再进一步你就把人一脚踢开,说不谈感情。”   “……”   “然后还不肯认错,我说真的,你——”   “闭嘴!”江汛一杯水一口也没喝,全泼给了魏思琪。   魏思琪依旧不紧不慢,就那么任着自己脸上的水往下滴:“你逃避是因为你懦弱,你懦弱是因为你自卑,所以你要用一层一层的皮把自己抱住,和你交往那么多年的朋友都不知道。他们还以为自己已经照顾到你的自尊心了,其实并没有。你总是用一副开朗的样子掩饰自己!”   “我们早就结束了,为什么你还不依不饶?放过我好不好?”   江汛右手无力地垂下去,玻璃杯掉落在地上,摔出了裂痕,碎出星星点点的玻璃碴,左手盖住自己的脸——她早已泪流满面。   她说:“既然你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那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和你纠缠在一起了。”   “汛哥儿,不能,我没办法。承认吧,你这辈子,除了我,和谁都过不下去——你忍受不了孤独的,不然你不断试探着别人,又是为了什么?”魏思琪跪坐在江汛旁边,拿开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你渴望有人陪伴,却又一直在犹豫,你在犹豫什么?”   江汛呆呆地看着她,蓦然想起她离开水库前江父的眼神。   如果爸爸还在,他会怎么说,他会同意吗?   眼睛不受控制地流泪,魏思琪抓着她的手不断靠近……   一个人影猫着腰悄然从客厅快速滑过,却不小心撞到家具。   “砰——”   沙发上的两个人被打断。   “咳——抱歉,我太渴了,起来喝杯水,你们继续。”魏蝶掩着嘴掰正自己的下巴,让脖子不要转过去,眼珠子却不自觉地往眼角滑过去。    第41章 试试   “妈——”魏思琪语气无奈,“您老人家大半夜的不睡觉是做什么呢?”   “咳咳——”魏蝶轻咳,“我这不是听见有声响起来看看嘛,你们继续哈。”   江汛:“……”   魏思琪:“您觉得还能继续么?您坐吧,我给您倒杯水,您慢慢看。”   魏蝶:“……”   她摸了摸鼻子,向江汛打招呼:“汛哥儿,你来了啊,好久不见了呢。”   江汛:“……阿姨好。”   魏蝶端坐着,像小学生一样规矩地将手放在膝盖上:“你不要紧张,我比你还紧张呢。”   江汛:“……”   “真的,”魏蝶接过魏思琪递给她的水,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的眉眼,“我以前就很喜欢你,思琪这么多年带回家的同学就你一个。”   江汛偷偷瞥了魏思琪一眼。   魏思琪淡定得很,面不改色地任由魏蝶说下去。   魏蝶:“就算后来思琪说喜欢你,我也对你讨厌不起来。”   江汛:“……”她仔细看了看魏蝶的脸色,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如此的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的好坏一般。   魏蝶笑了笑:“我说完了。你们继续吧。”说完捧着杯水就想起身离开。   魏思琪叫住她:“妈,您等下。”   她拉住魏蝶的手:“您坐下。”   “还有什么事?”   “您说下,我要您明确的说,您是支持我和汛哥儿的是吧?”   江汛闻言紧张地抓着沙发把手,魏思琪也太直接了吧!   魏蝶扫了一眼江汛,默了片刻,叹道:“我只能说我不讨厌,至于明确支持……我很抱歉……不管怎么说,你们要是能成,我祝福你们。”   她转头看了一眼魏思琪:“我还是爱你的,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希望你幸福。”这次说完,她直接走进房了。   客厅一片静默。   魏思琪等魏蝶进了房间关上门,低声道:“我……”   她“我”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比较好,她本意是要魏蝶明确表态支持她们,让江汛放心,没想到魏蝶拒绝了。   “无妨,阿姨不讨厌就好。”江汛轻声说,“其实这样就很好了。”   比起陈梅芬,魏蝶这样的好让江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了。   “你……”魏思琪瞪大眼睛看着江汛。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表示接受她还是只是单纯对妈妈表示了喜欢。   一时间各种念头奔涌而来。   “你妈妈人很好,我很喜欢。”江汛说,她想到了陈梅芬,又想到了自己,果然她还是想成为魏蝶那样的人啊。   “也许你说得对,我果然和她差得很多……”江汛自嘲一笑,“我以为我可以,其实我还是不行,我太像我妈了,改不了了。”   魏思琪没接话,半晌后才道:“其实你已经做到了,你自己养活了自己,你成为了著名时尚杂志的摄影师,不少小野模都想和你搭上线。”   “包括你吗?”   “……虽然我不是野模,但是我也想搭你这条线。”   “脸皮真厚。”   “谢谢夸奖。”   江汛起身,魏思琪以为她要走了,急忙拉住她:“现在太晚了,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在这里——”   江汛打断她:“你家扫帚在哪里?”   “啊?”   “地上玻璃不用扫吗?”   “要的要的,”江汛不走,魏思琪松口气,除了一点小私心,现在太晚确实是客观因素,“我去拿,你不要动,免得踩到。”   “我脚上穿着拖鞋,谢谢。”江汛翻了个白眼,魏思琪当她三岁小孩吗。   魏思琪很快就拿来了扫帚和垃圾斗,两人一起扫了玻璃碴,确定没什么遗漏的才收了东西。   已经是凌晨两点钟,江汛困得不行,魏思琪这房子只有两间房,一间被魏蝶住了,只剩下一间。   “沙发旁可能有没扫到的碎玻璃。”魏思琪先开口,“还是一起睡吧,反正我们之前也一起睡过的。”   江汛没说话,她本来就没打算睡沙发,她太累了,只想躺床。不过魏思琪这么说了,她也就接下去,假装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魏思琪嘴角翘起:“被子也只有一床。”   “睡。”就算是魏思琪说要睡同一个枕头也要睡。   “那我关灯了。”   江汛打了个哈欠,她已经快撑不住了:“关。”   江汛闭上眼,四周很安静,墙角的小夜灯温和不刺眼,她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高三时期和魏思琪睡在一起的夜晚。   这么一想她反而睡不着了,眼睛明明已经困到睁不开了,脑子却活跃得很,很久以前和魏思琪相处的点点滴滴开始浮现。   校门口的惊鸿一瞥,令人惊艳的微笑,公交车上的玉兰花香,一整袋沙参玉竹,傍晚夕阳下的可爱多,冰凉香滑的奶茶……   原来她和魏思琪有那么多可以回忆的,以前她总是避免去回忆,她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来。   “汛哥儿——”   “汛哥儿——”   “你还好吧?”   江汛眼睛一直闭着,她不敢睁开。   一双手揽住她,魏思琪靠着她说:“别怕。”   “魏思琪,”江汛声音干哑,“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出现?”   回忆太过美好,江汛不知不觉之间眼尾已湿,泪水随着地心引力没入额角浸湿头发。   “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江汛叹息,“你真的想和我过一辈子?”   “这辈子,恐怕再也遇不见另一个合心意的了。”魏思琪说,“汛哥儿,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江汛坐起来,抱着膝盖:“不觉得。”   “我们都是单亲,只有一个母亲,可是因为母亲的性格不同,所以你很羡慕我,对不对?”   “嗯。”魏蝶温柔善解人意,和陈梅芬简直两个极端。   “可是我也很羡慕你,会被你吸引,你那么开朗,能和任何人打成一片,我就不行,我一直知道我妈没结婚就生下我受了人的白眼……”魏思琪的声音很低,“我以前一直怕别人发现这个秘密,从没带人回家过。”   “……我也没有。”   “所以我们真的很像……”   “这样啊……那我们要不要试试?”   “我们……”魏思琪原本是躺着的,突然坐起来,声音激动,“汛哥儿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江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冲动,怎么就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呢。   一定是气氛太诡异了!   魏思琪叠声道:“愿意的,愿意的,这个世界没有比我们更适合彼此了。”   既然都说出口了,江汛也只好故作平淡:“嗯,睡吧。”   她抱住江汛:“你不会后悔吧。”   “不会,睡吧!很晚了!”   “好的好的。”   魏思琪最后还是没忍住激动的心情扑了过来,轻吻了下江汛额头:“晚安,汛哥儿!”   江汛:“……晚安。”   第二天江汛起来看着身边睡着的魏思琪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就这样又和魏思琪在一起了?   许是江汛的目光太过灼热,魏思琪在睡梦中也感受到了,她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江汛,似乎还在思考江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过了会,她又反应过来,一把抱住她:“早安,汛哥儿!”   江汛扯了扯嘴角:“早安。”   看来这两天魏思琪的热情是不会减退了。   她居然还有些享受,嗯?   如果能这样过下去,一辈子,似乎也不赖?   江汛吃着魏思琪做的早餐,默默想着。   她想成为像魏蝶那样的人,而她刚好是魏思琪的妈妈,她最擅长的菜式是各种速食,但是她会打下手,魏思琪会煮饭,她的职业是摄影师,魏思琪是模特,她需要找个离公司近的房子,魏思琪刚好可以当房东……   这样一想,一辈子似乎也很简单,左右不过几十年……   魏思琪端上一盘鸡蛋饼:“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江汛喝了一口豆浆,甜的,嗯,她和魏思琪都是甜党,更合拍了。   “没什么,阿姨呢?”   “她还没起床,我去叫她。”魏思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汛哥儿,我想和你分享我的妈妈,你喜欢,你想成为的那个人。”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着江汛的神色:“你……”   “我愿意。”江汛说,“我们试试吧。”    第42章 探班(上)   魏蝶起来的时候,江汛已经吃了八分饱了。   她刚出现在餐桌旁,江汛马上问好:“阿姨早上好。”   “早上好,”魏蝶笑眯眯的,“昨晚休息得好吗?”   “咳,挺好的。”江汛喝了一口豆浆。   魏蝶瞥了一眼魏思琪:“你们昨晚睡一块?”   “呃……”江汛转过头去看魏思琪,魏思琪反而转身去了厨房。   江汛:“……”   “嗯,睡一块。”   魏蝶脸色不变,倒了一杯豆浆:“其实我就在这儿睡一个晚上而已,汛哥儿你以后可以睡我那间,我听思琪说——”   “妈——”魏思琪从厨房探出头来,“您不忙吗?”   魏蝶一脸无辜:“今天不上班。”   魏思琪:“那不用准备材料了吗?”   魏蝶:“吃完再回去准备。”   魏思琪:“那您快点吃吧,赶紧办完手续,早点安心。”   江汛目不斜视。   魏蝶反而问江汛:“汛哥儿,你和思琪以后想住哪边?”   江汛茫然:“啊?”   魏蝶解释:“我打算买回以前的房子,你和思琪想住这里还是回去住?”   江汛看向魏思琪——你说了?   魏思琪嘴角翘起,转头看向别处。   江汛:“……”以前咋不知道你这么藏不住事儿的。   魏蝶还在等着江汛的回答,江汛啜了口豆浆,诚实回答:“我住自己家。”   魏思琪瞪着她:“汛哥儿是租房住的,到时候会搬过来这边,这边离她公司近。”   江汛当没听到,又喝了一杯豆浆。   魏蝶看了眼沉默的江汛:“那你们有空不忙的时候过来看看我就行。”   魏思琪:“行。”   魏蝶吃完早餐就走了,只剩下魏思琪和江汛两人。   江汛:“接下来做什么?”   魏思琪算了算:“我还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什么鬼?”   “我那边还在拍电影,两个小时后就要赶回去了。”   “那你还是快准备行李吧,我就不——”   江汛的“打扰”还没说出口,魏思琪就打断她:“两个小时不包括准备行李的时间。”   江汛:“……”算得真准。   “那这两个小时,你有什么活动安排吗?”江汛揉了揉额角,她可不想被魏思琪指责说不积极配合她谈恋爱。   魏思琪想了想,问道:“你觉得帮你搬家这个提议怎样?”   “不怎么样,”江汛声音不变,“我暂时还不想搬家——租期还没到,我不想浪费钱。”   “可以先搬一小部分,反正我要拍戏,这里也没人住——我妈她要回去以前的房子住,这边离你公司近,你住这里,就可以多睡一会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江汛说,“这样的进展会不会有点快?”   “我觉得挺慢的,我们都错过那么多年了,如果当年没分开,现在也是这样了。”   “……”江汛默了片刻,“不是这样算的吧?”   魏思琪反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算?”   江汛:“不知道,我又没有经验。”   “那我也没有。”魏思琪说,“那就按我说的算吧。”   江汛:“……总觉得是被你骗了。”   魏思琪脸色不变:“你可以选择每天早起来上班。”   江汛一想到每天都要早起,再想到徐悦那张□□脸:“还是多睡两分钟吧。”   魏思琪笑道:“那就这么定好了,你搬来我这边。”   江汛:“不是说不搬家吗?”   魏思琪:“你不是想多睡两分钟吗?不搬来这边怎么行?”   江汛:“……”套路真深。   “多谢夸奖。”魏思琪笑纳。   江汛:“……”居然不小心说出来了。   既然如此,也就只好搬了。   江汛环顾了一下自己公寓:“其实也没什么可搬的,家具你那边都有,我这儿的拿过去也是落灰占地方。”   “要我说,你人来就可以了,不过我这么说的话,你大概不会乐意。”   “因为听起来很像是个吃软饭的。”   “那没办法了,”魏思琪帮着江汛收拾一些小东西,“我本阿来就挣得比你多,而且以后还会更多。”   江汛看向她:“何以见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我以后也不少好吧,你要往长远看,”江汛有些不服气,“我的职业生涯很长,以后只会更好,你既不会唱歌又不会演戏,你想走多少年T台?”   “我有说我要一直做模特吗?”   “没有吗?”   “确实没有啊,”魏思琪轻笑一声,“你再好好想想。”   “……”江汛摸了一把鼻子,魏思琪好像确实没有说过。   “那你——你开什么电视啊,你等会不是要去影视城吗?还看电视?”   “等会啊,”魏思琪看了看时间,“应该快到了。”   “十点三十分,”魏思琪看了一眼钟,“到了。”   电视机里的画面突然一变,各色模特穿着各种衣服出镜,江汛看了会道:“有点眼熟啊。”大概是合作过的模特。   她想着。广告最后一个巨大的logo冒了出来。   江汛:“……”这特么不是上次来拍摄的牌子?!还有那些模特,也是上次来的。   江汛看了眼魏思琪:“你不会代言了这个牌子吧?”那也太掉价了吧。   难道魏思琪未火先糊?   江汛一脸惊恐,随即想到,以后岂不是要她来养魏思琪了。   噫,这样一想,好像也不错。   虽然她还是希望魏思琪的事业顺利。   魏思琪看着江汛的脸色变来变去,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是我投资的,你觉得怎样?”   江汛:“……”有点猛。   魏思琪:“原创的牌子,以后也会一直走这条路,这就是我的转型。”   “不错,”江汛抹了把汗,还好当初没有冲动跳槽。   “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合作。”   魏思关掉电视,笑意盈盈:“我很期待。”   江汛:“这么说,上次的拍摄是你……”   “我促成的。”魏思琪点头接道。   江汛:“真是想不到,我还以为你是看不上这种网络牌子的。”   “那是别人,到时候我妈那边的也会合并过来。”   魏蝶的品牌……   江汛想了想,顿时觉得魏思琪这个人还真是深谋远虑——魏蝶要打入本国市场,网络品牌需要资金等投入。   江汛:“这样一来,你们以后还要来我们杂志拍摄?”   “当然,你们的名气大嘛,很多白领都喜欢订你们的杂志。”   “我们本来就是面向这个市场的。”江汛想了想到时候魏思琪的发展,果然魏思琪赚得多。   她看了眼正在帮她收拾东西的魏思琪,人比人啊……   不气不气,反正这个人是你的。   “探班?”江汛皱了皱眉头。   那天收拾完东西,江汛就拎包入住魏思琪家了,而魏思琪去拍戏,算时间也已经一周没回来了。   魏思琪在电话的另一边可怜兮兮道:“对啊对啊,别人都有朋友情人过来探班,就我没有。”   “你没有朋友?”   “我刚回国……不过我不是有你嘛,你来不来?”   江汛:“……”   魏思琪诱惑道:“你不想看看电影是怎么拍的吗?”   “那摄像机拍啊,还能怎么拍。”   “和拍平面肯定不一样啊,你就不想看看?”   “……我想想,”江汛翻了翻手上的工作计划,现在已经是年末,各种目标基本完成,就剩下收尾总结了,“就这么两天,能看出什么?”   “能学一点是一点嘛。”   江汛抚额:“我没说要学。”   魏思琪从善如流:“我知道,长见识。”   “……”   “你不想来就算了,”魏思琪叹了口气,“周末总共就那么两天,我也不想你跑来跑去的。”   魏思琪都这样了,江汛想了想两人自从元旦后,每天也就打打电话发发信息,确实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她道:“……我去我去。”   魏思琪兴奋道:“太好了,到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好。”江汛说,“我到了再和你说。”   江汛迅速收拾好东西,查资料——影视城游玩攻略。    第43章 探班(下)   电影是在四季如春的N市拍摄的。   江汛拎着一个背包,脱下在S市穿的大衣塞进包里,转身拦下一辆出租,奔向魏思琪所在的酒店。   虽然魏思琪说要来接她,但这会她恐怕还在赶进度拍戏,江汛不想麻烦她。   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青青,阳光灿烂温暖,街上车水马龙,江汛看了几眼便兴致缺缺了——城市的景色大抵都是差不多的。   江汛到了酒店才给魏思琪发了信息,看魏思琪恨不得飞回S市将她接过去那兴奋劲,江汛愣是忍住到了才让魏思琪知道。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魏思琪就打电话过来了:“汛哥儿,你在我酒店那儿?”   “嗯,”江汛应了一声,边办理入住手续边接电话,“你等会,我办完手续再说。”   “别办了,贵死了这酒店。”   “别闹,不办我住哪儿?”江汛接过前台递过来的身份证。   魏思琪极其自然道:“和我住啊,我自己住的单间。”   “……”江汛敲了敲柜台示意前台:“等一下,先别办了。”   江汛问魏思琪:“你屋里几张床?”   魏思琪:“大床房。”   “……”江汛想了想,“我还是办吧,你拍戏那么累,回来还要和我挤。”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怕什么?”   江汛:“……”很有道理。   “就这么说定了,”江汛听到那边催促的声音,魏思琪急急道,“你在大堂等着,我让助理去接你。”   江汛刚回了声“好”魏思琪那边就挂断了。   “不好意思,”江汛对前台歉意一笑,“我和我朋友住,她也住这儿,我不办了。”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打起手机游戏消磨时间。   没多久,一个略胖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东张西望的。看样子像找人,江汛瞥了一眼,她记得上次来摄影棚跟在魏思琪背后的助理确实是个女的,但是好像没这么胖?   江汛低头继续打手机游戏。   那姑娘转了几圈,在江汛之前徘徊了一下,试探性问道:“江老师?”   江汛抬头:“你好。”   姑娘呼出一口气,“太好了,总算找到您了。江老师好,我是思琪姐的助理。我先带您去思琪姐的房间,您行李呢?”   江汛看了那姑娘几眼,确认真是上次那姑娘:“我没行李。”   “啊?那我带您去找思琪姐吧。影视基地离这儿不远。”   走了几步,江汛就看姑娘额头满汗,她拿纸巾:“给,擦擦吧,不急,慢慢走。”   “谢谢,”姑娘喘了口气,“再走会就有车了。”   江汛:“你跑过来的?魏思琪这么急?”   姑娘愣了下,随即不好意思道:“不是,我太胖了。”   江汛:“还好吧,挺可爱的。胖点好。”   “江老师,您是摄影师,肯定是知道瘦子才上镜的。”   江汛知道有些人是通过助理进入娱乐圈开始拍戏的,她扫了扫姑娘的小腿:“你想拍戏?”   姑娘不好意思地笑笑,羡慕地看着江汛的竹竿腿:“思琪姐让我问问你是怎么保持这么瘦的。”   “魏思琪才是模特吧,你不问她来问我?”   助理姑娘苦恼道:“我试了思琪姐给我的方法,没什么用,哎,我太好吃了,吃多了就胖。思琪姐说你也喜欢吃,还是吃甜食,让我问问你有什么好方法。”   “……”江汛默了片刻,说道:“多做。”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影视基地内的车站,正逢一辆车呼啸而过,车上游人嘻嘻哈哈的说话声掩盖了江汛的声音。   助理姑娘听不清楚:“啊?”   江汛:“多工作,工作多了就瘦了。”   姑娘:“……”   江汛解释道::“工作繁忙,累得多,吃得再多都会被消耗的。”   过了会,姑娘幽幽叹道:“那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减下去了,思琪姐说我是要出道的,不让我累着。”   “噗”江汛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姑娘挺活泼的,自来熟,叽叽喳喳地和江汛说着话,这一路也不无聊。   影视基地某片居民楼。   魏思琪盯着手机——这么久了汛哥儿怎么还没到?   旁边的薄思齐喝了口水了,眼尾余光扫过她,皱眉——这魏思琪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这电影虽然明摆着是圈钱的,但是她也太不走心了吧。   “魏思琪,”薄思齐放下水,“你看什么?”   魏思琪回过神:“有朋友要来探班。”   “男的女的?”   “和你有关系?”   薄思齐直接了当:“当然有,我还不想被戴绿帽子,如果是男的我建议你背着人私下爱怎样怎样,反正我不管,但是明里不行。”   魏思琪:“……不用这么草木皆兵吧。”   薄思齐心有余悸:“怎么不用,你是不知道现在的狗仔有多可怕。”   魏思琪挑眉:“那你放心,女的。”   薄思齐点了点头,极为满意魏思琪的上道:“那你随意。”   他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好思成双’的热度已经慢慢上来了,你注意些就行。”   这电影已经开始营销炒热度了,用的手段简单老套,就是让两个人传些似是而非的绯闻,还因为他们两个人名字读音一样,cp就叫“好思成双”。   魏思琪没搭理他,发信息给江汛——你到哪里了。   那边很快就回了:   到了——江汛。   魏思琪站起来看过去,江汛背着背包正站在稍胖的助理旁边,她人单瘦,看起来竟然像依靠着助理一般。   她快步走过去,强忍着抱住她的欲,望:“汛哥儿——”   江汛眉眼弯弯:“思琪。”   再远处的薄思齐撇撇嘴,这搞的,跟白娘子许仙相会似的。他看了几眼,便没兴趣了。   魏思琪拉着江汛:“我们差不多就要收工了,到时候带你逛一逛。”   “好,”江汛点点头,看到坐在一旁的薄思齐,也笑着打了声招呼。   薄思齐看了江汛一会,突然说道:“我记得你,你是叶瑞文的助理。”   江汛点点头:“现在是摄影师了。”   薄思齐看着魏思琪和江汛交握的手——她们握得好久。   他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恰好这时候助理过来提醒下一场戏开拍了,他也就把这年头丢一边去了。   江汛坐在一旁,看着两个人像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做着各种动作,他们两个分别是这场电影的男女主角,饰一对情侣。江汛看了会,更加坚定了不会去看这电影的念头。   别说什么支持魏思琪的第一部 电影,这实在是太辣眼睛了,她还是看真人的好。   江汛突然有些庆幸魏思琪没有打算在这个圈子长久发展了,她们这样,她其实更希望趋于平淡。   导演看得出两人都很努力,但实在没什么成效,这个电影本来就是赶时间挤出来的,两个主演人气虽高,但真的没有演艺基础,久了,他也就麻木接受了。   而且自从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短发女人来了以后,魏思琪明显更不走心,她本来表情起伏就不大,在镜头前一直端着,现在么……   导演挥了挥手:“过了,就这样吧。”   还是指望后期给力些吧。   导演抹了抹脸,生无可恋。   江汛在更衣室外等着魏思琪换衣服,等了半天还不见人出来,好不容易门开了,却是胖姑娘助理:“江老师,思琪姐让您进去。”   “什么事啊?”江汛说着推开门进去,刚进去门就被反关上。   一个炽热的人影压了过来:“汛哥儿,我忍不住了。”   魏思琪压着江汛,直直地吻了上去。   更衣室门外,薄思齐纳闷地转着门把手,低声嘟囔:“这门不会是坏了吧,怎么开不了了。”   他转了半天这门还没反应,便试着踹了一下门,紧接着他似乎听到了一声难耐的喘息声。   薄思齐:“……”里……里面是什么人啊。   应该是他听错了吧,薄思齐拍了拍胸口,大声喊道:“里面有人吗?快开门好不好,我衣服送进去就可以回去了。”   他拍了几次门,不一会,发现门竟然被他弄出一条缝出来。   这影视基地用了多年,一些建筑设备有些年头了,一直都是将就用着的。   鬼使神差的,薄思齐想到了刚刚那声喘息,他不出声了。   紧接着,他忽然反应过来,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见都魏思琪和她那个摄影师朋友。   薄思齐:“……”为何自己的脑洞会这么大?!   他步伐发飘,离开了更衣室。    第44章 一日游   影视基地某酒家。   魏思琪给江汛加菜:“汛哥儿,多吃点。”   江汛毫不推迟地接受了:“你也吃。”   魏思琪点点头:“吃完你有什么打算?想去哪里玩?”   “你不忙?”   “陪你一天的时间还是有的,就今晚到明天白天。”魏思琪想了想,又问道,“明天下午你就要回去了吧?”   “嗯,”江汛应了一声,“我票都买好了。”   魏思琪停下筷子看她:“这么快。”   江汛无奈:“我也要工作的啊。”   “也是,”魏思琪点头,“反正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不急可以慢慢来。”   江汛瞥了她一眼——魏思琪的情话真是越来越好听了,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她捏紧筷子,快速扒饭:“我们吃完饭随意逛逛就好了,不用麻烦。”   夜幕降临,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魏思琪和江汛手牵着手一起走在路上。   影视基地有不少游人,有的是自助游,三三两两的,有的是旅游团,导游拿着一根小旗子,腰间别着扩音器,一边走一边介绍。   江汛没有来过,两人好奇地偷偷跟着,听着导游的介绍。   跟着导游走了一圈,正要离开突然听到导游说:“各位朋友,今晚有篝火晚会,请大家快点集合,我们要去看了!”   江汛和魏思琪对视一眼:“还跟着不?”   魏思琪不答反问:“你想看吗?”   江汛还没见过篝火晚会什么样,老老实实道:“有点好奇。”   魏思琪淡淡一笑:“那就去看看。”   于是两人一路又跟着旅游团。   大大的空白荒地,中间燃着一个篝火堆,一群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   一个大汉走到中间,鞠了一躬自我介绍,接过旁边的助手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后开始表演。   他拿起一把火,一开始先是挥动跳舞,到后来便开始吞吐火了。游客们很给面子,一声声喝彩,掌声热烈。   大汉表演完,又有歌舞团上来唱歌跳舞,带动游客一起动起来跟着他们一起唱歌跳舞,气氛欢乐。   江汛和魏思琪站在外围,看了一会,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好像是他们的内部活动啊?”   魏思琪点点头:“这个好像是要付钱的……我们这算是蹭了吧?”   “噗”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江汛说:“我们还是趁导游没发现之前走吧。”   魏思琪点头,两人又悄悄离开了,随着人流随意走,没有目的地,哪里热闹就去哪里。   “也就是现在晚上,没多少人看你,明天就不行了,要是被粉丝认出来……”   魏思琪摆摆手:“没关系,明天我们去别的地方。今天看一些大热景点,你没来过,我们都看看,估计我以后也不会来了。”说着,她自己也笑了起来。   “……”江汛顿了顿,“你还真是坦然。”   “没办法啊,”魏思琪说,“第一场戏一上来对台词,我就浑身不对劲了,当时我就知道了,我是没这天赋了。”   魏思琪补充说:“艺人工作休息时间也不稳定,平时忙,放假时也忙,我还是想每天和你一起朝九晚五。”   江汛看着她,魏思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她,黑色的瞳仁之中清楚地映着她一个人。路灯昏暗,背后人影不断走动,她的眼睛明明灭灭,仿若盛满了千万繁星。   江汛喉咙一阵涌动,她想张口说话,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魏思琪揽着她,温柔地说着话。   四周喧嚣仿若远去,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个。   江汛看着魏思琪,她是如此的坚定,为两人以后的未来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方方面面考虑周到。仔细想想,其实从她回国来找她好像就准备好了。   江汛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回国?”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是宽泛,魏思琪哪个理由都可以站住脚,以魏思琪的理智,江汛绝不是她回国的唯一原因。   “理由有很多,”两人走到一个僻静处,魏思琪坦诚相见,“妈妈想要回国,她始终觉得落叶应该归根,而且我们的发展确实也到了瓶颈期,很难再进一步。”   魏思琪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其实当初出去了是没打算回来了的。但是,后来一说要回来,我就想到了你。自你之后,我一直没有找过别人,后来有机会回来——我就想我要追回你,不然当初就真是白费心思撩你了。”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松开了,心慢慢被泡发,被软化,如果魏思琪一开始说是为了江汛回国,她是绝不会相信的。   魏思琪顿了顿,又突然说道:“我在机场看见你了,通稿还故意搭配了你的照片——那个时候我向你走来,不过你好像没看到我。我也不知道当初不告而别,确实是我的错。”   “没关系了,”江汛吸着鼻子,“都过去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像傻逼一样在秀场找你这个行为也不是傻了。”   魏思琪挑眉:“你找过我?”   江汛:“……”说漏嘴了。   都说开了也不怕了,江汛梗着脖子,咳了几声:“那会我刚到那边,有机会去秀场学习,我就一个一个地走,想要看看你在哪里。其实也没想干什么,就想着看看我们俩的缘分,顺便学习。”   “嗯,缘分,”魏思琪掩嘴笑笑,眼睛弯成月牙,“那你看到我了吗?”   “没有!”   魏思琪无奈:“好吧,没有也没关系,以后每天看。”   江汛瞪着她:“你总是有那么多的以后每天。”   魏思琪认真回答:“你放心,很快就是今天明天后天了。”   江汛脸热,她松了松衣领,企图散出些热量:“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魏思琪含笑答应,主动过来牵着她的手。   回到酒店,两人换成轻松的家居服,江汛拿起了下两人换下的衣服抖了抖,跑过去拉起坐在床上的魏思琪:“你起来一下。”   “怎么了?”魏思琪嘴上问着,却乖乖地站了起来。   江汛将手放在魏思琪头上,顺着直线下滑到自己头上。   江汛:“……”靠!   魏思琪憋笑锤床。   江汛悲愤:“你居然真的比我高了!”   魏思琪将江汛比划的手收在自己手中:“我为了比你高,可是有一直积极锻炼的。”   “拉倒吧,我就没见过那个模特满身肥肉的。”江汛忍不住吐槽,“那些人为了保持体脂率是真拼。”   “嗯嗯,”魏思琪点头,轻描淡写,“我之前身高不合格,后来一直坚持营养和锻炼,就长高了。”   江汛:“……”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容易。   魏思琪笑着摸了摸江汛的小腿:“都是骨头啊你,我们要是一起出去我看起来倒是像扛器材的。”她的手顺着小腿往上,“你太瘦了。”   江汛拿住魏思琪作乱的手:“你让你助理套我话?”   魏思琪哼笑一声:“她想减肥,一直都不成功,我带她在身边也是想让她长点经验,为以后的出道做准备——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瘦吧?”   “人一忙就瘦了,这个有什么好奇怪的。”江汛打了个哈欠,“你还要在这个问题纠结多久?”   “我觉得我得再加一项计划了。”   “是什么?”   魏思琪扑过去抱住江汛,闷笑:“把你养肥一点。”   江汛扯过被子面无表情,语调毫无起伏:“哦,睡觉。”   第二天江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魏思琪的大脸。魏思琪长得很好,睁开眼睛时给人一种凌厉的美丽,冲击力极强,但她闭上眼时,长长的睫毛垂落,又有了几分娴静。   江汛屏住呼吸,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份美丽。她看了会,忍不住手痒,在魏思琪脸上虚划。   三庭五眼,眉目如画,标准的美女长相。   正比划着,魏思琪倏然睁开眼,双眼似有亮光划过。   江汛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魏思琪看着江汛的呆样,微微一笑:“醒了?”   江汛猛然回过神,低垂着眼掩盖自己的失神:“嗯,起床吧。”她试着动了动,发现被子下的手脚已经被魏思琪抱住,还抱得很紧。   江汛:“……”   魏思琪蹭了蹭江汛,语气粘糊:“再睡会吧。”   江汛努力伸长手去够床头的手机,按亮屏幕:“可以啊,我还有半天的时间,如果你想待在床上的话。”   魏思琪:“……还是起床吧。”   江汛挑眉:“不睡啦?”   “你只有半天可以待在这里了,还是好好玩玩吧。”   江汛弯了弯嘴角,没说话。   临行前,魏思琪对江汛千叮万嘱,一遍一遍强调:“你一定要记得想我。”   “好,我会记得。”江汛不厌其烦的回答她。   魏思琪顿了顿又问道:“等我回去我们一起过年好不好?”   现在离农历新年还有大概一个星期,江汛想了想还是回答:“看看吧,你不得和你妈妈过年吗?”   “……和你也可以,我们可以一起过,还有你妈。”   江汛看了下时间,迈步离开:“到时候再说吧。”    第45章 过新年(上)   一转眼就到除夕了。   江汛推着一车的东西慢慢等着收银员结账,超市一片红火,人一多二氧化碳的呼出也多,暖气都没怎么开,江汛也感觉到自己的领子有些湿了。   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从各路大爷大妈中突围而出,江汛站在大红色的超市门口向外边看去,街道的红色从圣诞节开始就没有断过,从深红色的圣诞红到鲜红色的中国红,一片欢腾喜庆。   魏思琪一早就发信息给江汛,让她等着一起过年。   江汛晃晃悠悠地回到她和魏思琪一起住的房子。一打开门就看到魏思琪拿着一对大红的喜字在地上糊胶水。   江汛:“……你会不会买错了?”   魏思琪抬起头:“过年不是喜庆的节日吗?这个应该也可以用吧,将就将就啦。”   “……”江汛扶额,“过年要贴福字好不好,你看有谁贴的喜字的?”   魏思琪拢了拢垂下来挡住视线的头发:“那怎么办,我知道我买错了的,反正也没什么客人……”剩下的话在江汛的逼视下自动消音。   江汛:“没有的话还是不要贴了,太奇怪,搞得跟结婚似的。”   魏思琪不甘心地撇撇嘴:“其实我觉得还是可以用的,我们也算是新婚嘛。”   江汛吐槽:“拉倒吧,最多就是复婚。”   “……好吧,你说了算。”魏思琪耸肩,“今晚吃饺子还是火锅?”   “饺子吧,我吃完要回家。”   魏思琪走进厨房,听到江汛的回答,从里面探出头来:“其实你可以把阿姨接过来,你上次不是说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了吗?”   江汛翻了个白眼:“知道不代表接受好伐。”   魏思琪:“我们可以想办法让她接受啊。”   江汛:“姐姐您真天真,你想用什么方法,爱和正义吗?”   魏思琪:“……”   江汛将屋子里的一些年货拿出来,挑挑拣拣。   其实年前她已经在网上给陈梅芬买了年货寄过去了,江汛自己买的提过去她不收,她就换成快递寄过去。   魏思琪将饺子扔下锅,走出厨房:“汛哥儿,我之前收到一套化妆品,也给阿姨带去。”   江汛吓了一跳:“要这干嘛?我妈她不化妆。”   魏思琪又说:“那我还有一套护肤的,给阿姨。”   江汛:“……”   魏思琪有些忐忑:“阿姨该不会觉得不用吧?”   江汛嘴角抽搐:“这个问题不大,收了她肯定会用。虽然我觉得她应该会更喜欢传统一些的年货。”至于收了之后会用多少就不好说了。   “其实我跟我妈的关系……”江汛顿了顿,“反正出柜之前就不怎么样,我要出国那会她还以为我还对你念念不忘要去找你,气到说要和我断绝关系。”   魏思琪更加忧心:“……那我……”   “没事,”江汛无所谓道,“我一早就说了,有你没你我都会出国学习,她爱信不信。”   魏思琪:“……”   江汛拍拍她的肩膀:“就这样吧,别担心了。吃完饭我就走了,你也去陪阿姨,不用惦记我。”   直到江汛出门前,魏思琪还在纠结:“要不然……我陪你回去吧。”   江汛:“……别闹了,你要是被打出来,我多丢人啊。”   魏思琪:“……”   江汛轻松一笑:“放心吧,有事我肯定和你说。”   “那好吧。”魏思琪终于放人,叮嘱她:“有事一定要叫我。”   江汛挑眉:“其实你是怕我被打出来?”   魏思琪干咳一声:“快去吧,晚了就不好了。”   “总归是我亲妈,”江汛乐得眼睛都弯成月牙,“我想和你在一起,这点是不会变的。”她说完,迅速给了魏思琪一个吻,吻完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的离开了。   陈梅芬住在S市的老城区,与高楼大厦的新城区不同,老城区更多的是平房老屋。   江汛提着一大袋的东西敲了敲铁门。   冬天日头短,不过六点多,天已经黑得彻底。这老城区的路灯亮一盏熄两盏,江汛走到窗户旁边,借着巷口的微弱灯光,试图透过厚重的窗帘查看里间的情况。   什么也看不见。   江汛呼出一口白气,再次敲铁门。   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陈梅芬的声音:“来了来了,谁啊?”   陈梅芬打开铁门。   江汛举着一大袋年货放在胸前:“妈——”   陈梅芬脸色一沉,母女俩站在门口僵持,等到江汛手酸到一直在抖,陈梅芬才道:“进来吧。”   “哎。”江汛应了一声,迈步进入屋内。   “吃饭了吗?”   “吃……”江汛眼尾扫到饭桌上还摆着几个菜,话音一转,“还没吃。”   陈梅芬垂眸:“东西放下来吃吧。”   “谢谢妈。”江汛将东西放在沙发脚,到卫生间洗了手坐下。   “谢什么,我还以为你——”陈梅芬蓦然停住,问江汛:“你就一个人?”   江汛刚拿起筷子想夹菜,听见陈梅芬语气严肃,手中的筷子往回缩:“是。”   “那个人呢?”   江汛愣了会,才意识到陈梅芬问的是魏思琪:“她回家了。”   “她怎么不和你一起过年?”   “我不是要回来吗?”江汛有些纳闷,陈梅芬不是不待见魏思琪吗,怎么问东问西的。   “你不是说你们在一起了吗?都不一起过年这算什么?”   江汛瞪大眼睛看着陈梅芬——母上大人到底在说什么她自己知道吗?   许是江汛的反应过大,陈梅芬猛然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多,硬邦邦道:“吃饭。”   “哦,好。”江汛低头吃饭。   她早就在魏思琪那里吃过了,脑子一直会放着陈梅芬刚刚的问话,这会吃得也不多,陈梅芬似乎也是心不在焉,没注意到江汛吃了多少。   两人都吃得不多,剩下的菜也就多了。   过年饭桌上的菜本就是过量的,陈梅芬也不在意,这些菜放凉后放进冰箱,这样能吃上好几天来着。   饭后,江汛主动收拾了桌子去洗碗,陈梅芬打开电视准备看春晚。她在沙发上坐下,脚一动碰到了江汛带来的一袋东西。   陈梅芬向厨房斜了一眼,江汛正在洗碗,水龙头开着,水声稀里哗啦。她将电视声音调大,弯腰用指头轻轻拨动着袋子的开口。   常见的干货糖果,和往年一样,她看了看,轻微摇了摇头。复又看到一个包装青春靓丽的盒子,在一堆大红喜庆色的年货中,草绿色的包装格外与众不同。   这是什么?她在袋子外边摸了摸。   是那个魏思琪给的,还是江汛自己准备的?   厨房的水声停止了,陈梅芬赶紧端坐好,专心看电视。   不一会,江汛趿拉着拖鞋走了过来。   “妈,碗洗好了。”   陈梅芬点头,眼睛不离开电视。   江汛也不在意,从沙发脚下拖出袋子,一样一样的拿出来:“这是核桃,这是香菇,这是糖果……这个是……”江汛顿了顿,读出包装盒上的产品名称:“控油补水保湿滋润爽肤美白护肤套装。”   陈梅芬终于将眼睛从电视上移开:“她给的?”   江汛小鸡啄米般点头:“嗯……”   陈梅芬半阖着眼,看着电视上插入的广告:“这是她?”   江汛看向电视,点头小声答应:“嗯……”   陈梅芬冷笑:“还挺会做人的。”   “嗯……”江汛随即又补充道:“这是她特意给你的。”   陈梅芬拿起桌上的护肤套装,拆开来将里面的瓶瓶罐罐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在桌上细细端详。   江汛心惊胆颤地看着陈梅芬,生怕她一个不爽就把这些全摔了,到时候就只能去垃圾场找这些东西了。   她想了想还是给魏思琪刷了刷好感度:“这个牌子还是不错的,特别适合妈您这个年龄层的人。”   陈梅芬眉毛也没抬,语气淡漠:“她是觉得我老了?还是你觉得我老了?”   “不……不是啊。”   陈梅芬盯着桌上大小高矮胖瘦的罐子瓶子,抿嘴不说话。   她乜斜看着江汛,江汛一脸的忐忑不安。   沉默半晌,她叹口气站起身走向房间,江汛惊慌地跟着站起,坠在她后面。   陈梅芬在卧室门口拦住江汛:“你跟着我做什么?不回去陪她?”   江汛结巴:“回……回去做什么,我陪您守夜……您要睡了吗?”   “去客厅等着。”   “啊?”   “去等着。”   江汛揣揣不安,抓起手机给魏思琪发信息——东西是她拿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得负责!   魏思琪此时正陪着魏蝶看电视聊家常,看到江汛发过来的信息,摸着下巴想了想——别急,看看她要干什么。   可是她还没出来,都有段时间了!!!——江汛。   那你去看看——魏思琪。   她不让,我被赶出来了——江汛。   ……——魏思琪。   打你.JPG——江汛。   反弹.JPG——魏思琪。   是不是一定要我动手你才会知道我文武双全.JPG——江汛   来呀来呀.JPG——魏思琪。   挑逗勾手指.JPG——江汛。   “你在干什么?”陈梅芬的声音突然出现。江汛吓得手一抖,手机滚落到陈梅芬脚下。   “……”陈梅芬默了一下,伸手将手机捡起来。   江汛:“……”她看到了她看到了!   陈梅芬:“……这就是你们平时的相处状态?”    第46章 过新年(下)   年轻人的表情包永远和长辈的画风是不一样的。   陈梅芬盯着江汛和魏思琪的聊天页面看了一会,才将手机还给江汛。   江汛眨眨眼,看着陈梅芬:“妈——”   陈梅芬手里拿着个黑色壳子的笔记本,捧在手里一页一页地翻着:“先别忙着叫我。”   江汛不吱声,安静地看着她,整个屋子只有电视里的主持人在说着逗趣话,配合着配音的笑声——热闹得尴尬。   江汛瞪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那本笔记里记的是什么,陈梅芬抬眼乜了她一下,干脆摊开来给她看。   六月二十三,小雨。女儿的高考成绩出来了,成绩不错。高兴,喝一点酒。   七月一,晴。女儿问我高考报哪个专业好,还说要出国,伤脑筋,梅芬也没想法吗?   七月二,晴。志愿终于填好了,松了一口气,希望她能如愿被录取。女儿说不想找个人一起过日子,担心。   ……   八月二十六,多云。女儿终于要去上大学了,恍然发现她已经变成一个大姑娘了。   九月一,晴。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啊。天气真好。   ……   一月二十一,晴。女儿过来看我。明明才分开几个月而已,却好像很久没见面了,水库边风有点大,都不多穿个,果然是年轻人。   一月二十三,多云。女儿说她不想找个男的一起过日子……真是年轻人。   一月二十四,多云。好压抑。不知道怎么办,烦躁。   二月三,晴。农历新年。我们一起点了鞭炮,喝了点酒,总算有点过年的气氛了。   二月十七,小雨。她去上学了。突然想到个问题,她说要出国,应该不是开玩笑的吧?   ……   三月四,晴。春天到了。我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好。我想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但是一想到如果喜欢的那个人身份不对,那就是错的。我希望她有一份正常的爱情,可是一想到就算是正常的爱情也会分手,我就胆怯。   ……   六月一,晴。今天是儿童节,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我回去沿路买了根棉花糖给女儿。结果一回去,就撞见她带着一群男孩子从一条巷子疯跑到另一条巷子,气势汹汹的。   六月八,小雨。很快就要暑假了,很想女儿,但是一想到见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不太想见了。   六月十三,大雨。最近一直在下雨,要加强巡查了,希望快点放晴。想女儿了,等见了面,先不提这事。   六月十六,暴雨。雨好大,天跟要塌了似的,黑乎乎的。我都看不清楚和我一起值班的了。和一起值班的闲谈,说他儿子,刚结婚就闹离婚,当初相亲结的婚,一起买房还贷款,现在糟心事一堆,整天吵架打架。突然间觉得,有个喜欢的人能一直去喜欢也挺好的。   六月十八,暴雨。困,不过还是得多走两圈。听说低洼的老城区积水已经到膝盖了,梅芬身体还好吧,也不知道女儿怎样了。大雨让人觉得特别渺小孤独,我突然间看开了,若是到生命的最后仍旧是孤身一人,爱而不得,那样就太惨了。她喜欢就喜欢吧,希望对方是个温柔的女孩子,能对她好点。   日记戛然而止。   母女俩一时无话。   这本笔记应该是陈梅芬收拾江父的遗物时得到的。江汛一脸复杂,陈梅芬这是看了这本笔记多久了,纸张都翻得发卷了。   陈梅芬低垂着眼:“我想了很久,一开始我是不接受的,我想着等你大了工作了见了社会什么样,大概就不会天真了。”   江汛瞪大眼睛看着陈梅芬:“妈——”这么说的话,陈梅芬是真的在江汛大一时就知道了,她居然生生忍住了,知道江汛出国才爆发!   “后来你工作了,我也没听到你有和谁交往的消息,和你玩得好的男孩子,都把你当兄弟,”陈梅芬看了江汛一眼,继续说,“直到你说要出国。”   “她叫魏思琪,是个模特,”江汛轻声说,“她高考前出国了。但是这不是我出国的原因,我真是去学习的。后来再遇见,也是回国后在国内遇见的。”   陈梅芬淡淡道:“我猜也是,只是我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会和好。”   江汛眼也不敢眨地看着陈梅芬。   “你出国之后,我想了很多,这本笔记我也翻了很多遍,我们当初会离婚双方确实都有责任,离婚后我对你也……”她顿了顿,“对你也不怎么好。你出国了以后,我一遍一遍地翻看他的日记,我……我也不希望你重复我们的路子,有一个可以喜欢可以在一起过日子的人,你就去喜欢,去和他在一起,是男是女……也无所谓了。”   江汛哽咽:“妈——我……我……”   陈梅芬摆手:“不必这样,你回国那会我还在纠结,今天见你过年了还要自己过来陪我,找个时间,你们一起过来吧。”   “好……好,谢谢妈。”江汛语无伦次,打着嗝,“我……我这就告诉她。”   春晚已经开始了,热热闹闹的歌舞,使劲抖包袱的相声小品。   江汛给魏思琪发信息,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我明天就过去!——魏思琪。   魏思琪发完信息,抬头问魏蝶:“妈,我们现在出门怎么样?”   魏蝶:“去哪里?”   魏思琪:“您觉得拜访亲家带什么礼物比较好?”   魏蝶:“……”   她发了一会愣,才反应过来:“要去汛哥儿家?”   魏思琪点头,又想了想:“现在去会不会不太好,太不庄重了。”   魏蝶起身:“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带过去的,我们今晚准备一下,明天再过去拜年。”   陈梅芬懒懒地瞥了江汛一眼:“说完了?”   江汛红着脸点点头。   陈梅芬忽然问道:“她家里知道吗?”   “知道知道,”江汛使劲点头。   陈梅芬眯眼:“你见过家长了?”   江汛犹豫:“呃……见过了。”   陈梅芬:“她家里怎么说的?”   江汛小声道:“不反对。”   陈梅芬:“她什么时候过来?”   江汛:“说是明天。”   陈梅芬沉默片刻,问道:“一个人?”   江汛迟疑:“应该是吧。”   “那这样,找个时间两家一起吃个饭,”陈梅芬拍板,“你和她说一下,叫……思琪是吧,她家几口人?明天能不能过来?”   江汛:“……”这发展会不会有点快?母上被人穿了吗?   “听到没有?”   “哦哦,好好。”江汛急忙应下来,“我这就和她说。”   魏思琪那边很快就给了回应说可以。   江汛立即转达给陈梅芬。   陈梅芬点头:“家里还有很多菜,明天可以用来招待。”   “剩菜?”江汛想到今晚饭桌上还剩下不少的菜。   陈梅芬瞪了江汛一眼:“我会用剩菜招待人?你能不能长点心?谈个对象都被别人先带去见家长,人家都知道送礼要送到心坎上,就你每年都送那些……”   江汛:目瞪口呆.JPG   陈梅芬冷笑一声:“要不是看你们相处自然快乐,你当我会答应,都这样了要是到最后还是会分手,别怪我翻脸无情。”   江汛忙不迭接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已经分过了,就不会再分了。”   “分过了?”   “就是她出国那会……我们……”   “行了行了,”陈梅芬挥手,“姑且你们是想清楚了,想要过一辈子的那种——”   江汛急忙道:“我们就是,一辈子那种。”   陈梅芬:“我还没说完呢!别插嘴!”   江汛:“好的,您说您说。”   陈梅芬瞬间卡壳:“我忘了我要说什么了,你——”   看完春晚,江汛在被窝里和魏思琪分享了她和陈梅芬两人的对话。   你们这个真的是对话?——魏思琪。   难道不熟?——江汛。   熟?我们不熟吗?还是你们不熟?——魏思琪。   是“是”,输入法不听话——江汛。   好吧,其实我是想说,你们这个叫“怼话”比较好——魏思琪   ……——江汛。   闭嘴.JPG——江汛。   略略略——魏思琪。   吐舌头.JPG——魏思琪。   你变了皇上,你不爱臣妾了吗.JPG——江汛。   爱妃 尔康手.JPG——魏思琪。   ……魏思琪,你以前的画风不是这样的——江汛。   那我以前是怎样的?——魏思琪。   你以前,又软又萌又可爱,最重要的也是我最喜欢的是——江汛。   是什么?——魏思琪。   你比我还矮——江汛。   ……——魏思琪。   一想到这一点,我就非常愉悦——江汛。   ……现在也很愉悦吧?——魏思琪。   ???傻瓜,净睁着眼说瞎话——江汛。   虽然我比你高,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和我在一起,不会愉悦吗?傻瓜,净瞎说什么大实话——魏思琪。   江汛:“……”我服!    第47章 同学会   对于魏思琪和魏蝶要来这件事,陈梅芬表现出了江汛所不能理解的极大的热情。   看着陈梅芬忙上忙下的,江汛也想插手帮忙,结果被赶出来了。   陈梅芬:“不会做饭就不要来碍手碍脚的!”   江汛不服气:“我又不是没有一个人生活过,怎么不会做饭了?我总不能每天吃外卖吧。”   陈梅芬:“你做的,也就能吃,好吃这个评价你还担不起。”   江汛:“……”亲妈。   江汛好奇地问:“你要做什么大菜吗?”   陈梅芬数了数食材:“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是也要做得好点,数量多的话份量就不用多了。”   她在厨房转了几圈,回头一看江汛还站在那里:“你在这儿杵着做什么?去问问人家什么时候来。哦,对了,她们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   江汛:“……都一样吧,都是本地人,口味相差不大吧。”   陈梅芬瞪了江汛一眼:“人家出过国,在外边生活过,要是在外边吃习惯了呢?”   江汛:“不会吧,外边几年就能改变几十年的习惯,那也太容易了。”   陈梅芬想了想,将江汛推出厨房:“你还是走开吧,半点忙都帮不上,不要来这里碍着我!”   江汛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了。   ——陈梅芬的人设似乎是崩了啊。   她翻开江父的笔记本,又将之细细地看了一遍。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但是如果有事做,时间变得很短。   江汛日记还没看完,魏思琪和魏蝶就来了。   陈梅芬和魏蝶互相问好之后,两人就进入到了聊家常的模式,具体为分享生活经验——埋汰自己的女儿——夸奖对方的女儿——展望两家的美好未来。   江汛、魏思琪:“……”   忍着耐心听她们说完,陈梅芬表示饭做好了可以吃饭了。   饭菜很可口,宾主尽欢。   总而言之,这是一次完美的家长聚头,奠定了以后两家的相处基调,制定了相关的发展计划。   完美。   魏思琪忍着笑意问江汛:“这样你还不满意?”   江汛:“其实在我的设想里,应该要撕——逼——撕——逼,怎么也得撕个几十回吧,打个拉锯战游击战什么的。”   魏思琪:“……你想多了。”她敲着江汛的头,“一派和谐你还不满意了,不要想着搞事!”   “哎呀哎呀,”江汛捂着额头,“就是意外嘛,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感觉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了。”   魏思琪轻笑,抚摸着江汛的额头:“以后还会更好呢,现在就满足了?”   江汛:“唉?这样就够了,还想要什么?”   魏思琪愣了下,随即说道:“也对,其实这样也不错。”   她深深地看着江汛——她要的从来都很简单。   同学会的消息是突然发过来的。   江汛收到消息时还懵了一下,才想起这茬。   “你说我要不要去啊?”江汛问魏思琪。   “想去就去啊。”魏思琪正捧着一本书躺沙发上看着,自从说开之后她们两个就光明正大地住一起了。   “想去但是又觉得烦躁。”江汛顿了顿,说,“易心也会去。”   魏思琪停止翻书,抬头看她。   江汛暴躁地扑过去:“所以怎么办啊,同学多年没见了——”   魏思琪将书打在江汛脸上,截断了她的话:“去,不要怂,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末了还看着江汛做确定性地问:“是没有吧?”   “当然没有。”   “去吧,有事叫我。”魏思琪替江汛收拾好头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无论如何,该来的总是会来。   江汛觉得,既然魏思琪对易心都不虚,那她也不必虚。   不过……还有一个人……   江汛看着眼前这个利落地关上车门的人:“Hi~”   路莫目不斜视地从江汛眼前走过。   江汛尴尬地闭上嘴巴,低头跟着路莫走进聚会的酒店。   来到约定的包间,里面早已热闹非凡。   不少人看到江汛来了,纷纷喊道:“汛哥儿,汛哥儿终于来了。”   江汛笑着一一打招呼寒暄。   她之前都不参加同学会,这次遇到不少同学,都被他们当面埋汰了一顿。江汛言笑晏晏,见招拆招。   聚会无非都是吃吃喝喝。   大家很快就熟络起来,各自找到以前玩得好的同学聚在一起成小圈子围起来,像人缘好的,还会在几个圈子像花蝴蝶一样之间转来转去。   “汛哥儿真是瘦,不过还是高。”有已经结婚生子的女同学艳羡地看着江汛,“当真是大长腿。”   有人补充:“这叫脖子以下都是腿。”   “哎,汛哥儿有没有男朋友啊,这么多年了也不听不见什么风声?”有人突然提出来。   江汛淡定自若:“没有。”只不过有女朋友而已,不算撒谎。   这话一出来就有表示好心要给介绍的。   江汛急忙回绝:“别别别,我现在是事业上升期呢,刚学成归来就结婚,我上司不知道会怎么想。”   有些男同学不解。   陈向阳突然插入:“这结婚有婚假,婚后要是有孩子,还不得有产假?你要是你愿意?”   “哈哈,不愧是当老板的,想问题就是和我们这种打工的不一样。”   陈向阳微笑:“哪里哪里,我就是做点小生意糊口。”   江汛端起一杯果汁慢慢啜着,任话题转移不再接话。   气氛慢慢地热起来,大家开始放开聊起来。   说起当年的各种事,上课睡觉,借作业抄来抄去,一起躲过保安大叔拿外卖……聊着聊着,话题突然间就转到了魏思琪身上。   有人拍大腿心痛:“早知道当年魏思琪来我们班的时候我就找她拿签名了,这说出去多有面子啊——我认识魏思琪呢!”   “得了吧,人家又不认识你,再说谁会想到她要去当明星啊。”这是泼冷水的。   “当年就应该威胁她,不给签名就不叫汛哥儿过来,”有人开玩笑道,“是吧,汛哥儿?”   “啊?啊!”江汛猛地回过神来,自从话题转到魏思琪那里,她就一直在偷偷观察易心的神色。   无喜无悲,表情淡漠。   自从两人见面以来,还没说过一句话。   高中同一个宿舍的室友大概都想起了当年的事,没有一个参与讨论的。其他人不知道的,纷纷加入话题。   江汛摆手:“你们聊就好。”   有人问江汛:“当时是你和魏思琪关系最好,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说说啊。”   江汛:“没什么,就在一起学习吃饭什么的,大家不都这样吗?”   那人点点头:“也是,高中都这样。不过我总觉得魏思琪漂亮了好多。”   江汛斜了那人一眼。   那人还毫无所觉地继续说:“我就觉得她下巴尖了好多。”   还赞同般地摇头晃脑找江汛寻求认同感:“哎,你说她是不是整了,就微整,打个玻尿酸什么的。”   江汛懒洋洋地点头:“我也觉得,大概吃了激素吧,还高了不少。”   那人还听不出江汛的意思,一脸震惊:“真的吗?这个圈子真是……真是……”憋了半天,终于爆出一声:“太肮脏了!”   江汛:“……”她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和这傻逼说下去。   她找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摸出手机卡吧卡吧给魏思琪发信息。   报告!有人怀疑你整容——江汛。   怼他,往死里怼——魏思琪。   居然敢怀疑我的盛世美颜——魏思琪。   魏思琪发了个机关qiang扫射的GIF动图。   江汛乐不可支,笑得眼睛都弯了。   咦惹,你好自大——江汛。   哼( ̄へ ̄)难道我不美吗?说,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公主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小妖精了——魏思琪。   呦呵,还演上了!   魏思琪发了又个满地打滚的GIF动图。   放心吧,我是看脸的,一般人我还真看不上——江汛。   多谢夸奖(*/\*)——魏思琪。   你最近很浪啊——江汛。   这么多颜文字,魏思琪又要开始卖萌了吗?   江汛拉开输入法的颜文字,筛筛选选,发了好几个过去。   一来一去,聊天页面迅速下拉,两人开始斗图。   一个人影悄然走到江汛旁边。   “你很开心?”   江汛收起手机,抬眼一看,正是路莫。他脸色阴沉,已没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我……”江汛局促,路莫看这样子是真和陶雨薇分手了。   路莫垂眼,瞥向江汛手里的手机:“你恋爱了?”   江汛:“……”她不会说谎,如果答是,是不是太伤路莫的心了。   路莫是想抽根烟才到这儿来的,倒是没想到江汛会躲这儿。他手伸进口袋摸到烟盒又退了出来——江汛讨厌烟味。   路莫:“所以,那个人,不是陈向阳?”   江汛迟疑地点头。   “我认识?”   “嗯。”   路莫突然顿住,吞吞吐吐:“雨薇之前其实也说过关于你的一些传言,我没当真,陈向阳又让我不要掺和你们的事。”   江汛看着他。   路莫喉咙滚了好几下:“你是不是给陶雨薇发信息?”   江汛:“???”这是什么神展开?   看着江汛一脸的问号,路莫疑惑地问道:“难道不是?你居然始乱终弃!”   江汛:“???”她实在听不懂路莫话里的意思:“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是喜欢陶雨薇吗?”路莫扭捏到最后终于放开了,“雨薇说她实在看不上我这样的,她喜欢你这样的。”   江汛:“……”膝盖突然好疼。   她像看着智障一样地看着路莫:“你脑补得太多了,就她那下巴,我要和她睡一张床,翻个身撞到她那里,我得给她戳穿。”   路莫:“……”   他反复咀嚼,才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所以这个只是她分手的借口?连个好人卡都不给我。”   江汛:“……”她应该怎么回答,可怜他一下吗?   “所以,那一晚,陶雨薇是和你分了?”还是用江汛当挡箭牌,这位玩得比路莫还溜,居然在路莫提分手之前先下手了。   路莫点头,一脸沮丧。   “其实吧,我一直觉得你们迟早会分,我看她也只是把你当提款机用而已。”江汛安慰他。   路莫:“她之前还说你对她有意思,她觉得你也可以,想试试来着。”   江汛淡定道:“她这是分手了还不忘黑我一把。我都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   “……”   “陈向阳?”   “不是他,都说了不要把我们两绑一起了。”江汛有些不耐烦想,碍于路莫刚失恋,照顾他的情绪,她没有表现出来。   “那是谁?”路莫脑中已经开始循环了一帮兄弟的名了。   “你没必要——”江汛顿了顿,还是道,“有机会你会知道的。”   她不愿意再多说,转身离开,留下满脑困惑的路莫。   江汛另外找了个窗台呆着透气。   等她走进一看才发现那里早已站了个人,只因被窗帘挡住她之前没看见。   江汛:“Hi~”   易心瞥了她一眼,点头。   尴尬的沉默。   江汛拢了拢额前的刘海:“呃……”她试图发出点声音打破沉默,却不知应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易心先开口:“其实当初是我冲动了,我很抱歉。”   江汛瞪眼看她,不知易心若是知道她和魏思琪在一起后还能不能这么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   江汛打着哈哈:“其实也没什么。”   她们终究回不去了,不会再亲密,不会再无话不谈。   “那就这样吧。”易心微微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江汛看着她,突然就想起了那副高考励志对联——   卧薪尝胆,拼寒窗三载,怀才八斗登龙榜;   逐鹿争雄,信人生百年,击水三千跃龙门。   那个写着如此豪迈大气的毛笔字,那个次次考年级第一却依旧谦虚,那个娴静文雅的易心,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般——消散了。    第48章 情人节   “所以说,我这个叫相逢一笑泯恩仇。”江汛如此对魏思琪说。   魏思琪头也没抬,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见魏思琪不理她,江汛继续说:“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这就是心照不宣啊。”   魏思琪叹口气放下文件:“你和她又没仇,以后也就这样了,我看你还挺高兴的。”   江汛:“这样不好吗?我都和你在一起了,易心要是知道,肯定不爽。”   魏思琪一愣,随即笑开:“难得你有这样的觉悟,我本来还想看看你要自夸和易心心有灵犀到什么时候呢。”   江汛眨眨眼,很快反应过来:“你刚刚……是在吃醋吗?”   魏思琪重新拿起文件继续翻看。   江汛不死心再问了一次。   魏思琪面无表情:“没有,你想多了。”   江汛早已笑倒在床上,她抱着枕头滚了滚,说:“你就认了呗,我又没有嘲笑你。”   魏思琪翻了一页文件:“没有。我知道你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江汛挑眉,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魏思琪闷闷的声音传来:“她以前和你关系很好,想想是有点不舒服,但是一想到你们以后也不会怎么联系了,我是既高兴又觉得自己好卑劣。”   江汛从后面抱住她:“没事,你最好了,这样的事没有人是错的。”   “这话我爱听,”魏思琪眉眼弯弯,“过几天我人生的第一部 电影就上映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江汛假装思考了一下,作为难状:“本来我是觉得这电影演员演技肯定是辣眼睛的,但是一想到估计这是唯一一部的电影”魏思琪眼珠不错地看着江汛,江汛把她抱得更紧,“我就觉得我得去支持一下。”   魏思琪无奈:“辣眼睛我也没办法了,以后我是不演戏祸害观众了。”   “嗯嗯,”江汛点头,“祸害我就好。”   “好。”魏思琪点头答应,以吻封缄。   “电影是情人节上映,那天正好是周末。”魏思琪和江汛躺在床上,她翻着日历,拿笔在上面勾画,“说起来我们还没有约过会呢。”   江汛:“约会?大明星,你是不怕被粉丝发现吗?”   魏思琪一脸失望:“那只好等我过气之后再约会了。”   江汛:“……”为什么说到过气你这么期盼。   江汛想了想,说:“你不是要看电影吗,我觉得这个可以,方正灯一关,乌漆吗黑的,谁也看不出你就是屏幕上的女主角。”   魏思琪:“……你这样形容,我有一种我已经过气了的感觉。”   江汛:“你不是很期盼自己快点过气吗?”   “……”魏思琪默了片刻,才道:“我还想挣扎一下。”   “比如?”   “你觉得再走几场秀怎样?”   “……”   “没办法,我就只会这个了。”   “……”   “你倒是说话啊,”魏思琪放下日历,咬着江汛的耳垂,“我跟你讲,我除了会走秀,我还会其他技能。”   “我知道,”江汛推开魏思琪,“别靠那么近,太热了。”   “这样就热?”   “别闹,姐姐。”江汛懒洋洋的,“大清早的,外边还冷,这一冷一热,很容易感冒的。”   魏思琪一脸委屈:“可是明天你就要上班了。”   “因为我要养家养你啊。”江汛拍拍她的脸,“毕竟你要糊了。”   魏思琪:“……”她憋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就算我要糊了,我交的税也比你多。”   “所以?”   “所以我赚得也比你多。”   江汛:“……”麻达,好有道理哦。   “今年情人节一定和你过。”江汛捏捏魏思琪的脸,她早就准备好情人节礼物了。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情人节,”魏思琪若有所思,“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都好。”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魏思琪深深地看着江汛:“那你到时候可不要拒绝啊。”   互送礼物这件事,真是怎么想怎么浪漫。   等待是煎熬又甜蜜的,期盼对方在礼物上的用心如同自己一样。   更何况……江汛捏着手中的小黑盒子,更加期盼情人节的到来了。   情人节那天,两人在床上躺到临近中午才起来。   一起吃了早午餐,装扮一番手牵手出门了。   “两张票,谢谢。”江汛指了指魏思琪主演的电影。   售票员将票给了江汛,好心提示她:“电影要等会才开场,你和你朋友可以去那边坐会。”她指了指一边的卡座。   江汛微笑道谢:“好的,谢谢。”   她走到在另一边的魏思琪那里,晃了晃手里的电影票:“票买到了,不过电影要等会才开场,我们去那边坐会?”   魏思琪将脖子上的围巾拉高,确保下半张脸被盖住:“好,我看到有爆米花,你去买个,要最大份的。”   江汛到卖爆米花的工作人员那里:“给我来份最大的。”   工作人员拿起最大的纸桶就要装爆米花,被江汛拦住,她转头看了看魏思琪,见她正感兴趣地看着一对一对的情侣在夹娃娃机那里夹娃娃,急忙拿出小黑盒子:“你把这个盒子放进去。”   工作人员看了江汛半晌,才道:“这不卫生。”   江汛:“……”这工作人员也太负责了吧。   她怕被魏思琪看到这一幕,急中生智:“麻烦您找个白色塑料袋给我,或者保鲜膜也行。”   工作人员依言照做,等他一回头看到江汛拿着一大桶爆米花走向一个女子,立刻瞪圆了眼睛:“!!!”   今天是情人节,来看电影的都是男女组合,江汛和魏思琪这一对明显和别人不一样,格外突出。   江汛捧着爆米花走到魏思琪那里:“你想试试不?夹娃娃?”   “去试试。”魏思琪拿出零钱,兴冲冲地换了几个游戏币,投进去。   夹子晃悠悠地划过横杆,慢悠悠地落下,张开铁爪,一合,往上缩。   什么都没抓到。   魏思琪不死心地又去换了一些游戏币过来。   都花完了还是一个都没有。   江汛看她一脸暴躁,安慰她:“这个很难的,来来来,吃爆米花,消消气消消气。”   魏思琪抓起一把爆米花,愤愤道:“这个肯定是骗钱的,这么多人,都没有一个抓到的。”   她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个大小伙子抓起一个娃娃,一旁的女友激动地抱住他,星星眼:“你好厉害!”   他女友手里还抓着好几个娃娃。   魏思琪、江汛:“……”   等那对情侣走后,魏思琪又去换了一个游戏币,将币投进那小伙子刚刚操作的夹娃娃机,爪子再次无力地缩回去——失败。   江汛怕她跟娃娃机杠上,急忙道:“电影就要开始了。”   魏思琪沉默片刻,说:“一会散场我再来试试。”   电影开场,江汛将爆米花放在两人座位间的扶手。   “看电影就要配爆米花才有意思。”江汛说,“你要多吃点。”等到开吃才发现,这么大份的爆米花吃完有点困难——她买得太多了。   “吃不完也没事,这个本来就不健康。”魏思琪倒是无所谓,“吃个气氛而已,吃不完就扔掉。”   下面压着我的礼物啊,亲。   江汛在心里悲愤地呐喊,面上却依旧平静:“买都买了,不能浪费,要吃完。”   四周的照明灯很快就熄灭,电影开始了。   江汛没有太大的心思看电影,她一直注意着爆米花的份量——要控制好,最好在散场时刚好吃完。   “注意看电影好不好,江同学?”魏思琪将围巾解下来铺在膝盖上,把手搭在江汛的手上,“给你摸就是了,这么黑,你居然还能看出我的手好看不好看,屏幕不是有吗?那个比较清晰,还是放大版的。”   江汛:“……”她不好意思再盯着爆米花了。   她将魏思琪的手拿回去:“你吃吧。”吃不完就糟了。   魏思琪都这么说了,江汛也只好专心看电影了。   电影的高、潮是一次停电,男女主角在黑暗中拥吻。   江汛瞪大眼睛看着屏幕——他们还真吻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工作,江汛还是不高兴,她转过头去看魏思琪,魏思琪一脸淡定:“借位的,那厮比我还讲究,说初吻一定要给自己喜欢的人。”   “……那你就不讲究了?”江汛将手插、进爆米花桶里,摸到深处的小黑盒子,魏思琪要是敢说一个“不”字,这礼物她就收回!   岂料,魏思琪也顺着江汛的手摸进去,她神情一怔,显然也摸到了。   江汛手快地想抢过来,魏思琪的手却比她更快——她抓过江汛的手,快速地将一个环往江汛无名指上套,然后抢过小黑盒子:“明显是给我,我拿到就是我的。”   “你——”江汛还没反应过来,她呆呆地抽出手,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手指上的光点。   这是戒指啊。   江汛看了会,回头一看,却见魏思琪也打开了她给的黑色盒子——里面也躺着一枚戒指。   魏思琪嘴角弧度明显,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看来我们才是真的心有灵犀啊。”   “哼!”江汛哼了一下。   魏思琪将围巾的一头缠在江汛手腕上,另一头绑在自己的手腕:“你说这样像不像古代拜堂新娘新郎手里牵的的那条红绸?”   江汛这才注意到魏思琪的围巾是红色的。   她涨红了脸,不再说话。   魏思琪在围巾中间绑了个同心结,轻声说:“一会散场,我们就这样出去吧。”   同心结成双,恩爱万年长。   何其有幸遇见你,多么幸运终能和你在一起过完下半辈子。   人生这场电影,我们不散场。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_^    第49章 陈向阳番外   听说我有个姐姐。   这是偶然从一个亲戚嘴里漏出来的,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说我有个姐姐。   很偶然的知道,我却上了心——我从未听我父母谈论过,我也从来没有在家里发现过有另一个孩子,还是女孩子生活过的痕迹。   大家都说我是父母的老来子。   我开始在家里寻找那个孩子生活过的痕迹,这就像探秘寻宝一样,令人兴奋。   炎热的暑期,学生放假了,成人却还要工作。在父母出去工作后,我开始在家里翻找。   我父母存放东西下意识都会选择床头柜,特别是重要的东西,我不止一次注意到我妈从里面拿出户口本存折等重要的东西。   我赤脚蹲在冰凉的地板上,扯了扯抽屉,还是没用——这抽屉上了锁,事实证明蛮力是拉不开的,电视剧误我。   还不如想办法找到钥匙的好。   我摸索枕头,开始找另一边梳妆台的角落,说不好钥匙就藏在这些边边角角。   找了半天还是毫无所获,我有些泄气,因为一直走动,地板也没那么凉了,脚搁在上面都觉得发热。   我向上仰躺在父母的床上,突然记起来我们家楼上有个放杂物的小阁楼。   我爬上了小阁楼。逼仄闷热的空间,灰尘在阳光下飞舞闪光,我将一个一个的大箱子拆开寻找。   阁楼多是一些暂时用不到的多余电器还有一些废弃家具。我在里面找出三箱玩具两箱书籍杂志,玩具很多都是我小时候玩的,有弹珠小卡车什么的,我在里面翻了翻,没有找到洋娃娃这种女孩子喜欢的玩具。   书籍都是我的旧书包括教科书,杂志也都是我订阅的。   如果家里真的生活过一个女孩子,不会连点痕迹都没留下吧?   我抹了抹湿答答的额头,在阁楼的小台阶坐下来沉思。   那个亲戚是怎么说来着?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你姐要是在,你妈都抱孙子了。”   抱孙子,我是父母的老来子,现在上初三即将高一,也就是说,我姐很可能是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没的。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不玩芭比了,人家喜欢的是各种毛绒绒的玩偶,不喜欢摸着硌骨头的骨感娃娃。   说起来我倒是有不少玩偶来着,从小一直就有,我还以为那是我父母买给我的。   下了阁楼,我回去自己房间。   一、二、三、四……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整整二十七个,小到保温杯大小的玩偶和大到一人高的大型玩偶。   作为一个男孩子,我是不太喜欢这些的,因此一直都没有怎么注意过这些玩偶。   现在想来,这些玩偶未免也太多了。   我拿起一个玩偶仔细查看,很多玩偶都是礼品店买的,后面贴着标签还没撕掉。   有意思,拆玩偶的人居然没撕掉?   我尝试将标签撕下来却发现这个标签一开始没撕掉,日积月累那个胶更黏了,要是撕下来会把玩偶的毛也扯下来。   有好几只玩偶是带背包口袋什么的,   这个我有印象,我小时候喜欢把一些小东西放在里面,因为隐蔽,我父母绝对不会想到也找不到。   我摸了摸好几个玩偶的袋子,别的没有倒是找到了我以前藏的一些小东西。   一些小宝剑小兵器还有小小的卡牌。   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真的有个姐姐吗?   我丧气地靠在一只大兔子身上,这只大兔子是坐着的,手里拿着个红色的爱心桃,里面塞着棉花,特别软和,外面还有金色的丝线绣着的花体英文:I LOVE YOU。   特别恶俗辣眼睛的搭配。   如果我真的有个姐姐,为什么父母从来都没有说过?   但是那个亲戚也没必要骗我,她当时说完,似乎意思到自己说错了话,之后我多问了一句,她便什么都不说了。   说好的女人都是八卦的呢?   比我大的肯定都知道,但是问谁好呢?大人们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像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我爸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我也就没有堂兄弟姐妹,倒是我妈有个妹妹,也就是我小姨妈,她有个女儿,比我还大,现在在上大学。   我们俩年龄相差太大,不怎么亲近,这种关于长辈的话题算是亲近的话题,我们似乎聊不起来。   不过我要是真的有个姐姐,她应该会知道,至少有印象。   怎么办呢?   就这样,我一个人在家里翻找了很久,还是毫无头绪。   直接问父母肯定是不行的,以前没说过,不可能一问就说。   不过我也没等多久,机会很快就来了,周末我妈心血来潮地想要包饺子,材料买完一合计,太多了。她当机立断:“向阳,给你姐电话让她过来,她最喜欢吃饺子了。”   我给她打了电话:“姐,我们家中午吃饺子,你来不?”   那边很快就答应。   没多久她就骑车过来了。   “这些馅都是我爱吃的。”她眉开眼笑,一口气吃了三碗。   我有些咋舌,这比我还能吃啊!   吃完饭就发困,表姐坐了会打了几个哈欠实在受不了了:“姨妈,我回家睡觉去了。”   “现在?外面那么热,别回去了,等下午晚点再回去。”我妈皱眉,吩咐我:“向阳,带你姐去你房里睡。”   “啊?那我睡哪?”我有些不高兴,我都这么大了,这姐姐睡我床上不好吧。   我妈:“你睡地板就好。大小伙子的,让让你姐。”   表姐很理解我:“要不然我还是不睡了,沙发趴一会就好。”   我妈不高兴了:“快点去。”   “哎。”我应了一声,将表姐带到我房里。   表姐到我房里,一看我床边放着那么多玩偶顿时乐了:“姨妈都没把这些收走啊?”   我脑子突然闪过一道光:“姐以前应该玩过我这些玩偶吧。”   “是啊,”表姐随口说话,“之前被暖暖姐带着过家家来着。”   她说完一怔,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了。   我急忙跑到门边把门关上:“暖暖姐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我认识吗?她和我什么关系?”   我一连串发问,不想放过她。   表姐很是不自然:“就一个亲戚家的姐姐,已经不在了。”   “亲戚的姐姐住我家?”   表姐表情很快就平静下来:“来做客。”   “做客的姐姐还有出生证放我妈抽屉里?”这话是我胡扯的,我妈抽屉里红色本本那么多,我就看过几眼,哪里知道具体是什么。   这句话唬住了表姐,她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着我:“你从哪里知道的?”   果然有戏!   我掩住内心的狂喜,面上不露声色,继续编下去:“出生证啊。”   她慌里慌张的,将房门打开一条缝看客厅的情况,而后松了一口气将门关上,神色肃穆:“小阳,你姐姐的事可不要随意说起,你还小,姨妈姨丈听了会生气伤心的。”   “为什么?”   “咳……你姐她……嗯……”她吞吞吐吐,断断续续地组织着语言,“她和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神情犹疑:“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姐姐她……算是和人私奔了吧。”   “私……私奔?”我姐当时才几岁,就和私奔了,这也太像旧社会了吧。   大概是我表现得太过惊讶,表姐反而解释了起来:“当时姨妈姨丈都不能接受,觉得抬不起头来,暖暖姐就和那个人走了。”   什么样的恋情会让人觉得抬不起头来?   富家女和穷小子?   可我家只能算是小康,对方是得多穷才让我爸妈嫌弃成这样?   虽然表姐透漏得不多,不过总算是有些线索了,比如我姐姐叫“暖”,我觉得应该叫陈向暖,还有,她是和人私奔的,当时她读的高中,和我推测的差不多。   我一直以为她是意外去世让后我父母太过悲伤而禁止其他人提起的,看来并不是,应该是她的恋情。   什么样的恋爱搞成这副模样?   爸妈平时也算是开明,这早恋能被他们反对成这样,搞得我姐和人私奔再也没回来过?   “所以我姐到底是和什么人私奔了?”我按耐不住好奇,问表姐。   表姐看了我很久,才道:“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女人!   “开玩笑的吧?”   “是真的。”   我:“……”   这是我第一次离感觉自己离这个群体如此之近,就在自己身边,平时也只是网上听闻,大家平时的也会拿这个开玩笑,从未当真过。   ***   对于江汛,有时候我也不清楚我的感情。   到底是爱情还是友情,亦或是同情。   江汛向魏思琪告白那晚,我就在另一边看着她们。   月色大好,晚风温柔。   她们并不知道,那天晚上有个男孩子,在不远处观看了全部。   稍高的那个吻住稍矮的,影子交叠,无声胜有声。   我没有露面没有打扰她们,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其实很早以前我就察觉到了,江汛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她对魏思琪的在意也和别人不一样。   高考后我收拾房间,一堆一堆的学习资料被清出去,我对我妈说,玩偶我也不想要了。   太幼稚了。   我妈说让我把这些玩偶放在一起,她要收拾到阁楼去。   “不扔掉?这些都很老了。”   “不扔。”   其实突然间要收拾掉我还是有点舍不得的,这些玩偶陪了我十八年,真的有点像我那个从未谋面的姐姐一样,在床头守候了我十八年。   想到这里,我被我自己的这个比喻吓到了,自嘲自己是自己带入了别人家的姐姐。   我一一抱起这些玩偶,确定没有我以前的“宝贝”残留在他们的肚子里、口袋里。   轮到那只大白兔时,我鬼使神差地摸进了大白兔的爱心里面。   那个爱心里面填的棉花,后面有个开口,我从里面摸出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字体娟秀:   我爱你,和我在一起吧,向暖。    第50章 暖暖番外   一早起来,我收拾完厨房,在角落里发现一具已经凉了的猫尸,它侧躺着,几只□□合在一起。   我返回卧室,她还在床上睡觉,一派天真。   重新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好无奈起来找了本书翻看。   我知道,她要等九点多才会起来。   阳光慢慢变得炽热,窗口的绿植愈发翠绿。我的旁边一阵耸动——她醒了。   她坐起来,早晨的嗓音还带着沙哑:“早上好。”   “肥猫走了。”我对她说。   她眨眨眼看着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和她讲事实:“它已经很老了。”   “哦哦,对哦。”她有些无所适从,“要怎么办?”   这只肥猫一开始是只流浪猫,是我们稳定下来后收养的,开始小小一团的时候看着还挺可爱的,她为此想了好几个名字,都没定下来,觉得配不上她家最可爱的喵。   然而这世间的事总是变得那么快,在生活安稳后,这只一开始瘦弱到走路都打颤的猫开始急速变肥——它已经配不上那些名字了。   “太肥了你,叫肥猫算了。”她揪着它脖子上的软毛,将它提到吧台上,“要是白色的,拿个红幅,就可以当招财猫了。”   我从厨房端着新出的西点给她:“叫肥猫吧,还挺顺口的,很形象,也有创意。”   ***   等魏思琪走后,我关上玻璃门走回厨房。   她窜进厨房从背后扑住我:“你刚刚和她说什么了?”   “前辈的经验之谈。”   “嘁——就你?”   “是啊。”   “害不害臊呢你?”   “……你想说什么?”顺手敲了个鸡蛋。   她清了清嗓子:“我得郑重说明一下,我是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性向的。”   “哦,所以?”我开始打蛋。   “所以我们能成,完全是因为我有觉悟!”   我将混合的材料放进烘焙箱,反问:“有会被我追到的觉悟?”   “你——”   “说了三个月就是三个月,肯定能追到你。”   “拉倒吧,”她愤愤不平,“要不是我在最后关头绝对和你走,你哪来的老婆肥猫热炕头。”   “……”我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奖励她一个吻,免得她骄傲。这副要上天的模样,啧啧啧。   “有道理。”   她眼睛亮晶晶的:“是吧是吧。”   烤箱发出“叮”的一声——可以出炉了。   我打开烤箱,将糕点拿出来,她抓起一个,没等我说“小心烫”她就开始跳脚:“好烫好烫!”   你特么的倒是把点心放下来啊!!!   哪怕我的内心是多么的马教主咆哮,面上我仍旧要保持住一家之主应有的大气从容还有……淡定。   我从冰柜拿出冰块找了个湿毛巾抱住,将她的手摊开来细细擦:“没烫着吧?”   她可怜兮兮地点头。   “活该!”记吃不记打。   “你还凶我!”   “我觉得那句广告词挺有道理的——孩子大了不听话……”我慢慢咬字,“打、一、顿、就、好、了!”   “有……有这个广告?”   “有啊,每天晚上七点十五分本地电视台准时播出。”   “……”她顿了顿,反应过来:“那是本地新闻好吧。”   “每天都是各种家长里短的,什么东家的狗丢了西家门前的树结了果给人偷了。”   “这些有什么问题?事实就是那是路边树,不是他家的,果子也不能吃。”   她总结:“多有教育意义啊!”   我:“……”   收拾完厨房,给她留下足够的吃的,我往银行查了查存款。   “这些给您。”我将一张□□递给魏蝶。   她没有接。   “奶茶店还是能经营下去的,现在也开始慢慢盈利了,这些您之前给我们的。”   对于魏蝶我是感激的,我们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还只是小姑娘,是她帮了我们。   滴水之恩,没齿难忘。   我说:“您拿着吧,不然我要更难受了。”   魏蝶:“暖暖知道吗?”   “知道。”她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什么都知道。   她沉默了会,突然问我:“你和暖暖是多少年了?怎么在一起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魏思琪这么快就……   “我们是初中同学,感情一直都很好,是自然而然的。”我尽量说得平淡些,“后来发现自己的性向,就在一起了。”   “这样……”她若有所思,“谢谢你了。”   ***   “魏蝶她们走了呢。”她坐在吧台内撸着肥猫,一脸担忧,“魏思琪那个小女友怎么办?”   我安慰她:“有缘总会再见面的。”   她说:“爱的时候轰轰烈烈,走的时候安安静静。”   我心里一动,她回过头来看我,翻了个白眼:“你那什么表情,和你在一起我就没后悔过。”   放弃所有,不顾一切和我走,有时候我想起来都觉得是做梦一样。   一开始我们只是一对意识到自己与其他人不同的好朋友,从友情到爱情,我们爱得轰轰烈烈,走的时候也是。直到现在才享受着安静宁和。   “其实吧,我知道……”她走过来抱住我,“我知道他们已经搬走了,我还知道你有偷偷地买东西回去看他们。”   想想也是,出了那样的事,也算是丑闻了,没有哪一家人能呆下去吧。   “其实找不到也没关系,就像你说的,有缘总会再见面的。”   这座陌生的城市慢慢地也开始变得熟悉了,我们依偎在一起,从春雨到夏日,从秋叶到冬雪,一起手牵手,走过一年又一年。   ***   魏思琪居然回来了。   以及,魏蝶找我谈话了。   我只想说魏思琪有个好妈妈。   “虽然很难理解你们的感情,但是我选择尊重,”她这样说,“祝你们幸福。”   这话,一如多年前她对我们说的那样。   我提醒她:“这句话其实您已经说过了,很多年前。”   魏蝶很惊讶:“是吗?”过了一会,她又说道:“看来我是一个很有先见之明的人。”   她看着远处腻在一起的人:“也不知我妈怎么样了。”   大概是怕我愧疚,她很少发出这样的感慨,这次大概是看魏思琪的感情历程有感而发。   其实我并不介意,但是她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怕伤了我。也对,我们是多年朋友到情人,在此之前,我们已经足够了解对方。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过了一会,她又有新的感慨:“哎,你说我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啥?”我一个激灵,“我的小姐姐,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理直气壮:“我都要奔四了啊!”   我仔细地看着她,“奔四?”就她这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我突然少女心爆棚:“哪怕你老了,也是个可爱的小女人。”而我会永远爱着你。   “是老女人吧。”她撇撇嘴,“哎,我最近是怎么了?”   是想家了吧。   我知道,其实我多方找过她父母的消息,但是当年我们闹得太轰动,她父母早就离开了,没有留下什么消息。   人海茫茫,从何找起?   我不愿意,她到老时,仍旧像肥猫一样,没有亲人。   仅仅一个“有缘”实在太过飘渺,只是自我安慰罢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好运气。   大概,遇到彼此,已经把所有的好运气花光了。   我安慰自己,世间并无双全法,我要加倍对她好。   直到那天。   那天她出去采买东西回来,玻璃门被她大力关上,摇晃了几下,她三步跨作两步:“你知道我刚刚遇见谁了吗?”   “隔壁家的阿黄?街口的小白?”   隔壁家的阿黄是只母猫,她多次想抓来给肥猫配种,被强烈拒绝了,街口的小白是只大狗,她怕得要命,每次遇到都撒开丫子跑。   “是向阳。我看到他了!”   我一惊:“你没看错吧?不对,你怎么认得他?”   我们走时,他还是一个团子不知世事睡得香呢。   “我听到别人喊他名字了!”   “同名同姓吧。恕我直言,这个名字真的很常见。”   “可他真的长得很像我爸!”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你爸妈……”   我的心跳加速,嘴唇发抖不成句:“他们……他……来……”   “他们来到这里了!”她一把抱住我,泣不成声,“呜呜——我要……我要……”   “镇定,镇定,”我克制自己的情绪,“都是要奔四的人了!”   “哪里有,明明才过三!”   “好吧,其实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你在我心里永远十八岁。”   “肉麻!”她眼里含着泪花,鼻子红肿:“我永远都不会放你一个人的。”   “嗯。”   我知道她是怕她父母不接受我,其实都这么多年了,接受不接受,事实也这样了,已经不存在二选一的困境了。   我们研究了一下如何找到他们。   我问她:“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不……不知道,我走在路上,听到有人喊他名字,一回头就看见了,我就急忙来找你了。”   我:“……”这要怎么找啊!   她认真地说:“他们住在这个城市。”   我补充:“很可能和我们在一个城区。”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搬来的?如果很多年前就搬来了,为什么一直没遇到?   这话我没敢说,这个城市那么大,能遇见已经是万幸。   我们把她遇见陈向阳的地方走了几圈,划定一个范围,时不时就去蹲点。   也许这样很傻,但总比广而告之大张旗鼓的好。   我可不想再闹得满城风雨了。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概就是如此。   我们辛辛苦苦地蹲点蹲人,一直没有再见到陈向阳,就在我们怀疑是否看错的时候,魏思琪把他带来了。   她定定地看着那个人:“陈向阳?”   他猛然一惊:“你是?”   “我……我姓陈,叫陈向暖。”   “姐……”那个人这样叫她。   后来的后来——   离去多年原本已经当不存在的女儿回来了。   我看到她父母已经白发苍苍,不再是当年坚决的样子,多年的固执已经随着年老而无法坚持。   大年夜,我们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举杯共庆贺。   她喝得有些多,拉着我笑嘻嘻的:“我好开心啊。”   这么大个人了,经历了那么多依旧开朗天真,对于她来说,幸福是如此的简单。   ——幸福从来不是由别人定义的。   爱的人就在身边。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